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她拿着手机,走路都带风,哒哒哒地跑下楼梯。
别跑。
随安正端着一碗面,听到声响,她抬眸,眉皱起来。
欢喜笑,大跨步地跳下楼梯,声音雀跃。
我稳着呢。
随安眼底闪过一丝无奈,想了想,她轻声道:是我刚刚没发挥好。
要不,吃了饭继续?
她话音落下,欢喜的小腿肚子就在打颤了。
你不是说,带我去看实验室吗?她轻咳一声,生硬地转移话题。
好,一会去。随安没为难她,把桌上的大碗推过去,先吃饭。
是一碗素面。
欢喜点头,这时候确实只想吃点清淡的。
婆婆呢?想到了什么,她疑惑地问。
往常老人总是守在她们身边的。
我让她和苏落回老宅了。欢喜注意到女人并不像之前那样称呼母亲。
她咬唇,意识到随安和她名义上的母亲之间的关系彻底破裂了。
是
因为我吗?
第29章 她的人生越来越好,而那个和五岁的她有过一段缘分的人,就该自觉收回关注的目光,病发,等待着死亡的来临。
怎么会。
只是厌烦了,懒得再做表面功夫。
刚见面的时候,随安和苏落还维持着表面的平和,甚至会为了苏落妥协,也是这场合约婚姻的来源。
欢喜心中疑云更甚,热腾的水汽阻隔了她的视线,小麦的香味蔓延着,她握紧手中的筷子,犹豫着开口。
我们的协议,不就是为了帮你应付你母亲她话语倏地顿住了,看到随安的眉轻蹙起来。
应付苏落。欢喜慌忙换了称呼。
随安注意到她的反应,圆亮的眼睛像只受了惊吓的小鹿,周身的寒意散去些,一切是个并不圆滑的谎,漏洞百出,也只有眼前人,才会单纯地相信她说的每一句话。
本来是这样的。她抬手,轻柔地撩开欢喜垂落在脸颊的散发,低声解释:但我们结婚的那一天,黎声闯的祸东窗事发,随氏不在她们的掌控中了。
她之前投的项目砸了,随氏账面上的流动资金赔个干净,董事会就撤了苏落这个背后董事。
我并不需要再和她们虚与委蛇。
欢喜怔愣地看着女人的手,想到了什么,追问道:那她们说的,你不和沈总合作了。
她的投资不是对随氏很重要吗?欢喜记不清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她有些担心随安是因为自己才会做出拒绝的选择。
你
唇角被温热的指腹不轻不重地擦拭了一下,欢喜噤声,看着女人收回手。
欢喜。女人的声音微冷,她不想眼前人掺合进随氏这个烂摊子,并不想谈及这些。
欢喜怔了一瞬,听出她语气里的烦躁,心倏地沉了下去。
你不用管这些事,我会处理好一切。大概意识到自己的语气不好,随安放柔了声音。
你只需要好好地生活,实现你的梦想。随安轻声笑,成为最优秀的医生。
欢喜看着随安,那双漂亮又多情的眼睛,像是深潭,似乎暗藏着化不开的爱意。
女人温柔的话,让她感觉到被深切地爱着。
该感到知足的。
不是一直期待着有这么一个人对自己说,别担心,一切有我。
欢喜垂眸,睫毛轻颤着。
她的心确实为了这些话,加速跳动。
可为什么,她总觉得不安,是认识的时间太短。
是激情过后,理智的回归。
还是她太贪心,想知道随安的一切,了解更多。
这样的话换一种角度,也可以认为是阻止她探究的借口。
我知道了。
为什么我总是这样患得患失。
欢喜抿唇,头垂得更低,她闷头吃面,一筷子一筷子地往嘴里塞,机械地咀嚼。
面放的时间长,有些坨了。
眼眶莫名其妙地泛酸,明明做了极亲密的事情,为什么还是觉得她们不够亲近。
好像喜欢还不够,她开始贪心地想要随安说爱。
唉。女人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去拿欢喜的筷子,欢喜用力地拽住,她拉不动,只好按住欢喜的手。
宝宝,这样容易呛到。随安轻声哄着,又使了些力气,拉不开。
欢喜。
松开。随安压低了声音,语气严肃地像是在命令。
咳咳咳。
欢喜连声咳着,真的被呛到,随安迅速站起身,轻拍她的背,一点点地顺气。
咳。欢喜缓了缓,她垂眸,眼眶的泪在打转,她有些厌烦在随安面前这般敏感任性的自己,怎么女人的语气重一点,她的泪就要掉下来。
宝宝,是我刚刚说了什么,让你不高兴了吗?随安半蹲着,抬头去寻欢喜的眼睛。
欢喜摇摇头,蓦地搂住随安的脖颈,拥抱着,声音有些哑。
随安,你喜欢我吗?
随安,你为什么喜欢我呢?
随安微怔,欢喜不止一次地问过这个问题,她瞬间就明白欢喜的想法。
她们接触的时间太短,让欢喜很没有安全感。
宝宝,如果你觉得时间太短,那你又为什么喜欢我呢?随安并未回答欢喜的问题,而是轻吻她的耳垂,柔声问。
欢喜沉默几秒,瞳孔微微散开,认真地思考这个问题。
因为你很好。
在我最需要的时候,就像天使一样出现,解决我遇到的一切问题。这是她答应的初衷,她需要钱。
在很多人都对我说放弃的时候,你说相信我会成为最好的医生。欢喜咬唇,虽然她并不在意她人的想法,但这么多年,她真的很需要一句认可。
心跳的频率几乎越过了极限,那一秒,她觉得自己真的爱上眼前人。
可我,并没有帮到你。甚至她的承诺也是一句空话,往日艰难的时候,她惯会用这样的话语安慰自己。
我会成为一名最优秀的医生。
我会帮你治好你的病。
言语是无力的,是否有用取决于听的人是否相信。
对我来说,你像救世主,你漂亮又有钱,我喜欢你很正常。
年轻的欢喜一无所有,自卑这种情绪如附骨之疽。
但我欢喜的唇咬的发白,好像没什么值得喜欢的。
耳垂被轻咬了一口,欢喜的身子陡然悬空,她吓了一跳,眼睛瞪得很圆。被女人抱着,跨坐在她的腿上。
接着听到随安轻声开口。
谁说的。
五岁的欢喜就已经很好了。
欢喜有些发懵,随安再一次提到五岁,随安十五岁的时候。
她会在医院安慰正在哭的陌生人,即使那个人对她很凶,让她离自己远点。
说到医院,随安的眉生理性地皱起来,有些嫌恶,但陷入到回忆里,想到那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眉头瞬间舒展。
十五岁的欢喜也很好,每天下课都会帮妈妈卖面包,会对所有人说,我妈妈做的面包最好吃。
欢喜的呼吸都变得缓慢,五岁的记忆模糊,但十五岁时,她确实曾因为生活的穷困,受到一些人的嘲笑。
那时候正值青春期,大多数人都在攀比名牌,只有她穿着洗到发白的衣服,发圈也是便宜到会断掉的劣质品。
因为她们想攒钱租一间店面,所以欢喜处处都省。
那些人会跑到妈妈的摊子前,故意说些难听的话,甚至故意向城管举报,为难她,在她慌张逃跑的时候大笑。
那天,她真的难以忍受言语涉及她的妈妈,怒不可遏地骂了那些人,叉着腰大喊:我妈妈就是天底下最好的妈妈,她做的面包最好吃!
但是过了一段时间,妈妈就接到了天和疗养院的订单,紧接着她们遇到了那间低价出售的铺子,像是天上掉下的馅饼。
一切都变得很好。
她倏地想到工商局那句背靠随氏。*
你她呢喃着,瞳孔剧烈震颤着。
十八岁的欢喜达成了她高中的目标,上了a大,身旁有朋友,有很多追求者。
随安微微退开,她垂眸,声音温柔。
她的人生越来越好,而那个和五岁的她有过一段缘分的人,就该自觉收回关注的目光,病发,等待着死亡的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