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

  “刑部员外郎邓世清,不就是个好人选。”兕姐儿放下手中的鲜花,瓶中的鲜花已经够了,再多就过犹不及了。
  宝钗有些讶异道:“邓大人是陛下的人,如何能为娘娘说话?”
  兕姐儿勾起唇角:“邓世清是个聪明人,陛下已有春秋,他知晓该为谁效忠。”
  宝钗担忧道:“他是个真小人,娘娘可要小心。”别被背刺了。
  兕姐儿点点头,表示知晓了。
  几日后,朝堂之上,就有大臣上书请立储君。
  皇帝脸色晦暗,看向坐在下首的皇后,浑浊的眼眸中闪动寒芒,哑声道:“此事,朕自有思量,容后再议。”
  皇帝都出声了,底下的大臣也只能暂时退让,只拿眼睛看向前面的几位尚书,看他们如何行事。
  这时候,一个面白无须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手持笏板,上前几步,躬身道:“臣傅试有本启奏。”
  见是自己提拔上来的臣子有事启奏,皇帝点头。
  夏守忠便扬声唱道:“准奏!”
  傅试就上奏:“臣参奏户部侍郎贾珠,在核查秋粮税收之时,有徇私舞弊之嫌,放纵金陵贾、王、薛等乡绅谎报耕地产量,偷税漏税,请陛下明察。”
  听傅试参奏贾珠,众官员面面相觑,要知道,傅试曾经可是贾珠之父贾政的门客,现如今做了官,第一个反咬的却是“旧主”贾家,这是连最后的面皮都要舍去,背主求荣吗?
  听见旁人窃窃私语,傅试豪不亏心,面色不变,一副正义凛然的神情。
  有人暗自感叹:好生厚的面皮,面白心黑,是个能成事的。
  又有人偷偷看被参奏的户部侍郎贾珠的面色,见他面上毫无波澜,即使被参奏了,也不曾慌乱辩解,十分的稳得住,暗自吃惊,难道对方是有什么底气不成?
  皇帝看看傅试,又看了看站在前排的王子腾,眼睛微微眯起,想看清王子腾的面容神情。
  见王子腾不为所动,十分稳得住,就道:“既如此,贾侍郎可有话说?”
  听得皇帝问话,贾珠才不疾不徐,出列后迈步上前,比起傅试虚浮的贵气,贾珠多了几分从容大气。
  “臣贾珠叩见陛下。傅大人所言,臣不知是哪里来的虚言,臣祖籍金陵,虽与王、薛两家有亲,却不曾徇私枉法,虚报税粮。且,臣在户部,不曾管理此事,臣主要负责的是各商会的商税,秋粮是由李侍郎负责的,因此臣也不解,傅大人何出此言?若傅大人不信,可询问蔡大人,便知臣所言属实。”最后两句,是对傅试与蔡珅所言。
  蔡珅听见此话,便站了出来,拱手道:“贾侍郎在户部,确实不是负责秋粮的官员。”
  傅试上前道:“贾大人要插手金陵之事,不过一句话的事,哪还需要多做什么?毕竟,金陵那边可还流传着‘假不假,白玉为堂金作马’的话,听闻这可是在金陵做官的护官符,因此,贾大人要谎报税粮,金陵的官员哪敢说个不是?”
  “荒唐,胡言乱语!”贾珠正色叱骂道:“傅大人,安得胡言,这官员调遣乃是经过吏部考核的,哪能是你能胡诌的?你说金陵官场是我贾家的一言堂,是视吏部的考核如无物吗?是说吏部的官员是眼盲心瞎,识人不清吗?”
  这话一转,就牵扯到吏部身上了,吏部侍郎在尚书的示意下,连忙出列陈情:“陛下,臣等忝列朝堂,对待官员任命升迁都是再三考核的,不敢弄虚作假,请陛下明察。”
  傅试听了此话,有些急了:“贾大人何必牵扯旁人,下官可没有这样说。”傅试心里清楚,自己现如今虽然得圣宠,但可招惹不起吏部。
  贾珠道:“你方才的话语,不就是这个意思吗?是说我贾珠能手眼通天,瞒过吏部的诸位大人,差遣金陵的官差。”
  “下官没这般说,贾大人别顾左右而言他,下官参奏的是贾大人瞒报秋收税粮一事,贾大人还没有给出合理的解释。”傅试道。
  第124章 朝臣请奏
  面对的傅试的咄咄相逼,贾珠冷哼一声:“无稽之言,我又何必解释?傅大人说我贾家、王家、薛家谎报田地产量,偷税漏税,不知又有何证据?要知道秋粮的税收,不是张口就能定下来的,而是经过层层核查之后定下来的。既然,一层层的检查下来无误,又如何出现的偷税漏税?”
  贾珠即使被参,也没乱了阵脚,言语清晰,只问傅试,既然说秋收出了问题,那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不是红口白牙说了就算的。
  傅试好似早有准备,拿出早已准备好的折子,双手托着奏折,朗声道:“金陵处有一知县,是个忠心的,即使受到有心之人的威胁,也不肯就范,不想就被小人暗害,他的家眷拿了证据,冒险上京,请陛下明察!”
  王子腾垂下眼眸,转动手上的扳指,心下暗道:看来,这傅试是早有准备了。
  扳指上的错金银已经被摩擦得发亮,这个扳指,在吐蕃战场上,因为王子腾频频拉弓射箭,碎裂开来,后来找能工巧匠补上的。
  夏守忠在皇帝的示意下,小跑下高台,从傅试手中拿过奏折。
  此时,贾珠道:“傅大人此话,更是无稽之谈了,且不说金陵不是我等的一言堂,就说你说的这知县遇害,我等也未曾听闻,这样大的事情,刑部那边不可能不知道,只怕是傅大人胡诌之言。”
  官员的病亡老死,都是要呈递到户部,让户部销籍的,这个时候刑部就会派人去查,这个官员可是正常死亡,查明死因后,才会勾去名姓。
  要是,真有哪个官员被谋害致死,刑部不可能不知道。
  皇帝翻看奏折,没有言语。
  下面的朝臣互相使眼色,最后,所有人的视线都看向了王子腾。
  傅试看似状告贾珠,但言语间不停的提起金陵,提起王、薛两家,谁不知道,这三家一直结两姓之好,是一体的。
  看似在针对贾珠,实际上却是冲着王子腾来的,看来……忠勤侯功高盖主,引起君上的不满了,不然傅试一个小小的员外郎,怎敢参奏贾珠。
  要知道,贾家在宫里,可还有一个生育了公主的温妃娘娘。
  为了皇嗣,陛下也不会轻易惩处贾家,所以,傅试此举就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了。
  皇帝看完奏折,神色不明,随手将奏折递到夏守忠面前,夏守忠就捧起奏折,去了下边,放在了兕姐儿案前。
  “皇后看了此奏折,有何想法?”皇帝没有责问贾珠,也没有问傅试还有什么证据,单单问了皇后。
  兕姐儿打开折子,这里面写了这知县如何不畏强权,不肯与贾、王、薛三家同流合污,如何被人暗害,他的家小又是如何逃出金陵的,又有哪些证人的证言等等。
  打眼一瞧,好像证据确凿,但所言都是人证,没有其余的证据。
  “故事编撰得不错,起承转折,一应俱全。”略带笑意的女声从帘幕后传出。
  皇帝道:“皇后是觉得,此事是傅试诬告?”
  兕姐儿将折子扔了出来,摔在了地上:“陛下,有倒是拿贼拿赃,傅大人这折子上,全是一声人言证词,甚至连这证词的真假,都难以分辨,又如何能信?倒不如遣人去金陵查探,事情真假,一查便知。臣妾也不信,贾家难道还能在金陵一手遮天不成?”
  闻听此言,皇帝便道:“那便如皇后所说,派人去金陵查探,皇后觉得派何人去好?”
  兕姐儿道:“一切遵从陛下定夺。”
  皇帝便道:“那便由刑部员外郎邓世清与监察院的监察御史一并去金陵查探此事真假。”
  皇帝定下了此事,傅试就退了回去,他的任务已经达成。
  “臣领旨。”邓世清是个黑瘦的中年男人,浑身散发出一股阴鸷之气,引人不喜。
  夏守忠瞧着皇帝的脸色,见他神色有几分不耐,就高唱:“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这时候,一个年迈的老臣站了出来:“臣有本起奏,请陛下早日定下储君,以安社稷。”
  皇帝的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去,夏守忠心下一惊,呼吸声都小了几分。
  见皇帝没有言语,那老臣又奏请了一遍。
  皇帝恼怒正要发怒,想到了什么,压下了火气,只沉声道:“此事,容后再议。”
  话音刚落,又有几个臣子出列,奏请立太子。
  皇帝的脸色难看了几分,冷声道:“此事朕已经说了,容后再议。且八皇子年幼才过周岁,尚不知能否立住,哪能轻立太子!太子之事关乎国本,要慎之又慎,在八皇子五岁之前,不得再议此事。”
  听皇帝这话的意思,便是要再等几年,但皇帝想等,朝臣可等不得了。
  这两年皇帝的身子每况愈下,朝臣是真的怕皇帝哪一天突然去了,太子未定,最后宗亲夺权,引发朝政动荡。
  这些请立太子的朝臣,有一两人是兕姐儿安排的,但更多的是为江山社稷请奏立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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