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大会的开场人是司徒臻远。
  平日的司徒臻远已经气质脱尘,立于高台上的司徒臻远一身月白华服,头戴束发紫金冠,更是器宇轩昂。司徒臻远说话的声音不大,但卧仙林似乎有一种神奇的气场,配合着司徒臻远的内力,将开场致辞和比赛规则伴着清风传到大家耳中。
  本届仙盟的比赛形式是最普通的擂台赛,各大宗门斗智斗勇,以硬实力取胜。
  致辞结束后,由仙盟的修士逐一主持介绍台下参赛的宗门。
  台下的方队声浪一阵接一阵,谁也不愿落下了自家宗门的气势。司徒臻远立于高台,眼睛浅浅扫过台下的方队,状似不经意地将目光锁在排在前方的兰衣方队中。
  “前方那队兰衣方队是哪个宗门的弟子?怎么之前没见过首席露面。”
  “哎呀,逍遥宗的弟子服你都不认得?听说今年的首席是往年鲜少参赛的叁酒峰弟子呢。”
  “原来叁酒峰还有这么俊朗的弟子,看来以前逍遥宗的传言不可信……”
  “哈哈,你是不是也听说逍遥宗全是疯子那个传言了?此番一见,跟外面传的完全不一样呢!”
  台下偶有女修窃窃私语嬉笑打闹,高台上的仙师们五感清明,多多少少都听见不少讨论。逍遥宗的掌门与几位长老听见女修们说自己宗门的传言,全然不觉得有任何尴尬,权当听不见。
  主持修士恰好在此刻激情介绍道:“第七参赛方队,栖云山逍遥宗!参赛首席——南、宫、就!”
  只见兰衣方队的最前方的南宫就肃然站立,面若冰霜,淡定地将手中的佩剑举起,微微昂首,傲然道:“逍遥必胜。”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却透出撼动人心的势在必得。
  逍遥宗参赛的男修众多,此刻受南宫就感染,全员瞬间热血沸腾,纷纷跟着举剑高呼:“逍遥必胜!逍遥必胜!”
  台上的逍遥宗掌门额间缓缓落下一滴冷汗,悄悄用只有三长老听得见的声音传话道:“你确定那是南宫就……?”
  三长老已经如坐针毡汗流浃背,也用只有掌门听得见的声音回答:“佩剑是忘忧,应该是他吧……”
  一旁温文尔雅的司徒臻远又开始压着嘴角在心中回忆这辈子的伤心事了。
  当然,虽然声势还算浩大,但本次仙盟大会开场最受瞩目的并非逍遥宗,而是姗姗来迟的玲珑谷上官羡。
  待所有方队全部介绍完毕,主持修士正准备宣布擂台赛正式开始时,一身红衣的玲珑谷掌门携同着红色弟子服的上官羡与方雪回风驰电掣地闯入会场,缓缓降落到高台顶部。
  玲珑谷平日出行任务不似其他宗门以弟子服和宗纹为象征,大多是弟子各凭喜好穿衣,导致一些刚修道不久的新秀这才得知,原来一身红衣才是玲珑谷正式的弟子服,反倒是跟无情道平日给人的印象相差甚远。
  只见玲珑谷掌门满头鹤发,面容却似妙龄少女一般娇嫩,身材亦是凹凸有致,此刻正迎风笑得放肆,高声道:“司徒小子,你这仙盟大会为何毫无礼数,不等玲珑谷到场就擅自开始了?”
  玲珑谷掌门这一身行头,与其说她是境界高深的仙师,倒不如说她像个来寻仇的妖女。
  主持修士正想说些什么,司徒臻远又是挂上一副营业笑容,随手取过主持修士的介绍稿装作认真查看一番,状似抱歉道:“原来今年玲珑谷是真的准备参赛啊,我作为盟主居然没有谨慎对待,亲自迎接,真是对不住了。”
  司徒臻远说罢,还煞有介事地朝顶上的玲珑谷掌门作了个揖,显得十分谦卑。
  可明眼人都知道,比玲珑谷更有影响力的各大知名宗门都是自己登记信息自行赴赛,未曾有人搞过特殊,司徒臻远这是以退为进,嘲讽玲珑谷不守规则、多次爽约、仙盟懒得正眼对待呢。
  玲珑谷掌门冷哼一声,没将司徒臻远的阴阳怪气当回事,旋身落到高台。司徒臻远笑盈盈地侧身作出“请”的姿势,玲珑谷掌门随司徒臻远示意的方向一看,仙盟早已为她准备了观赏座椅,也更加证明司徒臻远方才的话只为揶揄、绝不可能不知她要来。
  玲珑谷掌门当众吃瘪,心中略感不悦,但在座的人物都不是等闲之辈,再多嘴嘲讽只怕是惹火上身。玲珑谷掌门此番带上官羡与方雪回参赛,不过是想让两人在修仙界崭露头角,并无惹是生非的意图,便悻悻走到自己的座位坐下。
  …
  上官羡与方雪回见师尊已经落座,脚尖一跃,轻轻落到台下方队的边缘处。
  台下的女修们又开始窃窃私语,只因同样未在修仙界正式露面的上官羡实在生得太过帅气,方才还位于讨论中心的南宫就在上官羡登场的那一刻骤然失色,沦为背景板,甚至不配与上官羡相提并论。
  南宫就远远望向上官羡,双目如挂冰。
  上官羡似乎也感应到南宫就的视线,同样面相逍遥宗的方队。
  两人隔空对视,眼神来回之间火花四溅,比赛都还未开始,气氛就变得紧张。
  司徒臻远轻咳一声,代替主持修士朗声宣布道:
  “仙盟大会擂台赛,正式开始!”
  第24章
  擂台赛打得如火如荼,各门派的仙师弟子纷纷瞩目自家宗门的对战,三不五时交头接耳,讨论某些成绩突出的宗门用了什么功法和招数、哪个宗门的弟子后生可畏云云。
  高台之上,一位白发老者望着上官羡所在的擂台,抚摸着胡子微微侧身道:“玲珑谷那小子,剑快如风,看着确实有两把刷子。”
  老者身旁坐着一位中年仙师,点头附和老者的评价:“确实如此。方才凌霄宗的首席风头出尽,在他手……”
  “来咯来咯——九曲碧落鲜奶茶——!”
  不知从何处传来的吆喝声将两人的对话打断。
  中年仙师顿了顿,继续道:“……在他手下居然撑不过须臾。如此快的剑,怕是能比得上当年的上官毓。”
  坐在两人身后的一位沉稳女仙师长插嘴参与讨论:“我看逍遥宗首席的剑气也不相上下,玲珑谷那小子不过只是出招快罢了。逍遥宗的……”
  叫卖吆喝再次响彻高台:“吃咯吃咯——万紫千红炒沙冰——!”
  女仙长无视吆喝,接着道:“……的剑招挥得比玲珑谷的剑招更为凌厉,要两人真对上了,还说不准谁更厉害。”
  三人就几个擂台的赛程又讨论了几句,旁边的人听见,亦三三两两加入,笑道:“哈哈哈,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剑还是要使得快才有机会。”
  “不错,我看风云仙宫的几个音修新秀此番也是有备而来,就看是他们的琴声跑得快,还是玲珑谷那小子的剑……”
  “绝咯绝咯——圣洁冰清莲子肉——!”
  高台上的一众仙师被多次打断,终于受不了那魔音环绕的叫卖吆喝声,怒道:“到底是谁在会场卖东西啊!!”
  …
  事情还要从三天前,南宫就忽然跌跌撞撞地闯入陆定峰拜托裴玉帮他一个忙开始说起。
  陆定峰一直是逍遥宗的后勤峰,战斗力基本为零,本届仙盟大会除了提前数日准备全宗的出行物料、充当马夫的角色全程赶马车和在边边围观其他峰的弟子打擂台赛外,没有任何出场机会。
  从来没有过期待自然也就不会有失望存在。裴玉将仙盟大会要用到的物料安排得井井有条,唯一的心愿就是三日后在去卧仙林的路上被掌门夸奖一句做得好。
  南宫就便是在这个春天的雨夜悄然到访。
  那天的雨来得突然,没有闪电也没有打雷,弟子卧的屋檐冷不丁就开始哗哗有雨落下。裴玉刚想出门将晾晒在院中的衣物收回,开门就看到跌撞而至、浑身湿透的南宫就。
  虽然平日不待见,但裴玉望见南宫就这幅靠在门边凄惨的样子,也顾不上平时鸡毛蒜皮的口角纷争,忙问:“你怎么了?快进屋!”
  南宫就静静望向他,眼底的眸光闪闪,又垂下眼帘,愧疚地开口道:“我……碰上了棘手的事,不管怎么思考,都觉得只有你能帮到我……”
  黄豆般大小、下得疯狂的雨点落到南宫就的发间,弟子卧内的烛光映照在南宫就发红的眼角上,让裴玉一时分不清南宫就脸上的到底是雨水还是泪水。
  裴玉骤然想起前几日隐约听说南宫就被困入高级魔物设下的邪阵中、险些殒命的传闻,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莫非那时的事情尚未完全解决?!
  虽然南宫就以往坑过陆定峰好几次,但仔细回忆一番,不难发现南宫就每次都是为了逍遥宗的安保问题发火,如此尽心尽力为逍遥宗着想的弟子,自己真的不应心存偏见,而是应当佩服配合才对啊……
  想到这层,裴玉心中一软,扶起虚弱地靠在门边的南宫就道:“外头雨大,你先进来再说。放心吧,不管你遇上什么事,只要我能帮得上忙,必定全力以赴!”
  南宫就闻言,惊喜地将双手按在裴玉肩上:“真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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