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只是刚一进门,就瞧见窝在裴牧怀里自家陛下,林珏脚步一顿,嘴角抽搐。
  裴牧见他过来,倒是立刻放开了江清淮,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江清淮的手,轻声道:“清淮,你先进屋,我一会去找你。”
  江清淮笑眯眯地应了声好,又瞪了一眼林珏。
  林珏却只等他走远,才敢发问,他生无可恋地看着裴牧:“你真觉得你家这个,在宫中会受欺负?”
  别人挨他欺负还差不多吧!
  就比如您面前站着的我,就是受害者呢!
  裴牧和他一眼望着江清淮离去的身影,只是他眸中明显宠溺更多,听见林珏的发问,他叹了口气:“清淮这样的性子,凭白挨欺负自然不能。”
  “只是他心善太过,很容易被人利用……”
  “嗯嗯嗯。心善太过。”林珏轻飘飘翻了个白眼,撂下一句,“你哥没事了,在林府养伤呢,再好些我把人给你送来,行不?”
  第111章
  在屋里等裴牧的功夫,江清淮无聊到画乌龟。
  一开始是乌龟,后来变成火柴人。
  江清淮有些画画功夫,各各惟妙惟俏,生动传神。
  只是动作太过单一,他心里又惦记着外面的裴牧,一个火柴人很快变成了两个。
  两个火柴人很快打在了一起。
  江清淮想起裴牧侧跪在他身后,一只手箍住他的腰,手掌上的温度烫地他忍不住瑟缩;
  想起裴牧压在他耳边,用意乱情迷的沙哑的声音唤他清淮;
  想起裴牧抬起他的腿,一寸一寸……地贴近他……
  那么那么……
  江清淮老脸一红,画上的小人也跟着换了姿势。
  他平躺在床上,死死缠着裴牧的腰,让两人越发亲密。
  只是裴牧没轻没重,没一会他都要撞到床头。
  怕他撞到头,裴牧便拉着他胳膊,可力气大,轻轻一拉,江清淮就被他整个拽起,顺势栽倒在他怀中。
  裴牧的胸口硬邦邦的,还带着一层薄汗,但身上的味道仍旧很冷……
  那是一种似雪一般的冷香,江清淮喜欢得很,忍不住将他抱紧。
  裴牧却不好再动,安抚地摸着他同样汗涔涔的背,温柔地吻他。
  吻了一会,江清淮自己便有些寂寞,忍不住开始晃腰,裴牧却将给他顺背的手下滑,朝着屁股来了一巴掌。
  他猝不及防被打了一巴掌,下意识哼了一声,还没来得及瞪裴牧,便被裴牧欺负地失神。
  他像条濒死的鱼一样仰着头,粗喘不止时,裴牧却吻他的喉结,弄得他又痒又想哭,终于忍不住推了一把裴牧,气呼呼地责备道:“不许动!”
  裴牧停下动作看他,吻起他眼角,又抱着他翻了个身,自己躺倒在床上……
  江清淮手下的笔一顿,想象一下那画面,有些不好意思地瞥了一眼门口,谁知就这么望进一双含笑的眸子,脸唰一下红了起来。
  “裴牧?”江清淮手忙脚乱地收拾桌子,“你走路怎么都没个声音?我……”
  也不知什么时候裴牧开始盯他,见他收拾那叠纸,也只是眸色深深地笑了笑。
  他看着江清淮爆红的耳尖,慢条斯理,不紧不慢地添火道:“就这么想我?”
  江清淮低着头,不敢看他,闻言倒是十分诚实,轻轻地点了点头。
  又怕裴牧看不见,他抬起眼,又立刻垂下,不好意思地重复道:“是……挺想的……”
  ……
  后半夜,江清淮靠在裴牧怀中,迷迷糊糊间,突然想起问他:“林珏来找你何事?”
  裴牧显然也忘了告诉他,闻言先是一顿,才慢吞吞说明自己兄长一事。
  江清淮听罢哦了一声,问他:“你为何不来问我?”
  “清淮……”裴牧便叹气,突然长篇大论起来,“我知道你帮皇帝做替身,或许在他面前还算有几分脸,但帝王的恩宠不可信,你在宫中到底还是孤立无援……姜少瑜和姜少云年纪也小,指望不上什么,何况他们还是姜家人。你凡事还应低调才行,否则日后……今日的恩宠,都会化作来日的匕首一把把……”
  裴牧居然居安思危到如此地步,江清淮觉得也是时候给“皇帝”说说好话,刷刷好感了,他轻咳一声,打断裴牧:“皇帝人挺好的。”
  他有点纳闷地问:“林珏难道没跟你说过当今皇帝吗?他人很大方,很专情,长得也还不错……对下属宽大为怀,不会苛待,也不会过分猜忌。”
  江清淮一连串说了几个优点,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而且他最近在改革啊,商会啊、集市啊、都是皇帝的主意,这些设施利国利民,你也不看好吗?”
  “稳固边疆,建设城邦,这些都是一个帝王该做的。”裴牧不以为意,“不过是以前那些上位者尸素裹餐、不务正业罢了,反衬得这么个胸无点墨的草包成一代明君了。”
  “草包?”江清淮倍感受伤。
  他是没接受过古代的精英教育,也确实有点看不懂文言文,但他通读历史,上过大学,又有专门的rmb帮打辅助,不至于这样差劲吧。
  “清淮,你别误会。”听出江清淮不大高兴,裴牧俯身亲了亲他,“我没有嫌你胸无点墨的意思,你聪明伶俐得很,人又善良,很好很好。”
  江清淮哼了一声:“那皇帝日夜读书,难不成还比不上我这个字都认不全的了?”
  “他若不生在帝王家,没有那日夜读书的资本,自然比不上你。”
  “可他即便生在帝王家,日也读书,夜也读书,却只读成这幅模样,仍比不上你。”
  裴牧摸了摸他的长发,看他唇瓣发红,又忍不住亲他。
  半途却被江清淮推开。
  江清淮有点不乐意:“为什么说皇帝现在这样不好?”
  “太天真了。”裴牧显然对这个话题失去了兴趣,缠抱着江清淮讨吻,“好清淮,亲我一下……”
  江清淮敷衍地亲了一口,仍旧好奇:“皇帝改革都是出于好心,为何说他太天真?”
  “逆洪流者先赴死,哪怕是帝王,也不例外。”
  裴牧认真同江清淮解释起来:“哪怕他是帝王,企图撼动整个士族的利益,等待他的也无非一死。”
  “可总有人要做这件事啊。”江清淮怔怔看着裴牧,“你怎么就知道,他没有做好随时去死的准备呢?怎么能说他天真……”
  “他做好个屁。”裴牧忽而一股无名火自心头起,“他若做好了,为何让你当替身?让你替他赴死?”
  “笨蛋清淮,被人当盾整了,还要对那人感激涕零吗?”
  江清淮不由一愣。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不可能和裴牧说清楚,不可能得到裴牧对“皇帝”的善意。
  一个谎需要上千个谎言来圆。
  而他圆到现在,显然让裴牧对那个作为皇帝的他……甚至开始心生厌恶……
  江清淮没由来地失落起来:“裴牧……如果我骗你,你会不会一气之下,再也不理我?”
  “你又骗我什么?”裴牧捏了捏他鼻尖,宠溺地笑了一声,“小狐狸。”
  “怎么能说又?”江清淮下意识反驳。
  驳完才意识到好像是挺多的——
  骗裴牧自己是太监。
  骗裴牧自己是皇帝替身。
  还有诸多小事……比如不认字,家境贫寒,饱受苛待,没见过爹娘……
  江清淮改口道:“那如果我做错事呢,做了很对不起你的事,但也不是那种伤害你亲人的事……”
  “你会抛下我吗?”
  “你要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裴牧却不以为意,他拿指尖轻轻擦过江清淮眼尾,感受到睫毛的撩拨传来的痒意,突然笑了一声:“你怕我扔下你不管?”
  裴牧早注意到他对于自己的依赖,哪怕他们刚认识的时候,江清淮也尤其舍不得他离开。
  哪怕只是离开上京一段时间。
  江清淮似乎都不能接受……
  “我……”
  江清淮看了一眼裴牧,想说点什么,却先打了个哆嗦。
  裴牧拿被子将他裹紧,稳稳抱着他:“清淮……不怕,我不会离开你的。”
  江清淮将头埋在他面前,忍不住戳戳他胸口,闷闷笑了一声,说:“你这里也好大……”
  裴牧不应声,却一把抓住了他使坏的手。
  江清淮也不挣脱,只抬头看他,望着他的脸,又被迷得失神片刻,等回神,他突然觉得挺无所谓的,便耸了耸肩,说:
  “最先是家里破产,资产冻结,我休学去打工,搬砖、洗盘子、送外卖、做护工,我什么都干……”
  “某天下班我妈……额,娘亲,她来接我回家,就在我面前,出车祸……她被撞出去十米多远……当场就没了。”
  “三个月后,我爹跟她去了。他是自杀……拿硫化氢……就是一种毒药,服毒自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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