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猊姐儿笑嘻嘻的看着母亲跟娘亲,咧嘴一笑,露出缺了一颗下牙的糯米牙。
猊姐儿自小身子就不大好,生长发育比别的孩子慢,现如今才开始换牙。
“奶奶,快带着猊姐儿上车吧,今日宫宴,不好去太晚了。”青娘笑着,为徐乐跟猊姐儿整理一下衣裳,见一切妥当后,才放心,转头对猊姐儿道:“在宫里,不比家里,不能调皮捣蛋,跟着奶奶不要乱跑。”
猊姐儿点头应是,上马车的时候,还跟青娘道;“娘亲,等我回来,给你带宫里的点心。”
青娘点点头,目送母女两人离开后,才扶着丫头的手回去。
马车行到宫门口,排起了长龙,朝臣从正门入宫,命妇们从侧门走,互不干扰。
徐乐下了马车,才站定,就来了几个命妇,上前打招呼。
徐乐跟这些人寒暄几句,这边还没有说完,那边又来了几个。
猊姐儿收到了一堆的见面礼,还有一堆夸奖。
王熙凤跟平儿在一旁,见徐乐身边的人少点了,才走过来。
“你现如今可是大红人了。”王熙凤笑着,挥动手帕,带起一阵香风。
平儿笑道:“我跟奶奶早早就瞧见你了,见围着的人多,就没有过来。”
徐乐道:“你们是站在一旁看笑话吧,都瞧见我被人围着了,见我为难,也不来帮我解解围。”说着,带着几分嗔怪的看向两人。
王熙凤打趣道:“解什么围?你这样的难,是多少人想要却得不到的。”自兕姐儿跟着皇帝参与了国宴后,徐乐也跟着水涨船高,王熙凤跟平儿知道,这些人都是来攀关系的,因此才没有过来。
徐乐乜了一眼王熙凤,佯怒道:“旁人不知我不喜这样的交际,你也不知吗?真真的,白跟你好了一场。”说着,拉过平儿,“平儿,咱们不跟她好了,让她一个走。”
说着就拉着平儿往前,王熙凤见此,也不恼怒,就拉起猊姐儿的手,唱念做打,装作生气伤心道:“猊姐儿,你瞧瞧你母亲,可见是得势了就张狂,咱们娘俩儿走,不跟她好了。”
猊姐儿见惯了她们装模作样,见她们好似“闹崩了”,也不担心,笑嘻嘻的拉着王熙凤的手,跟王熙凤说着悄悄话,慢慢悠悠的往宫里走去。
徐乐拉着平儿说话,问起静姐儿说亲一事。
自乐儿去后,平儿便摆了酒席,正儿八经的将静姐儿三姐妹收做义女,因此静姐儿的婚事,她这个做义母的,也能做些主。
徐乐信不过王家的那些人,与其让王家将井姐儿三姐妹送去攀高枝,倒不如及早替她们打算起来。
平儿道:“我这边已经相看起来,但她自己不愿意。静姐儿那丫头,看着柔弱,实则心里是个有主意的。”静姐儿不愿意议亲,是因为她不敢,当初喜儿难产的时候,静姐儿已经记事了,她害怕自己会步了母亲的后尘。
徐乐叹息一声:“这丫头,有些执拗,像她娘。”
两人提起喜儿,心情都低沉了几分,便不再说话,等王熙凤跟猊姐儿追上来。
宴请命妇的地点,是在皇后的未央宫。
自大皇子被立为太子后,皇后的精神那是一日好过一日,反观淑贵妃的气色就没那么好了。
宴请内外命妇,太后也要出席的,她瞧着,苍老了许多。自皇帝处置了沐公府后,太后的精神就短了一截。
太后看向皇后,当初若不是皇后拒绝了沐公府的姑娘,现如今沐公府至少还有个太子良娣在,至少还能保沐公府百年富贵,可惜……
太后看向淑贵妃,这个侄女,年轻的时候还有几分脑子,可惜后面,被皇帝的宠爱迷花了眼。
要知道,那可是皇帝,是龙子凤孙,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有什么真爱?
太后当年虽然不受宠,但见过太上皇宠爱甄贵妃的模样,那是捧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那般的宠爱。
但在皇位面前,在权力面前,甄贵妃不照样被太上皇舍弃了?
所以,那时候太后就看明白了,皇家的男人,是没有真心的,所谓的真心,也不过是他们生活的调剂品。
沐公府倒了,太后反倒看透了这一切,不再管淑贵妃母子,有着他们闹腾,至少自己这个太后还在,还能保他们母子一条性命。
再多的,自己也做不到了。
太后坐在皇后身旁,像一个木偶泥胎一般,按照内廷拟定的流程,先说了一些冠冕堂皇的话,然后再点了几个命妇说话,这些命妇除一人外,其余的命妇,她们的丈夫或者是儿子,在前朝都是得用的。
徐乐回了几句吉祥话,又向太后、皇后各敬了一杯酒,便知,今日自己这儿的流程算是结束了。
接下来的时间 ,便 可以看戏了。
猊姐儿坐在徐乐身后,借着前面有人阻挡视线,便好奇的偷偷打量殿中的命妇。
品阶相同的命妇,穿着一样的礼服,戴着一样的冠,上一样的妆,一排排看过去,脸上带的笑都那么多相似,不似活物。
晃眼一瞧,令人莫名的发慌,猊姐儿忍不住颤了颤。
感觉好吓人,生出一种人偶成精的荒谬感。
“好可怕!”猊姐儿抖了抖,小声的嘀咕,暗自在心里道:下次,再也不来了,太吓人了,连母亲的背影,看起来都那么吓人。
第51章 将计就计
等太后、皇后走完流程后,就上了歌舞。
鼓瑟吹箫,悦耳的乐声,在殿内回荡。
此时,才算宫宴正式开始,借着声乐的声音,这些命妇低声交谈,可以小范围的走动。
年轻的小姑娘们,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小声的说笑,有些是第一次入宫赴宴,有些是参加了好几次宫宴,正在给初次来的传授赴宴的经验。
徐乐跟周围的几个命妇低声交谈,她转头,看见了在前面的黛玉,黛玉是有封号的县君,跟内命妇、郡主、县主、县君坐在一起。
周遭的人都做妇人打扮,唯有黛玉年岁不小了,还是姑娘家的打扮,免得不引人议论。
议论声虽然小,但黛玉修行后听力过人,她们的议论声,一字不落的落在黛玉的耳中。
黛玉听见她们议论林如海,说林如海心比天高,一个吏部尚书,一个招赘的,却还想找个四角俱全的郎君,说出去不觉得可笑吗?
好人家的郎君,四角俱全的,谁又会入赘?
黛玉手指下意识的用力,差一点将衣帛撕裂,都怪自己不孝,才让父亲遭受此等议论。
宫娥们端着酒水,依次上前,给众人温酒把盏。
黛玉端起酒杯,听见轻微的“咔嚓”声,看了一眼给自己添酒的宫娥,没有作声。
清酒倒入杯中,又听见“咔擦”声,黛玉掩袖饮酒。
宫娥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酒杯,见酒杯空了,连忙低下头,端着酒壶离开。
另一个宫娥,捧来膳食。
“酒喝了。”
“嗯,等下,你们捧盏的时候,将汤倒在潇湘县君的衣裙上,引她去更衣。”
“是。”
“此后,你自绝,别被人抓住把柄,”
“是。”作为死士,早已不惧死亡,死亡反而是一种解脱。
“呀!哪里来的宫娥,毛手毛脚的!”
汤碗倾斜,洒落在黛玉的衣袍上,一旁跟黛玉说话的郡主,惊得呵斥一声。
宫娥放下汤碗,跪下磕头求饶,这儿是宫宴,闹出了动静,引得旁人频频注目。
与黛玉交好的郡主正要发火,黛玉忙拉住她:“罢了,现在宫宴,不好闹出来,让她下去吧。”
“那你的衣裳?”郡主担忧道,等下陛下要来,黛玉弄脏了衣裳,算是御前失仪,这该如何是好?
郡主小声的将自己的担忧说了出来,黛玉也蹙眉,好似不知该如何是好。
磕头求饶的宫娥,立即道:“县君可去一旁的偏殿整理衣裳,那边有浣衣局的宫人候着。”每年,都有命妇弄脏衣裙的,宫中有准备一两身备用的衣裳,没有备用衣裳的,浣衣局的宫人会立即进行局部清洗,将衣裙烘干,进行紧急处理。
黛玉听罢,便道:“既如此,我就去一旁处理一下。”
“我陪你一起去。”郡主道。
“不了,你走了,王妃少不得寻你,闹出这些动静,还是低调些吧。”黛玉摇头,谢过小郡主的好意,小郡主要是去了,这戏就唱不下去了。
宫娥领着黛玉,去更换衣裙,宫娥引着黛玉,走过风雨连廊,穿过宝瓶洞门,走了挺长的一段路。
黛玉面露疑惑,有些怀疑的问道:“怎么还没到?”
宫娥:“回县君,今日赴宴的人多,偏殿那边已经没有位置了,这边穿过去,有个罩房,里面也安排了宫人伺候。”
说着,又看了看黛玉,有些奇怪,对方喝了酒,怎么精神还这么好?
黛玉感受到了对方的打量,抬起袖子,捏着帕子扶额,一副有些难受的模样,宫娥见此,关切的问道:“县君,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