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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盼他妻有两意 第49节

  怎么说来说去又说到那位夫人身上,德顺欲言又止,大了回胆子:“大人是看上那夫人了?”
  “那再好不过,可趁此刻落井、顺势而为。”
  “脖子上的东西发昏就去砍了。”
  谢无行森森横来视线,眼底毫无笑意,他是个什么,他是个天残,是个太监。
  他是被万人踩着脊骨,用手爬出来的恶心东西,谁同他在一起,谁便是太监的对食,顺哪门子的势?
  他就是看上点什么,还非得看上别人的夫人?
  怒气沉沉连同厌恶朝人涌来,德顺小心低头不敢多语。
  “我对那位夫人亳不感兴趣。”谢无行冷冷发话,“不过是他们自顾不暇过得不快,我就舒坦了。”
  “是……”
  对面浅绿的,柔软如一抽就散开的缎子身影恰时回头。
  下巴尖尖淋着水,提起被浸软的裙摆晃晃,整个人泛开潮意,毫不知情也许将成为遗孀。
  谢无行一顿。
  他平静看了两秒,收回视线。
  “你也去拨人助沈家一把,别让沈怀序真死了。”
  他死了纪清梨若换成甜言蜜语的真丈夫,谁留有空隙给他钻?
  如此半死不活,名正言不顺,才是最好。
  “大人,那您这是要去哪?”
  “雨下得这样大,以我同沈大人的交情,总要替他照拂家中一二。”
  谢无行撑伞入雨,朝那抹影子轻巧开口:“纪夫人。”
  对方讶然望来,掀起眼时长睫都挂着水珠似的。
  掺杂恶意的假笑不自觉扩大,谢无行快步上前,天阴灰色铺开在他身后,如一场干不了的雨。
  他试图淋到
  旁人身上去。
  这几日沈家忙乱,纪清梨也为姨娘铺子的事上下打点,一时不查被雨困在这儿,没想到遇见谢公公。
  “夫人出行没带伞?”
  她唔了下,还没回答,谢无行已理解她处境,主动让身后人送来把伞,抬手欲递给她。
  收了伞,日后总要找时候还他。
  犹豫几秒,谢无行也没收回去的意思,同时伞朝她这边倾斜,几乎要弄湿他自己,笑意一点不变:
  “近日多雨不便,纪夫人还是小心些的好。”
  总不好让他一直伸着手,纪清梨说了声多谢,伸出手去。
  伞恰时抬起,圆润潮湿的水滴从缝隙中滴到纪清梨虎口上,就一滴。
  下秒谢无行抬手,为她抹去。
  比触感先到的是冷湿刺人的视线,几乎贴着她虎口打了转,纪清梨不可遏止打了个寒颤,谢无行适当扶住她,停留一秒。
  伞稳稳当当递到她手中,那一秒的停留是什么,他不语,眼中情绪未变,如有实质窥探的眼神也不动。
  明明急雨下街坊凋零,少见人影,纪清梨却莫名有种被人夹到中间的感觉,转头去看,却又什么都没有。
  好奇怪,四周都莫名阴森森起来。
  她不自觉把手背到背后去:“不必在意,谢公公雨天怎么在外面?”
  “恰好闲暇散心,没想到同夫人在这儿遇见。”谢无行取下腰间玉牌,递给她,“沈大人的事,夫人若是有需要的,不乏来寻我。”
  要多个人来寻沈怀序吗?
  选项摆在眼前,纪清梨尚没选择,却仿佛有什么从水里爬出来的鬼,咽着最后一口气死不瞑目盯着她,只看她敢选。
  纪清梨禁不住退后一步,匆匆道谢后就要走,晚一步就会被什么坏东西缠上似的。
  她走得已经很快,不过雨太大一时回不去沈家,只在前几日为孙姨娘大扫出的屋子里歇脚。
  即使这样,命运使然般,在逃离谢无行的路上,在她崭新屋子前,还是有团模糊不清泥一般身份成谜,同样不受任何桎梏,一切可从头开始的影子停在那。
  等在那。
  春兰眯眼看了会,惊讶:“小姐,有个死人!”
  第44章 火烧开在他面上 “难道错认我是那位沈……
  什么死人, 纪清梨戒备捏紧伞,尚能镇定再往那边看一眼。
  一团黑漆漆的线条,对方看不出呼吸, 只见身下溢出的水都混做红色,任雨将伤痕冲得发白。
  即使没死,这般光景必定也只剩一点气, 恰恰好好等在这里。
  纪清梨有自知之明,知晓什么事该管能管。这诡异出现的人, 还是等雨停后让墨符来将他送到医馆,不要贸然沾上关系的好。
  她朝春兰使个眼色, 主仆二人屏息放慢动作, 静悄悄如瞎了哑巴了, 总之看不见这团乌黑的泥, 心照不宣绕道走。
  直到纪清梨余光落到那人透着血水的衣服, 露出的半张脸上。
  苍白冷硬的面容, 即使混在雨里也足够让人心头一跳,几乎不可遏制地拿出来比较,这般眉眼像极了──沈怀序。
  一张同沈怀序相似, 又更为瘦削苍白的脸。
  沈家为沈怀序消失焦急,纪清梨更知他那身捅出来的伤要紧, 此刻一点相似也够她停住步子, 远远惊诧喊:“沈怀序?”
  模糊线条为她一句话唤醒, 倏忽抽动起来。
  他咳嗽, 咳得肺腑沉沉几欲吐出颗心, 用尽最后力气侧头。
  是相似的眉眼,但对方衣衫松垮清净消瘦,雨丝顺着挺直鼻梁往下, 面庞发白潮气,眼皮沉沉不动。
  衣领敞开下大片冷白,混着青紫伤痕像被煮过头的鱼糜。
  看着实在快要死了,虚弱得对这个名字毫无反应,仅仅嗅到什么般朝这边看来。
  纪清梨犹疑不定:“你怎…”
  话还没说完,对方身形坠坠,倒下前五指恰巧搭到她伸来的手,指腹紧贴虎口。
  那是谢无行方才碰过的地方。
  “谁?”
  他虚弱问。
  丝缕寒意令纪清梨打颤,这人因眼看不见而下意识摩挲手下物件,脸和吐息都淌着水,直到把纪清梨衣袖也全染湿起来。
  纪清梨抬了抬声音:“是我。”
  那手一顿,辨出她是女子般,竭尽力气收回手:“……唐突。”
  他干涩咳嗽,口腔充斥着血味,当真连再碰头一下的力气都没有,昏死过去。
  瞎子?
  他无疑狼狈虚弱,低贱得倒在在泥里,谁来都能从他脊背上碾过,一脚踹开他。
  而沈怀序永远衣衫洁净,永远笑不达眼底怒不显面,俯视人再云淡风轻不过。
  世上怎么会有这么相同的人,又恰好掉到她面前来。
  究竟怎么回事,太多疑云笼罩,纪清梨眉头紧皱,到底无法坐视不理,让侍卫搬他进屋,再请郎中。
  她一切崭新,预示着未来新日子的屋子,自己还没进去,先多了个半死不活的人踏足,留下一串湿痕印记。
  雨太大,医馆老郎中来得也慢。
  看见那人的瞬间,郎中啧啧一声:“你这是打哪弄来的人?伤成这样,再过两天也不用找我,随便找个人收尸算了。”
  剪开沾着血肉模糊的布料,大片深可见骨的伤摊开在纪清梨里眼前。
  除了那张脸相安无事,这副皮囊如同人决意不要,毫无顾忌得刺破弄烂。
  肋骨处更有道近乎竖直将人剖开的一道痕,好像再往下压,他就能将骨头也尽数吐出给她。
  伤口撕开溢出的血打湿一张又一张帕子,血水一盆一盆,他始终羸弱狼狈躺在那,纪清梨有些不忍再看。
  “这些伤不是一天两天,不及时治疗好了坏反覆折腾成这个样子,现在只能算是留下一条命。”
  “此后就是静养半载也好不全,大概要留下病根。”
  “病根?这么严重,是怎么伤的?”
  “那就说不清了,看着是刀刃利器,直下死手,有仇家吧。”
  “这位小姐,开的这些药每日切记要换。另外,这人拖太久,这几日反覆发热是无可避免的事,还得让人盯着。”
  纪清梨点头,看向窗外。
  火焰跳跃,天色怪异。
  一场泥泞暴雨后,傍晚反而出了轮日头。日晕橙红膨大远远挂在天上,把视线内的一切都涂抹得昏黄不详。
  纪彦的人送来信,文昌伯听闻孙姨娘病逝后脸色尤其不好看,认为赵氏趁他不在草率处理,这几日刻意冷落了赵氏,又为朝中事焦头烂额。
  大皇子久久寻不到沈怀序,交不了差后被言官谏言,参他素日私下拉帮结派,谋害朝臣。
  又有五皇子到御前跪地不起,自愿回到冷宫,只求皇兄别再害身边人。
  大皇子咬牙切齿不想背这罪名,当即就找到纪文州,要纪文州斡旋同沈家先缓和关系,别再传出什么流言来。
  沈家哪会应?
  有纪清梨提前留下的人在,纪家进都进不来,更别说来她这儿打探消息。
  纪家素日拿同沈家的亲家关系招摇惯了,从前打得包票在此刻都成了回旋镖,回应他的只有闭门羹。
  纪文州之前同二皇子亲近,二皇子出事后马上抛开,主动投诚大皇子,被以幕上宾招待。现在连这点作用都发挥不了,处境尴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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