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好处?”苏沢晃了晃脑袋,面上流露出一种近乎于天真的迷茫,“你那般持之以恒地对裴牧好,对自己又有什么好处?”
又一个。
江清淮心下忽而生出一股无名火来。
“你嫉妒他,是不是?”江清淮强忍下不耐烦,问,“嫉妒他大仇得报,全凭自己,嫉妒他有人爱,甚至……嫉妒他有人恨。”
“而你,不管做出什么荒唐事来,好像只是他的陪衬,无人在意,无人在意,无人在意……”
他将那句话重复了三遍,果真瞧见苏沢面上露出一丝厌恶的崩溃:“你闭嘴!”
“所以你穿女装,特立独行,标新立异,以为这样就能得到苏有道,甚至其他人的关心。”
江清淮抬起他下巴,看他将脸刮得干干净净,冷哼道:“你得偿所愿了吗?谁在乎你穿没穿女装,谁在乎你招摇过市,人人喊打?”
“没人。”
“不用割他的舌头了,把他和苏有道关一起,让我看看这两只困兽,谁能活到最后。”江清淮吩咐完,又当着苏沢的面说,“去信给叶从南,请他明日来时捎带上小五和裴哲大哥。”
说罢,他又戏谑地看向苏沢,毫不客气道:“他就是比你幸福,怎样呢?”
“不但如此,等他恢复记忆,我会用举国之财娶他,作我大秦第一男君,封将军,授侯爵,封地却不会选你们那无良田、无江海、无甚可取之处的琴召。”
他拍拍苏沢的脸:“那么破那么小的地方,你复辟了又如何?不被我大秦拿下,迟早也要被周边国家拿下。”
江清淮转身朝外走去,复又吩咐道:“把朕的原话带给你爹,我不会杀他,也不会杀你们任何人,你们都得好好看着,看着我和裴牧,如何长长久久下去。”
*
依次见过几人,江清淮几乎筋疲力竭,甚至也没再寻裴牧,直接上床休息。
rmb却忍不住夸他:“宿主,你真不愧是看过心理医生的人,潜移默化下,连攻心都会了。”
“什么攻心?”江清淮闭着眼睛,稀里糊涂地回话。
“你跟那群人聊天,说的那些话,不就是因为知道裴牧在不远处偷听吗?”rmb夸耀道,“这个办法很好,不单帮裴牧看清了那群人的真面目,也给你自己上足了印象分。”
“就算裴牧没办法恢复记忆,你们也完全可以重新开始嘛。”
“他不能不恢复记忆。”江清淮猛然起身,人都精神了不少,“而且他在不远处偷听,你他妈怎么不早告诉我!我还说要割了苏沢的舌头,这么恶毒的话,裴牧肯定不喜欢啊。”
“还有封官加爵这些,裴牧肯定也会反感,他又不是那种为权势折腰的人……”
“他现在在哪啊?”江清淮有些慌神,“我现在就得去找他解释清楚。”
“现在在哪?”rmb顿了顿,将锚点定位投屏到江清淮眼前,才说:
“在你门口。”
江清淮不由一愣。
而后他紧了紧衣服,小跑到门前将门拉开,却先被风吹了满脸冷霜。
他狠狠打了个抖嗦,抬眸见裴牧静静立在门前。
云边满出一场大雪,无声无息地来。
裴牧立在风雪中,睫毛挂着一缕新雪,同样无声无息。
但瞧见江清淮猛然推门,他却惊慌失措地朝后退了半步,抖落一身的雪,撒腿就跑。
江清淮急得跟他跑出屋来,赤着脚站在地上,被雪冻得闷哼一声,脚下一软,竟是直接摔进软雪中。
他一时站不起身,眼见裴牧越跑越远,只得连忙喊他:“裴牧,你别走,别走!”
他声音不自觉带了几分哭腔。
裴牧已然到了院门口,听见身后人哀哀戚戚,到底还是回头看去。
见他摔在门前一片雪中,几与那初雪融为一体,眉头似颦还休,哀哀看他,眼尾泛红,似落梅般美艳,心下不由一动。
见他停住脚步,江清淮大喜过望,心慌意乱要朝他来。
裴牧却先赶上前,一把将江清淮捞了起来,他声音带着几分恼怒,责备的语气很凶:“怎么不穿鞋?”
江清淮靠在他怀中,却傻傻笑了一声。
“笑什么?”原本羞恼于被江清淮发现,此刻只觉得江清淮莫名其妙。
不过想起江清淮老喜欢挂在嘴边的“失忆”,裴牧这次倒是明白了些许:“又跟我失忆有关?”
“你怎么知道?”
江清淮伸手抱住他脖子,见裴牧只是微微蹙眉,并不生气,进而得寸进尺地朝他脸上亲了一口。
他瞎编乱造道:“我们刚认识那会,夜里睡在一起,你也责备过我下床不穿鞋,你那天生好大的气,在床头一个劲儿擦剑,说我若是再不听话,就把我的脚砍下来。”
裴牧抱着他走到床边,听他这般说,原要放他下来的动作一顿,蹙起眉头反驳:“我并不是那般凶残的人。”
“确实。”江清淮跟着点头,抱着他的手缠得更紧,“你放完狠话,连带着就说——”
江清淮沉下声音,学裴牧说话的调:“若以后再犯这种错误,提前认错来亲我一口才算完。”
裴牧越发不信,也不与他争辩,将他放到床上,起身准备离开,却被江清淮勾住衣领。
“你还说,若亲了一口不顶大用……”
江清淮拽着裴牧衣领口,坏兮兮地凑上去,“就得以身抵债……同你共赴云雨。”
“骗人。”裴牧当然不信,却还是顺着江清淮的力道压在他身上,看某人十分自觉地脱干扒净,喉结微微一滚,“你确定要跟我……”
“我可不会怜香惜玉,若是疼了重了,你哭我也是不顾的。”他嗓音发哑,看着一片玉体横陈,只想起屋外漫天的雪。
“一直都是这么来的。”
裴牧床上不知节制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江清淮每次骂完,再被他温柔亲上去,便轻飘飘地什么都忘了,对于裴牧的警告完全不放在心上。
但……
“不能这么深,裴远之你轻点,会坏的!”
次日,江清淮直接下不来床。
裴牧那家伙吃完就跑,还是林珏瞧他久不出来,担心不下,跑来敲门,才听见江清淮在屋里弱声弱气道:“给朕弄点清淡的东西吃。”
等了半刻钟,来送饭的人却换成了叶从南。
他一手端着食盒,一手拿着换洗衣物,身后跟着姜少瑜、姜少云和裴小五,刚推门嗅到屋中的味道,便立刻蹙起眉头:“你们三个在外面等着,我进去就行。”
“不行。”先拒绝的是小五,“你不能和陛下单独相处。”
小孩顿了顿,才说:“孤男寡男共处一室,不安全。”
姜少云跟着嗯了一声。
叶从南却只叫来林珏,雷厉风行地命令:“把世子殿下他们抱走。”
而后便径直进屋,看江清淮懒懒躺在床上,先上前推开了窗。
他坐在江清淮床前,看江清淮一个人撑着身子坐起,脸色苍白可怜,却又不敢正眼瞧他,只得从食盒中端出肉沫白粥,喂江清淮喝了一口。
温热的粥慰贴了胃,江清淮才终于觉得舒服不少。
但不等他松口气,便听叶从南问:“裴牧恢复记忆了?”
江清淮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果真听见叶从南带着几分怒气:“没恢复你就敢睡他,也不怕他夜里弄死你?”
是差点被弄死,江清淮有气无力,又巴巴看了一眼那粥。
叶从南领会,黑着脸继续喂他,声音却放轻下来:“初雪已来,山上阴寒,不宜长居,何况世子殿下们也很想您……陛下打算何时回宫去?”
江清淮闷闷嗯了一声,只问:“裴大哥和小五已经去见裴牧了吗?小五那孩子是个直肠子,你可有先交代他不要乱说话?”
“交代了。”叶从南叹气,“但他听不听,就不是我能决定的了。”
裴小五当然是不听的。
虽然叶从南事先交代过裴牧“失忆”的情况,但裴小五其实不大理解。
加上他满脑子只想着让清淮做自己的嫂嫂,生小侄儿陪他玩。
结果一来山上却先被那叶从南抢占先机,见他和陛下同处一室,小五立刻便将什么“失忆”、“说话要耐心”的吩咐忘到脑后。
见到裴牧,只记得一句话:“清淮以后不跟你生小侄儿了。”
裴牧:“?”
十年未见,虽然血脉相连,裴牧其实心下还是别扭、尴尬、生疏、不知所措得很。
他以为弟弟会恨他,兄长会怨他,更是惴惴不安,心下万千,不知如何表达。
谁知裴小五一上来没头没脑来这么一句,而身旁的大哥更是一把捂住裴小五的嘴,尴尬道:“阿牧别放在心上,没……没这事的。”
“大哥不要自欺欺人了!”小五一把拉开裴哲的手,气愤道,“以后我们没有小侄儿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