第95章

  不想,贾琏夜里跟她说,薛家来京不仅是那么简单,只怕是要来荣国府长住。大老爷那边传了信,留薛家在荣国府,住在梨香院。
  于是,周瑞家的给王熙凤传话的时候,王熙凤只做才知晓此事。
  王熙凤道:“既然婶娘这样说了,那我便让平儿他们将梨香院收拾出来,给姨妈备着。只是,薛家那事儿,可曾摆平了?”
  周瑞家的明了,王熙凤问的是薛蟠身上背着的命案一事,瞧了瞧王熙凤屋里的几个丫头。
  王熙凤道:“周妈妈只管说就是,这几个丫头他们是最忠心不过的。”
  第134章 糊涂案
  王熙凤这样说,周瑞家的也不好反驳,就将薛蟠的案子前后经过说了,也说了如何判的案。
  “那贾大人,先在甄家坐馆,后又去扬州,在林姑老爷家做启蒙先生,走了咱们家的门路,点了应天知府的缺,将此案判了,也算是了结了。”
  徐乐想了想,问道:“不知道这贾大人如何判的,判决书是如何写的?”
  周瑞家的见是徐乐问,徐乐又是王熙凤身边最得用的丫鬟,便回了:“听薛家那边的消息,说是那被打死的小乡绅冤魂索命,将薛家大爷的命索了去,又让薛家给那家的管家赔了三五百两银子,这案子就销了。”
  徐乐听罢,就故作惊讶的模样,抚手惊叹道:“那贾大人判的糊涂案,只怕要牵连咱们家!”徐乐还记着贾雨村在林家无礼的事情,定然要让他吃个亏,又担心贾雨村判的糊涂案,日后会牵扯到王子腾跟贾家,这可是他们主仆最大的靠山。
  徐乐这番模样,倒真的吓着周瑞家的跟王熙凤了。
  周瑞家的连忙道:“好姑娘,你这话是何意?莫要吓人。”
  徐乐道:“奶奶可还记得,你还未出阁的时候,奴婢拿着律法书看了一段时间。本朝律法中,有言,无故纵奴打死良民者,以命偿命,事出有因着,仗三十,流放三千里。本来,薛家大爷这事,有官员偏颇的话,可以将责任推到那几个没有轻重的奴才身上,最多得一个管教不严的罪责,杖责五十,到时候拿钱买通行刑的差吏,最多一个皮肉伤。现如今这样判,问题就大了。”
  王熙凤听了,也着急了,就问:“少卖关子,快快讲来,这样判有什么不妥之处?”王熙凤还记得当时徐乐说,赚钱的法子都在律法书里,抱着律法书读了许久,因此王熙凤是知晓徐乐是懂律法的。
  周瑞家的也急了,连忙道:“好姑娘,你且快说。”
  徐乐看了看她们,就道:“那贾大人判的是薛大爷被冤魂索命,就销了薛大爷的户籍,论起来薛大爷已经是个‘死人’了,现如今他又大张旗鼓的进京,要是被叔老爷的政敌知晓了,只怕要参叔老爷、二老爷一本,几位老爷被牵连进去,也连带着要吃挂落的。”
  王熙凤一听会牵连王子腾,也着急了,就问:“可还有法子挽救?”
  徐乐也着急道:“奶奶,奴婢也只是个内宅女眷,对此不大了解,奶奶不如写信给叔老爷,将前因后果说一遍,只怕那贾大人还有其他的图谋,我等妇人家又如何知晓?”
  周瑞家的一听,也着急了,怕牵扯到王夫人身上,也着急忙慌的回去,将此事给王夫人说了。
  周瑞家的道:“要真这样,只怕要牵扯到咱们家大爷,珠大爷年纪轻轻便坐上了高位,现如今不知道多少小人就等着拿捏他的把柄,太太……”
  周瑞家的还要再说,却见王夫人眉头紧皱,她也住了嘴。
  王夫人不担心贾政,就怕此事会连累贾珠,连忙叫人磨墨,给薛姨妈与王子腾写信。
  王熙凤对平儿道:“这房舍暂且不收拾,等叔父那边的书信。”
  平儿应下。
  徐乐暗暗道:这样一来,贾雨村这应天知府,只怕也坐不了多久。还有那甄英莲,不知道还会不会随着薛家入京?
  夜里,喜儿上夜,平儿在梳妆台前梳发。
  平儿道:“今日听你提起那贾大人,言语神情之间有些不自然,可是那人有什么得罪你之处?”平儿与徐乐相处十余年,最是了解徐乐,如果只是一般的人,徐乐言语之间会更加的客观,不会像今日这般,带有很大的主观性,言语间也有煽动性。
  旁人察觉不出,平儿是能察觉到的。
  徐乐微微挑眉,没想到今日这事儿,平儿瞧出不同来了。
  徐乐便将扬州发生的事情,简单的说了一下。
  平儿听见贾雨村给徐乐送情诗,将手中的梳子拍在梳妆台上,恼怒道:“好个不知羞的书生,在旁人家里,还敢勾搭旁人家的女眷,可见是个好色风流糊涂的,还是个读书人,比之泼皮无赖还不如。也不撒尿照照自己,是个什么品行。”
  徐乐见她如此生气,反而劝解道:“何必跟这不相干的人生气,现如今他如此判案,只怕叔老爷那边饶不了他。”
  平儿听了,才略微消气。
  平儿道:“若是个正儿八经的官老爷,求了你去,倒也不辱没你的人品,偏偏是这样一个的人。”
  徐乐轻笑道:“怎么说起这些来了?你也知道我的心思,再没有这些想法的,只求奶奶到时候能许我做个嬷嬷,在身边伺候着就好。”
  平儿听了,免不得叹气道:“只怕,你我之事,也轮不到你我做主。现如今,奶奶一时半会儿还离不了我们,等她离得了人的时候,只怕我们也要出府去了。不说别的,就说喜儿,喜儿年岁比我还大一岁,现如今她娘就已经急了,想求了奶奶,给她寻个好人家。”
  “什么时候的事儿,怎地我没听说?”徐乐问。
  平儿道:“这事儿还是喜儿跟我说的,奶奶那儿还没同意,只说给她寻个好的,要再留两年。喜儿说,只怕奶奶存了将我们嫁出去笼络人的心思。”
  对于这样的大事,平儿还是关心的,她也不求其他,只想着日后王熙凤能看在她们主仆的情分上,放了良籍,寻个好人家。
  徐乐闻言,便道:“想来,奶奶顾念着咱们这些年的情分,也会给我们找个好人家的,你也莫要忧心,只怕这三五年的,我们还要留在奶奶身边伺候。”
  徐乐知晓,自己这一手算账的本事,王熙凤轻易舍不得放自己出去,如果不能自梳,王熙凤可能会将自己配给家里的管事。但贾家这些管事,徐乐见过的,无一瞧中的,便想着自梳。
  徐乐更怕,王熙凤会为了笼络自己,将自己许给贾琏做房里人。
  想到此处,徐乐便细细思量,自己该如何从这“通房”的泥潭里脱身出来?
  看了看平儿,若是从前,徐乐可能还能狠心将平儿推进火坑,让自己脱身,现如今感情处出来了,便狠不下那个心去了。
  想来,得找一个好的人选备着了。
  第135章 薛蟠案重判
  自徐乐提了贾雨村判的糊涂案后,王熙凤跟王夫人各自给王子腾写了信,王子腾本来没有关注此事,他想着贾雨村是个善于攀附的,定然知晓该如何判案,能妥善将薛家的事情处理好。
  不想贾雨村这竖子,竟然升起了其它的心思,如此判案。
  王子腾久经官场,知晓贾雨村如此做,只怕是想拿此做把柄,等到合适的机会,借此拿捏自己。
  王子腾想了想,连夜写了一封奏折,呈递御前。
  奏折中只道,自己远在边疆,不曾教导好年幼失父的外甥薛蟠,薛蟠被拐子欺骗,买了一个被拐来的丫头。那拐子称自己是那丫头的父亲,父卖女,本是正经买卖,不想那拐子是个贪心骗子,一女两卖,这才起了冲突。那枉死的冯渊是个流连南风倌的,身子骨本就差,不想奴仆推搡两下,就倒地磕在石头上,没了命去。因着惹事的是自己外甥,自己便不好插手,只让应天知府裁决,不想那新起复的应天知府是个糊涂的,判了个冤鬼索命。臣下得知此事后,连忙上奏折请罪,请陛下派人重断此案,自己再不敢参与此事,以免有徇私枉法之嫌。
  王子腾一番陈情,将这事的责任推脱掉,只说薛蟠年幼失父,不得人管教,自己这个做舅舅的,也远在边疆,无法管教于他。
  虽然常言道,娘亲舅大,但薛蟠终归是姓薛,他惹出事来,也怪不到王子腾头上。
  皇上看了王子腾的陈情书,就让人重判薛蟠的案子,又罚了王子腾一年的俸禄,以儆效尤。
  薛蟠的案子重判,他又不在金陵,被王子腾派来的人带回金陵去,薛家母女就在路途中停留,等了两月,这案子才算了结。
  薛蟠因着纵奴行凶,被判了杖责,又被判流放三千里。而这流放的地点,恰巧是王子腾驻扎之地。
  薛蟠虽然流放,但也带着奴才跟钱银,一路上也没吃什么苦。
  只苦了薛姨妈母女,为他提心吊胆。
  薛姨妈后来得知儿子被流放到二兄王子腾驻扎之地,知晓此事定然是有王子腾周旋,也想着薛蟠骄纵,自己失了管教,不如让王子腾管教他一番,因此只让管家带着人去寻薛蟠,自己带着女儿入京投奔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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