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可是,这吐蕃也不是那么好的打的?万一朝廷打不下来怎么办?”粤帮商会的会长迟疑的问道,要是吐蕃好打,当年太宗早就将其打下来了。
吐蕃那里的环境太难适应,好些兵丁去了那里,就胸闷气短、头疼、头晕,严重的呕吐、休克,这也是为什么中原多次对吐蕃出兵,却一直没有将其打下来,他们占了天然的地理优势。
宁安伯府二爷道:“这有什么,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也不是所有人去了那里都会这样,只要咱们给的银钱够多,总有不怕死的人替咱们征战,这些贱民的命不值钱,给个百十两银子抚恤费,多的是人抢着去。”言语间对将士性命的不屑,让在场不少的人都暗自皱眉。
都说商人无情无义,但是能坐到商会头把交椅的商人,不仅是手段出众,人品也是让人信得过的,不然旁的商人如何敢信你?即使你心里真的这样想,也不能说出来,败了自己的口碑与名誉。因此,他们对宁安伯府二爷的话语不喜。
有那想要攀附的肯定不能让这二爷的话落地上,连忙接话道:“二爷高见,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只要咱们银子给足了,这些贱民自然会去拼命,到时候吐蕃到手了,那牛羊马匹能带来多大的利益,那金山银山……啧啧,小的都不敢想。”
徐乐坐在主位上,捧着茶盏,用茶盖刮着浮沫,嘴角噙着笑,这笑却不达眼底,她瞟了一眼同坐主位的宁安伯府的话事人,垂眸轻笑一声,不知是讥讽还是嗤笑,茶盏内升起的烟雾,让人瞧不清她具体的神态。
这些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战还没有打,就瓜分起战利品了,商议着如何瓜分吐蕃的土地。
徐乐放下茶盏,曲起食指中指,叩击三下茶案,众人便止了口,看向主位。
“诸位,当初暹罗给大家攒了多少家底,大家心里都清楚,但吐蕃这一次,还只是犯边,这战也不一定能打起来,毕竟不管是本朝还是前朝,跟吐蕃都只是爆发了小规模的战斗,最终都是和谈、和亲,朝廷那边的大人们,不一定想打,所以……”先激发情绪,再泼了冷水,徐乐故意停顿了一下,看清楚众人眼中的失望后,这才满意的继续道,“咱们还是先看眼前的吧,别到时候战没打起来,投入的钱粮都亏了进去。毕竟,这打不打的,得朝廷的大人们做主。”
说完,她的眼神就瞟向了张二爷,坐在前面的几个商帮的会长,有那注意到的,就开口道:“这朝廷的大人们怎么想的,咱们这等小民不知,但张二爷出自宁安伯府,府上的姑娘又是太子良娣,定然知晓得比咱们多,就劳张二爷给咱们解解惑,这战朝廷到底是打不打?”
话音刚落,就有帮着搭腔的,就道:“李会长说得是,张二爷可是太子的二舅兄,往来亲密,定然知晓这些事,这战打不打,不就张二爷一句话的事吗?大家伙说是不是?”
“对,对,二爷一句话的事。”
几个起哄的,在后面说话,一时间也分辨不出是哪些人在说话,一下子将张二爷架了起来。
第69章 利益动人心
张二爷脸色微微一变,看了一眼徐乐,心里暗骂:这女人,好生的阴险,这是给我准备的鸿门宴啊!
但他也是经历过大事的,也不曾慌乱,随即笑道:“诸位说笑了,我就一个闲散人,哪里能知晓这国家大事?”
徐乐轻笑道:“二爷何必谦虚,咱们谁不知道,二爷你可是这个。”说着就竖个大拇指,接着道,“宁安伯府那么多的爷,唯有二爷得了那些勋贵老爷跟皇室宗亲的看重,管着耀星海盟,这本事旁人怎能比?”
徐乐这话,看似在夸张二爷,实际上的重点是那些勋贵老爷跟皇室宗亲,显然有人抓住了这个重点,就道:“二爷说不能做主,那咱们就找那能做的,二爷你背靠那些勋贵老爷、皇室宗亲,他们的意思,不就是朝中大人们的意思,大家说对不对?”
“对,对!”
这搭腔的、捧哏的都齐了,为着利益,众人的默契都不用说,你一句我一句的夸起了张二爷,将人给架了上去。
张二爷没有台阶下,再说什么不知道,就有点丢份了,就只好做为难状道:“既如此,那我回去便问问老父,朝廷那边是个什么意思?但大家也别抱太大的期待,就如恭夫人所说,朝廷那边的惯例基本上都是和亲。”张二爷不得已承诺去打听朝廷那边的消息。
徐乐笑道:“都说谋事在人,只要那些宗亲不愿意让家里的姑娘去和亲,那这和亲肯定是不成的,陛下的几位公主都有了驸马,唯一未出嫁的昭阳公主还小,只有让宗亲家的姑娘去和亲的,所以这事儿,不还是落到宗亲老爷们的头上了。”
张二爷脸上的笑容收敛了,转头看向徐乐,声音带着几分冷意道:“那恭夫人的意思是……”
他话还没问出口,徐乐就打断道:“我一个妇道人家,能有什么想法?不过是瞧着张二爷你跟宗亲来往多,想托你帮着走动一下,劝一劝宗亲老爷们?毕竟,那吐蕃的大肥肉,咱们都想吃,但也得有个吃肉的机会,不是吗?这不是想让二爷,赏咱们几口肉吃。”
张二爷脸色黑了,图穷匕见,原来这才是恭夫人召开这场鸿门宴的目的,是冲着自己身后的勋贵与宗亲来的。
见张二爷脸黑了,徐乐也不着急,柔声道:“好二爷,何必动怒?那吐蕃,二爷不是也想要吗?不如这样,今日咱们就定下条款来,咱们也不白让二爷奔波劳累,到时候,马场、草原这些,叫二爷你先挑一块?如何?”
说完,她看向下面坐着的商会会长,众人小声嘀咕商议了几句,就由领头人起身道:“恭夫人说得对,咱们也不让二爷白忙活,这块地,不计入分润里,叫二爷你挑一块好的。”这话的意思就是,这地是属于张二爷的,不是耀星海盟的,是给张二爷的好处费。
张二爷别看是耀星海盟的会长,但他每年的分润确实不多,他只是那些勋贵与皇室宗亲选出来的话事人,真正的权利反而不大,这一块私人的草地,确实让他动心了,到时候这就是他的私产,也不用交到公中,日后子孙后代,也不用靠着主脉吃饭。
徐乐勾唇轻笑,看吧,只要利益够大,不管是“勋贵”还是“贱民”,不都是一样吗?所以,为什么要轻看百姓?为什么敢看不起百姓,是因为一百两银子,就能买一个壮丁的性命吗?
散场后,张二爷苦笑着对徐乐道:“夫人好算计,也是某不才,一脚踩进夫人挖好的坑中。今日这鸿门宴,某领教了。”
徐乐微微扬起眉尾,轻笑道:“二爷这话,我就听不懂了,我一个小妇人,哪里知道什么鸿门宴?不过是利益动人心罢了。二爷瞧瞧这些人,谁不是为着利来的,我可驱使不动他们。”
“利之所驱,倒也没错,不过不及夫人对人心的把控。”说完,张二爷就负手离去,道行比人家差,被人算计了,也不过是自己活该。
不过,好处也拿到手了,这坑踩了也就踩了吧。
拿到手的利益才是真的,该想想如何去说动那些人,让这场战役打起来。
“木棉,叫人给忠勤伯送个消息,就说,事情成了。”徐乐道。
木棉捧着茶果,将其放在案几上,对徐乐道:“奴婢这就叫人送信去。”
徐乐点头,又道:“你稍后亲自去青娘的院子,让青娘给煜哥儿准备行囊,明日将煜哥儿送到忠勤伯府上。”
木棉迟疑道:“奶奶,咱们二哥儿年岁还小,真要让二哥儿上战场呀?”
徐乐叹气道:“雏鹰高飞,总得让他自己学会飞翔,他想要做将军,我教不了他,只能给他找个好老师。忠勤伯不管为人怎样,行军打仗方面,在军中能排头名,有这样一个老师,想来他能学到些东西。”
作为母亲徐乐也舍不得年幼的孩子上战场,但是王子腾年纪大了,吐蕃这场战后,王子腾应该就不会再上战场了,那煜哥儿跟着学习的机会就少了,因此徐乐只能狠心,让年幼的煜哥儿随王子腾上战场。
煜哥儿有鸿鹄之志,做母亲的只能支持,尽量为他铺好前路,未来的路要怎么走,就得看他自己。
青娘那边得知煜哥儿要与王子腾一起上战场,心里就担忧不已,让人去药房拿了好些治疗跌打损伤的药,又让人准备护心镜这些防身的东西。
熠哥儿与猊姐儿知晓此事后,各自为煜哥儿准备了一大包东西,徐乐也没有阻拦,这些是他们姊妹兄弟的心意,不管东西准备得合不合适,对于煜哥儿来说都是他们兄弟姐妹的情谊。
熠哥儿一遍又一遍的叮嘱煜哥儿:“上了战场不可冒进,万事以自身为重。”
“兄长放心,弟弟一定会小心的。”煜哥儿应声,他也有些舍不得家人,但又憧憬战场,因此欢喜是大于离别的悲伤的。
猊姐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虽然素日里总觉得煜哥儿烦,兄妹两人也时常有争执,但煜哥儿要上战场了,她还是担忧的,且也舍不得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