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两人到了果林,一瞧,这果林共有六亩,一亩种着西瓜,五亩的小树苗绿油油的,西瓜苗也开始爬着蔓儿了。
  旁边另外的四亩土地,则租给了马仓家,此刻正种着小麦。
  荒地前几年的收成肯定比不上好田地,贺渊就收三斗粮食当租金,不过让马仓忙庄稼的时候,也照看着果林和西瓜地,旱了就得浇浇水。
  这地儿偏,果林又都是小树,村里人来得少,贺渊还是个秀才,大家都敬畏他,平常也没人敢乱来。但世事难料,等过几年果子熟了,还得找人看管。
  天上还飘着小雨,两人撑着伞,沿着果林小道慢慢走,一棵一棵地查看树苗。
  第87章
  贺渊蹲下身来凑近一棵树苗, 仔细地查看叶片上是否存在斑点或者孔洞,接着又轻轻捏了捏枝干,感受其是否坚实。
  于清见状, 轻声开口问道:“阿渊, 怎样?可有啥问题?”
  贺渊缓缓起身, 神色平静地回应道:“就目前来看, 并未发现不妥之处。”
  “我也觉着是如此, 咱家的树苗, 瞧着就好, 想来日后定能结不少果子。
  贺渊微微摇头,目光望向果树,耐心解释:“十月桔种植并非易事。便是经验老到的果农,稍有差池,也极易落得个血本无归的下场。”
  于清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那可如何是好?咱们可是耗费了整整三十两银子买树苗啊。”
  贺渊上前一步,自信满满地宽慰道:“夫郎莫要心急, 我自是有应对之策。虽说我是初次尝试种植, 但经商之道,本就与风险相伴,哪有稳赚不赔的买卖。”
  于清唇角微微上扬,带着讨好的意味问道:“相公,你且与我细细道来,究竟是些什么好法子?”
  贺渊挺了挺胸膛,眼睛里透着得意劲儿,说道:“我听说啊, 黄龙病主要靠那些小飞虫传播, 咱在果林里挂些捕虫网,能少些虫害。还有个烟熏法。”
  于清忙不迭地追问:“这烟熏法咋弄?”
  “就是把些草药烧成灰, 撒到地里头,能防鼠害和蚜虫。不过这草药咋配、啥时候熏,可得拿捏准喽,不然也是白搭。”贺渊说道。
  于清点了点头:“那配方和时机你都摸清了?”
  贺渊自信地一笑:“夫郎放心,我刚不也说了,做买卖没有十拿九稳的事儿。我在书上瞧过几回,心里大概有个谱,少个一两味药,估摸也没啥大问题。”
  于清笑着打趣:“要是差了药,法子不灵了,我就把你给卖咯。”
  贺渊拍了拍于清的手,反驳道:”大白天瞎说啥呢,我可是你相公,卖了我,你晚上还能爽吗?””你顶着个秀才老爷的名头,怎的嘴里吐出这般腌臜言语,也不晓得害臊。”
  贺渊一本正经道:“此处就你我二人,说说又何妨?难道在自己的夫郎面前,也要藏着掖着那些心思不成?”
  于清白了他一眼,没再接话。
  这时候,雨点子突然变大,噼里啪啦地往下砸。两人不敢磨蹭,瞅着一旁的瓜藤没啥事儿,就匆忙忙往家跑,身后是被雨幕笼罩的果林、瓜地,还有一片片绿油油的麦田。
  ………………
  深夜时分。
  村子被黑黢黢的夜裹得严实,啥也看不见,雨滴噼里啪啦地敲打着屋顶瓦片。
  堂屋里,贺渊一脸凝重,举着一盏油灯,熟门熟路地在旧木柜里翻找,没一会儿,就找出包着药材的纸包。
  他蹲下身,把药罐子搁在早就准备好的火炉上,又从灶屋舀了一瓢清水倒进罐子里,接着把药材一样样放进去。
  水温慢慢升高,一股苦涩的药味在堂屋里弥漫开来,贺渊拿着把蒲扇,轻轻地扇着。
  于清从里屋走出来,身上披着件薄衫,问道:“阿渊,熙宝的药啥时候能熬好?”
  贺渊转过头说:“还得一会儿,清哥你别着急,就是有点低烧,喝了药就没事了。”
  于清点了点头,回屋去了。熙小宝静静地躺在床上,小脸红扑扑的,不太正常,呼吸也有点急,时不时难受地哼唧几声。
  于清心里揪揪着,抬手心疼地摸了摸熙小宝的额头,另一只手软绵绵地撑着脑袋,慢慢在床边坐下,眼巴巴盼着那药能赶紧熬好。
  白天瞅着熙小宝还好好的,哪成想这孩子半夜就发起低烧来了。小孩子家,抵抗力弱得很,于清怕泽大宝也跟着染上风寒,就麻溜地把熙小宝抱到自己这边来了。
  说起来,平常熙小宝要是有点不舒服,大多都是于清在跟前照料。于清带娃的时候,虽说手忙脚乱,心里也烦躁得很,但对孩子的那份心疼,是一点儿也不少。
  没一会,贺渊端着熬好的药进了屋,轻声说:“清哥,药熬好了。”
  于清赶忙接过贺渊手里的药碗,轻轻吹凉后,才小心翼翼地给熙小宝喂药。
  熙小宝就算在睡梦里,也好像能闻出那药的苦味,小眉头皱得紧紧的,脑袋还晃悠着直躲。
  于清瞧见了,就轻声哄着:“小宝乖哈,把药喝了,病就好了。”
  等喂完药,于清才松了口气,把空碗递给贺渊,又拿起手帕,轻轻擦去熙小宝嘴角的药渍。
  贺渊轻轻扯了扯于清的衣角,说:“清哥,你也累够呛,先睡会儿吧,我在这儿守着。”
  于清摇了摇头,说:“我不困,倒是你,明儿还得早起去书院,你赶紧上床睡吧。”
  “我也不咋困,我陪你唠几句,咱俩一块儿守着。”
  时间一点点过去,熙小宝的呼吸慢慢平稳了,脸上的红也渐渐退了下去。
  此时,夜更深了,见熙小宝退了烧,俩人这才放心,爬上床,钻进被窝睡了。
  窗外的雨还淅淅沥沥下着,屋里的人在暖和的被窝里睡得正香。
  第二日。
  雨总算停了,微弱的亮光从窗户缝里挤进来,洒在屋里。
  贺渊轻手轻脚地爬下床,生怕吵醒还睡着的俩人。他麻溜地收拾好自己的衣服,又到院子里把牛车套好。
  然后回到屋里,见俩人还睡着,就走到床边,轻轻推了推于清,说:“清哥,我先去镇上了,瞅着今儿能出太阳,等下午暖和,没风的时候,你们就去村口坐牛车到镇上来。”
  于清迷迷糊糊应了一声,翻个身又睡过去了。
  贺渊轻轻地走出房门,赶着牛车慢慢离开了家。到了村口,贺渊把车停稳,接上早就等在那儿的贺山。
  一路上,雨后的空气清爽爽的,道路两旁的花草树木被雨水洗刷得干净净,看着可有生气了。
  到了镇门口,贺渊熟门熟路地把牛牵到牛棚拴好。这几年在镇上住,他家和其他居民一样,每月都得交三百六十五文钱。
  这钱一交,那些当兵的就负责照料牛的事儿,不光看着,连喂食喂水这零碎活都包了,省了居民不少麻烦。
  “大山哥,我得赶紧去书院了,今儿还有夫子的课,可不能耽误。”贺渊神色有点着急。
  贺山拍了拍贺渊的肩膀,说:“那你赶紧去吧,别磨蹭了。”
  贺渊点点头,转身就往书院跑去。他脚步匆匆,穿过热闹的街市,心里直担心迟到。
  好不容易到书院了,贺渊走进课堂,夫子瞅了他一眼,也没责怪,就摆摆手让他赶紧坐下。
  贺渊坐下后,稳了稳神,开始认真听讲。杜夫子讲的文章又深又难懂,贺渊却听得特别入神,时不时在纸上记着笔记。
  课间休息的时候,赵启凑过来问:“贺兄,今儿咋来得这么急?”
  贺渊苦笑着说:“家里有点事儿,耽误了一会儿。”
  二人聊了一阵子,上课钟声就响了。
  贺渊在书院里头正埋头苦学呢,家里的泽大宝也没闲着。
  他可怜巴巴地坐在门口的小板凳上,嘴里不停地嘟囔:“小爹爹不带窝睡觉觉。”
  于清正坐在屋檐下,旁边搁着个簸箕,双手不停地择着红薯尖,脸上满是不耐烦,说道:“贺大宝,你在那儿念啥经呢,都念了一上午了。”
  泽大宝听了这话,一开始还使劲憋着,怕吵着屋里的弟弟,可越寻思越委屈,哭声就渐渐大了起来。那小身子一抖一抖的,两只小手不停地抹眼泪。
  于清皱了皱眉头,放下手里的红薯尖,无奈地开始哄娃:“大宝乖哈,别哭了,你也知道弟弟生病了,小爹昨儿一整晚都在照顾弟弟呢。”
  泽大宝抽抽搭搭地说:“窝……我要找奶奶,窝不跟小爹爹好了。”
  于清轻轻拍着他的背说:“奶奶去周家买豆腐了。”
  “嗝……嗝。”泽大宝打了个哭嗝,接着嘟囔:“那……那窝要跟弟弟碗。”
  “弟弟在睡觉呢。”
  泽大宝撇了撇嘴,一脸委屈:“那弟弟啥时候能醒呀?”
  于清摸了摸他的头说:“等小爹爹煮好饭,弟弟就醒啦。”
  泽大宝吸了吸鼻子,点了点头,可还是闷闷不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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