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端看,皇帝想不想明白了。
  徐乐话里的意思,就是不想女儿与宫里有什么牵扯,或者说,与诸位皇子有什么牵扯。
  皇帝听明白了她的意思,就道:“既如此,不如送到御前来伺候,在朕手下调教几年。”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徐乐只好装出一副为难、舍不得,但忠君听命的模样,略有些不甘心的样子,还是谢恩了。
  皇帝很满意她的识相,就对一旁的夏守忠道:“守忠,你亲自去拟旨,传朕的旨意,召恭夫人徐氏之长女入宫为御前奉茶女官,封为正七品女使。”
  夏守忠应下,下去拟旨。
  徐乐便起身,叩谢皇帝隆恩。
  徐乐离开的时候,瞧见了那小内宦,依旧站在殿门边,便朝他点头微笑示意。
  小内宦拱手还礼。
  这一道圣旨传下去,前朝后宫都引起了小小的波动。
  皇后与淑贵妃,连忙叫人去打听情况,皇帝怎么突然就下旨召恭夫人的女儿入宫,做御前女官。
  前朝,那几个皇子身边的谋臣,都在猜测皇帝此举的用意。
  恭夫人虽然只是个二品诰命,但她实在是太有钱了,说句富可敌国也不为过,钱虽然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
  因此,不少人,都将主意打到了恭夫人身上,现如今皇帝突然下旨召见恭夫人,又将恭夫人的长女召入宫做奉茶女官,是不是在敲打恭夫人?或者是敲打诸位皇子,叫他们别错了主意?
  作为谋臣,他们最主要的作用就是揣摩圣心,因此,这些人将皇帝每一个举动都细细咂摸一番,最后得出了一个统一的结论,那就是皇帝不想让恭夫人之女,进皇子的后院。
  没有直接给恭夫人之女赐婚,或者是直接将其封为宫嫔,一是怕底下的臣子借机站位,二是怕寒了“能臣”恭夫人之心。
  毕竟一个年老的帝王,召重臣年幼的女儿为妃,只要是个有点自知之明的帝王,都能明白,这不是恩赐,这是折辱。
  大皇子脸色有些不好,自己前脚才找人接触恭夫人,后脚父皇就将其召入宫,是不是父皇对自己有所不满?
  大皇子想不明白,自己是中宫嫡出,占嫡占长,为什么父皇久久不肯立自己为太子,难道父皇真的更看重六弟吗?
  皇后那边脸色也不大好看,这几年,皇后的日子并不好过,前朝那边,东宫久久未定,后宫内,太后与淑贵妃为了让六皇子入主东宫,想要拉下自己这个皇后,便多方为难,皇后已经被太后好几次抓到点微末的错处,就大肆申斥了。
  淑贵妃那边,脸上露出一个笑来,其实那陈家女,召入宫来更好,毕竟在宫里,自己与太后可操作的可能性就更大。
  淑贵妃眼睛微微眯起,那恭夫人着实有些不识抬举,沐公夫人相邀,她都敢拒绝,想来是觉得能待价而沽,想要拿乔,也不看看,不过一个二品的夫人,也敢瞧不上沐公府。等她女儿入宫了,自己定要给其一番苦头吃,这恭夫人才能服软。
  一旁的嬷嬷瞧见淑贵妃脸上的神色,就知道对方心里在想啥,不由的暗自叹息。
  娘娘这是有些骄傲自满了,自从在王府里,靠着阴私手段赢了当时还是王妃的皇后,就入了彀中,越发在这些阴私小道上用心了。
  也不想想,这夺嫡可不是争宠,不是使些小手段就能成的。
  嬷嬷身子微微往后撤,这样的主子,显然是不成的,看来自己得谋划一下,如何出宫养老了。
  这些年,在淑贵妃身边,嬷嬷也攒了些银子,养老是不成问题的。出宫后,再去那些勋贵家里做几年教养嬷嬷,再过继一个子嗣,日后的子,就好过了。
  嬷嬷看着淑贵妃的侧首,暗自道:娘娘,别怪老奴不忠心,良禽择木而栖,还有就是……那人实在是太大方了,只要自己传递一次消息,就给五个银锭子,其余的,什么都不需要自己做。奴婢要养老,可不得多存点银子嘛。
  这般想着,嬷嬷的眼神越发的坚定。
  淑贵妃正想着,等陈氏女入宫后,自己该如何作为,才能让恭夫人知晓自己的手段,却不知,自己身边的嬷嬷,早就被人渗透。
  徐乐一步步走出宫门,宫门外,早已有一辆马车候着了。
  宫门前,几个小内宦争相给徐乐打车帘,送其上马车。
  恭夫人出手大方,是出了名的,每次她入宫,内宦宫娥争相来服侍,总能得一些好处。
  这些内宦宫娥,谁不说她一句好话。
  徐乐大撒钱财,总能结一二善缘,因此这几年,木棉那边给她传消息的内宦、宫娥也越来越多。
  徐乐上了马车,察觉,扶自己上马车的一个小内宦,在搬凳子的时候,往自己袖子里塞了什么东西。
  徐乐不动声色的拢了一下袖子,防止东西掉出去,上了马车,落下车帘后,徐乐掏了掏袖子,掏出一个食指粗,约莫两根指节那么长的小竹筒。
  用指甲剪抠了一下,徐乐从中掏出一卷带墨迹的纸。
  徐乐展开纸,蝇头大小的字,密密麻麻的写了上百个字,徐乐看罢,神色一变再变。
  第11章 姐妹兄弟笑闹
  徐乐回了府,叫朱鹮端来一个火盆,将竹筒连带着里面的东西一起烧了。
  徐乐见东西都烧光了,随手将杯盏中的残茶泼到火盆中,正中方才的灰烬,这才问道:“姨娘呢?”
  朱鹮听徐乐问起青娘,就回道:“姨娘在东院那边。”
  徐乐点点头,便道:“既如此,你去叫何管家,备上一份礼,去先生那里,就说这几日家中有事,便请先生准姐儿、哥儿十日假吧。”
  朱鹮领命,就去门外,吩咐一个小丫头去跑腿,叫来何管家。
  何管家得了命令,立即去公库那边,寻了几匹好缎子,又准备了两刀上好的澄心纸,寻了两方上好的药墨,又备了蜜饯干果之类的东西。
  备好东西,准备好礼单,连忙带着人,将东西带到徐乐跟前,让徐乐过目。
  徐乐瞧过后,见无甚差错,就道:“嗯,你亲自送去,给先生再告个罪。”
  “是,小的明白。”何管家知道,自家奶奶是见大姑娘要入宫了,留弟兄姐妹在家十日不上学,陪一陪要入宫的大姑娘。
  大姑娘这一去,只怕七八年难与姐妹弟兄一见,女官出宫一趟,着实是不容易,且每次都是有任务在身,又有时间规定的,就别想着趁着出宫见一见家人了。
  先生那边,也从何管家这里,得知了情况,十分理解的批了半个月的假。
  何管家走的时候,先生交给他一幅字,叫他转赠给兕姐儿。
  何管家双手接过墨迹还未干透的字,行了礼,方才退下。
  回去的时候,何管家先来徐乐这边回话,将此事说了。
  徐乐便道:“你亲去一趟,将这字送到大姑娘手中。”徐乐没有看,先生的这幅字,写的是什么,这东西既然是先生送给兕姐儿的,自己就不应该私下里查看。
  管家将东西送去,青娘正跟兕姐儿说话,她眼睛红红的,一旁的猊姐儿也靠在姐姐身边,抱着兕姐儿的手臂,舍不得放。
  虽然兕姐儿说皇上召自己入宫,本是恩德,猊姐儿也不舍得放手,她知道,姐姐走了,至少十余年不能见到姐姐,她舍不得。
  兕姐儿摸摸妹妹的小脑袋,兄弟姐妹中,猊姐儿的身子是最差的,平日里跟着兕姐儿住在这东院,就住兕姐儿隔壁院子,晚上还时常爱来兕姐儿这边,跟姐姐一起睡,姐妹两人感情十分的要好。
  熠哥儿、煜哥儿两人去城郊道观拜神去了,得了消息,从外边匆匆赶回,今日休沐。
  熠哥儿年纪大一些还稳得住,只是红了眼眶,没有落泪。
  煜哥儿是混不吝的,舍不得姐姐入宫,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一旁的青娘,见他这般哇哇大哭,也顾不得悲伤,反而有些哭笑不得,将其心疼的搂在怀里。
  煜哥儿哭道:“娘,跟母亲说一说,不要姐姐入宫好不好?”私下里,在家时候,家中四个孩子都称青娘为娘,徐乐为母亲,只有出门的时候,才按照所谓的规矩叫“姨娘、奶奶”。
  一旁的兕姐儿,噗嗤笑了出来:“前几日还说自己是大人了,今日怎么就淌猫尿了?”
  煜哥儿见自己为姐姐哭得这么伤心,姐姐不仅不安慰自己,还嘲笑自己。
  煜哥儿更伤心了,羞恼道:“坏姐姐!不跟你好了!”到底是个孩子,平日里表现得再聪慧,在家人面前,也不过是个天真烂漫的孩童。
  熠哥儿道:“好了好了,你也是,今日跟大姐姐恼了,明日看你怎么腆着脸来找大姐姐玩。”
  煜哥儿不依了,依靠着青娘,像是有了依仗一般,对熠哥儿道:“我明日才不会来找大姐姐!哼!”自己说得出做得到,明日说不找就不找,不找大姐姐玩,只找猊姐儿玩,反正……猊姐儿今晚,肯定是跟大姐姐一起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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