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木棉闻言,便追问道:“嫂子,这话是怎么说的?”
“嗐,你是不知道,那长工原先是铺子里下苦力的,那模样长得是真的好,这两条街的大姑娘、小媳妇,一天往铺子跑两三次,盐罐子还没空呢就又买,那长工长得好,模样跟矮坨坨的闺女像个十成十,后来,人突然就不见了,矮坨坨的婆娘也死了,说是病死的,只怕是被矮坨坨药死的,矮坨坨后面娶了个,也不知道是不是怕跟前面那个一样偷人,从不许后面的婆娘出门。”那妇人一边说,一边吐瓜子皮,说到激动处,唾液横飞。
一旁的几个年纪更大些的,也不断附和,还添补些那妇人都不知道的。
此时,一个老妇人道:“你们知道不,那矮坨坨心黑着呢,药死婆娘算什么,官盐里还敢掺着私盐买呢,这可是掉脑袋的。”
木棉眼睛一亮,连忙将荷包里的葵花籽都倒到老妇人的手里,催促老妇人快说:“这矮坨坨,胆子这么大吗?是真不怕死呀。”木棉跟着他们,喊林掌柜的外号,打入一个群体最快的方式,就是认同他们的观点,排挤同一个人或者是群体。
如果你想融入人群,那最快的方式就是跟他们一起排挤、孤立同一个人,即使那人并无错误,有人说,这叫合群。
没多久,木棉就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就想着跟这些人再絮叨两句,就回去了。
不想,抬头瞧见巷道口出现一顶小轿子,就随口问道:“这是哪家的太太、奶奶?”出行能坐轿子的,想来是哪个富户的太太、奶奶出门。
旁边说闲话的几个妇人瞧了,都摇头道:“应该不是咱们这儿的,瞧着眼生。”
木棉便留下,准备瞧瞧是个什么事儿。
没多久,轿子里下来一个漂亮小妇人,身段窈窕,走起路来摇曳生姿,从头看到脚,风流往下走,从下往上看,风流向上走,这般的美人,定然不是普通人。
一旁的一个老妇人瞧了,不由得呸了一声道:“不会是哪个胡同里的姐儿吧?一股子骚味儿。”
木棉细细一瞧,是个熟人,这不是尤大奶奶的妹子吗?便说道:“应该是哪家的奶奶。”
木棉因着好奇,就多盯了一会儿,不想却看了一出妾有情郎无意的大戏。
这边,尤三姐得知柳湘莲每到十五就会来这盐铺子买盐,便来堵人。
尤三姐不忿柳湘莲拒亲,想要来问个明白,同时也自信自己貌美,柳湘莲若是见了自己,定然愿意娶自己,忘记那个不知名姓的女人。
柳湘莲往盐铺走去,心里盼着,今日能再见佳人一面,当日惊鸿一瞥,便失了心魂,几方打听才知佳人来历。
柳湘莲细细打听了,佳人还未婚配,心中欢喜,本想上门提亲,又思及自己这般年岁还一事无成,怎配得上佳人,又如何能得佳人垂青?
因此,柳湘莲就想做些正事,他不喜欢八股文章,自幼爱舞枪弄棍,习得一身好武艺,便想从军,得个官身,才好上门提亲,这般才不算辱没轻薄佳人。
但离京前,柳湘莲还想见佳人一面,他不想其它,只想再看佳人一眼,再请姑妈去佳人家中提一句,希望佳人的父母能给自己一个机会。
男婚女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托长辈上门求,也不算轻佻。
不想,柳湘莲还未走到盐铺,就被一个美貌小妇人拦住了。
“柳二郎。”娇媚多情的声音,引得行人驻足,再一瞧,出声的居然是个极其貌美的小妇人,这些粗鄙的汉子,眼睛都看直了。
第75章 尤三姐被拒3
尤三姐为见柳湘莲,不顾女子矜持,大家规矩,跑到街上来堵人。
柳湘莲觉得奇怪,自己并不认识这小妇人,这小妇人如此貌美,自己若是见过,定然会有所印象。
尤三姐说明来意,询问柳湘莲为何拒绝亲事。
柳湘莲神情微微一滞,他容貌过人,平日里虽然遇到不少表达爱慕之情的人,但大多含蓄,还是第一次遇到在大街上堵人的。
柳湘莲担忧的看向前方,怕错过佳人,便对尤三姐道:“柳二多谢姑娘抬爱,只是柳二已经有了心爱之人,还请姑娘见谅。”
尤三姐听了此话,泪眼朦胧,戚戚然道:“那她有我美吗?你曾言要娶绝色佳人为妻,尤三不够美吗?还是……你嫌弃我失了脚。”
柳湘莲见此,便叹息道:“姑娘恕罪,柳二心里已有意中人,旁人再难入眼的。”柳湘莲终究是顾忌着尤三姐是个姑娘,一些不好听的话就没说出来。
尤三姐闻听此言,只觉得痛不欲生,就想得个答案,想知道柳湘莲的意中人是谁?
面对尤三姐的追问,柳湘莲避而不答,只一再拱手,找了借口,便快步离去。
尤三姐只觉心痛难当,她看得出来,柳湘莲是真的在乎那不知名姓的姑娘,一个男人爱不爱一个女人,瞧他的眼神便能看出,柳湘莲一提起那姑娘,眼里尽是温柔,这态度还不够明显吗?
尤三姐失魂落魄的离开,木棉等人瞧了这出好戏,一旁的妇人道:“这是哪家的姑娘,在大街上就跟男人说这些不着四六的话?比咱们小门小户的还不如。”言语间尽是鄙视与不屑。
木棉摇头道:“想来是爱慕之极,这才一时间失了礼数。”
木棉又跟这些妇人说了一会儿话,便回了盐铺那边,还不知道林掌柜那边宝姑娘跟自家奶奶是怎么处理的?
林掌柜这边,他听人回禀账册都被宝钗收去了,便直接撕破脸,要跟薛家别苗头,徐乐冷笑一声,只一句话便让他偃旗息鼓跪地求饶:“怎么,你觉得就一个没有权势的皇室宗亲,会为了你跟忠勤伯掰手腕?”
林掌柜很清楚,这定然是不可能的。
林掌柜也不过是欺宝钗一个未出门的姑娘面嫩罢了,宝钗就是太过在乎脸面,不肯因着一些生意上的事情,就搬出二舅舅王子腾的名头来,觉得这样说有一种以势压人之感。
徐乐暗自叹息,宝钗还是太嫩了点,被圣贤书上的圣人言框住了,做生意的,只有脸皮厚心眼黑,才能做大做强,还是太年轻了,社会毒打遭受得少了。
若是徐乐遇到林掌柜这样的人,根本不会像宝钗这样,还好言好语的跟他说话,直接派人将人拿下,到时候证据不就有了,有些时候,证据也是可以捏造的,只要目的达成了就好。
不过这些,徐乐并不对宝钗多言,有些路得自己亲自走了,才知道路好不好走,有些南墙只有自己撞了,才知道撞南墙会不会疼。
徐乐一句话压下了林掌柜的气焰,宝钗见此,便留心看徐乐是如何处事的。
徐乐借势压人,让林掌柜低头求饶,逼着林掌柜吐出这些年的贪污,让林掌柜伤筋动骨却又不会狗急跳墙。
宝钗细细品味,逐渐琢磨出一些味道来。
解决了林掌柜,两人便准备回去了。
徐乐与宝钗相携而出,木棉跟莺儿在左右陪侍,柳湘莲买了盐,没见着佳人,便借故要挑些东西,在铺子里等着。
这一次,宝钗与徐乐走的是前门,迎面撞着柳湘莲。
柳湘莲眼前一亮,却顾着礼数,拱手行礼后,就避让开。
木棉瞧见柳湘莲,又看看宝钗,眼睛亮晶晶的,呼吸急促了两分,像是明白了什么。
等几人上了车,柳湘莲才抬首,瞧见马车离去,柳湘莲有些怅然。随即想到什么,复而高兴起来,过两日,择了吉日,便请姑妈替自己说项,不求其它,只求表明心意后,希望薛家在择婿的时候,能考虑一下柳二就好。
柳湘莲又买了些厨房用的大料,这才离去。
回去的时候,宝钗询问:“那林掌柜吐出贪墨后,便任由他离去吗?”
徐乐轻笑道:“好姑娘,你怎么就真信了我方才的言语,那林掌柜不仅贪墨还轻视姑娘这个主家,姑娘你就该拿他杀鸡儆猴,震慑其他掌柜,让他们不敢生出二心来。”现成的靶子不拿出来用,岂不是白费了。
宝钗听罢,有些羞愧道:“是妹妹想得简单了,若不是徐姐姐指点,我竟是想不到这点。”自己做事这样不周全,还谈什么振兴家业,不过是惹人发笑罢了。
见宝钗情绪低迷,徐乐开解道:“姑娘你已经做得极好了,你先前一直养在闺阁里,哪里知晓这些刁奴的可恨,且你素日里宽和待人,一时想不到这点,也是正常。”
徐乐觉得,宝钗已经是极聪慧的姑娘了,她不像自己是个伪“年轻人”,一个十来岁的姑娘,短短几个月能成长到独立打理家业,不得不说,宝钗天资极佳。
宝钗听了此话,便道:“说起来,今日还得多谢徐姐姐,若不是你的帮助,那林掌柜只怕没那么容易服软。妹妹叫人备一桌好席,答谢姐姐,徐姐姐你切莫推辞,不然妹妹日后都不好再烦劳姐姐了。”宝钗说到最后,还说了一句顽话,露出几分小女儿的神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