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怎么了？”
方越慌忙收回目光，没顾得上傅岑疑惑的表情，抬眼看着乱七八糟的电线。电线和树缝交杂着，隐隐约约透出丝丝月光。
今晚月色真美，方越想。
第20章
那天回去之后方越罕见地失眠了，就算是晚上和傅岑跑了将近一个小时，劳累感也没让他立马睡着。
到了凌晨三点的时候，方越终于认命了，知道自己大概是睡不着了，直接翻身起床写了套题。
《傅岑带你学物理》高阶版的一套题。
写完之后他打开微信，看到万年不更新朋友圈的傅岑突然发了一条微信，是吃完烧烤回去之后发的。
是一段谱子，看起来是手写的。
估计是为了校庆节目准备的。
方越更睡不着了，甚至第一次觉得国庆假期碍事，为什么校庆是在国庆之后啊？国庆是放三天吗？这么长？
方越面无表情地想着，一点都没有意识到他这个想法对广大高中生到底是多么邪恶。
方越在凌晨五点的时候进了浴室，洗了个澡，出来之后又打开微信给傅岑改了一个备注，从【a傅岑】变成了【aa傅岑】。
改完之后方越坐在自己的小黑板前面，默默拿出笔，愣了半天，才在黑板上落下了一个“追”字。
方越看了那个字好久，不知道这个“追”到底是什么“追”？
追求，还是追逐？
方越越想脑子越乱，简直就像是过时电脑处理过载信息，直接给卡崩了。
一直到天微微亮，方越才像意识到什么似的，赶紧擦了那个字，拿着书包就出门了。
开学这么久，这是方越第一次没有在小区门口“偶遇”傅岑，因为这次，他提前了半个小时走。
到教室的时候他才发现原来九班有人来这么早。
孟梦趴在桌子上写作业，而她周围站了一圈人，都在写。
他们看到方越走进来，还有些疑惑，像是不知道以往都是踩着点进教室的人今天怎么来这么早。
“作业写了没？”人群中钻出一个丁猴子，他顶着大黑眼圈，有气无力地问方越。
方越把作业递给他，问：“没睡啊？”
“我练歌儿呢！就算是当狼也不能被猎人抢了风头。”丁猴子嘿嘿笑了两声，就把作业拿过去了。
方越昨晚没睡，这会儿困意也涌上心头了，趴在桌子上很快就睡了过去。
再醒过来的时候，就见着老吴站在讲台上，唾沫横飞。
仔细听听话中的内容，还有些阴阳怪气。
“有几个同学啊！学习是不错，但是这个学习态度！太差了！”
方越听了两句，就听出了老吴该是在说他了，他悻悻地拿出练习册，余光瞟了眼旁边的位置。
好家伙，另一个“罪犯”现在还睡着呢。
方越笔在手中转了一圈，然后看着老吴的粉笔头落在了傅岑身上，傅岑慢慢抬头，像是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怎么？同伙都醒了你还想单人犯案啊？”老吴说。
傅岑晃了晃脑袋，没说话，低头翻开书。
“今天又迟到又睡觉的，昨晚做贼去了？！”老吴又开始阴阳怪气。
一直到下课的时候，老吴的火气都还没下去，摔门出去的声音都比平时大。
方越看着傅岑没什么精神的样子，问：“怎么了？”
傅岑转过头，皱着眉，“你今早怎么没等我？”
方越抬头，嘴巴张了张，却没说出什么话。
“我以为你没醒就去你家找你，结果你家也没人，来学校看你都到了。”
所以傅岑迟到了？
方越瞬间联想到了老吴上课的时候说傅岑今天迟到的事儿。平时傅岑本来就是踩着点出门的，要是再回去看自己一次，那时间是肯定不够的。
方越看着傅岑还拧着眉，有些心虚解释，“睡不着就早点过来睡觉了。”
“哦。”傅岑不轻不重回了句。
“下回我提前微信给你说。”
“哦。”
“......给你吃糖。”方越从包里拿出一颗香草味糖果递过去。
“哦。”傅岑伸出手拿了糖，刚触碰到糖果的瞬间，他抬眼看向方越，目光交汇的刹那，他捕捉到方越眼中那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但傅岑的态度还是不咸不淡的。
“下次等你——”方越给出最后的妥协。
傅岑随即转头，露出一个笑容，“好！”
“......”方越觉得自己被坑了。
恰巧这个时候老王出现在了教室后门，叫方越和傅岑两个人出去。
因为物理竞赛班的事儿，平时老王经常找他们俩，班上的人都见怪不怪了。
方越和傅岑被老王带回了办公室，给他们每人一份卷子，“这周的作业，这周你们排练忙，实在写不完可以下周给我。”
方越从老王手里拿过试卷，粗浅地扫了几眼，没什么没见过的题。
“还有一件事。”老王说，“咱们竞赛班要新来一个人。”
“数竞班来的？”傅岑问。
老王摇头，“不是我们班的。”
“嗯？”傅岑和方越同时发出疑惑。
实验是很好的学校，这点毋庸置疑，但尽管这样，九班和别的班的差距也很大。
九班的人以前在各个初中都是大魔王一般的存在，现在聚在了一个班，平时看起来平平无奇，实则就是考得最差的也比年级上大多数人好得多。
就连徐之丘和丁猴子这种闹得慌的，放到普通班都是前三的水平。
所以竞赛班一直被九班的人垄断了。
以前也有过别的班的人来参加竞赛班的先例，但那也是去生物和化学这种包容性更强的竞赛。
数学和物理竞赛要求学的人要有天赋，而有天赋和没天赋之间也不是单单靠着努力就能弥补的。
这点方越简直太清楚了。
他在常人面前都算是有天赋的那一类了，但是对上傅岑这种顶级变态，都会觉得很吃力。
而这个要转进他们物理竞赛班的人，又是什么样的人？
老王看着他们的表情被逗笑，“怎么都这个表情啊？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没听过啊？九班又不是全部，年级上的大佬多了去了。”
老王不愧是经验丰富的老教师，这会儿也没表现出一点惊诧。
“是一个七班的人，高一的时候休学了半年，这个学期才回来，上次物理考试是满分，我向年级上申请的，让他来我们班。”
“叫什么名字啊？”傅岑问了句。
“陈述，听过吗？”
傅岑摇头，倒是方越的表情变得有点奇怪了。
老王见他们都没说话，直接让他们回去了。
走出办公室的时候，傅岑才问方越，“你是不是认识那个陈述？”
秋日的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叶，在地上洒下一片片细碎的光影。微风轻轻拂过，树叶沙沙作响。
他们并立站着，沉默在彼此之间蔓延。
方越犹豫了一会儿，然后缓缓点头。
“初中同学？”
方越点头又摇头。
“我......哎，算了。”方越说，“就是一个普通同学。”
傅岑见他不想说，也没多问。
他以为只是初中一个不太喜欢的同学才让方越这样难以启齿，丝毫没带入自己的原因。
之后的几天晚自习都在排练中度过。
傅岑不知道什么时候和蒋嘉串通好了，音乐剧的某些调子用他写的那些，具体方越也没看懂，反正大概知道他们演出的时候傅岑要上台表演钢琴。
而他，也顺利得到了“树”这个角色。
周五放学的时候，徐之丘折腾了一周，自己也累了，直接让他们提前回去了。
老吴找傅岑有些事儿，方越就在校门口等傅岑。
只是没想到，就一会儿时间，就见到了一个方越想不到的人。
一个穿着校服的男生站定在他面前，对上方越正慢慢抬起的头，“好久不见，方越。”
陈述。
方越看到陈述的脸的时候还有过一点惊叹，他真的是一点都没变，从初三休学到现在，一点都没变。
方越没理会他，但是也没移开目光。
“你现在和傅岑一个班？”陈述开口问。
方越点头。
“我就说你在附中呆不了一年，没傅岑的日子一点奔头都没有不是吗？”
方越面上没说话，神色冷漠地看着陈述，实则他的内心却如翻涌的浪潮，陈述的话像一把锐利的刀，直直刺向他心底最深处的秘密。
“你和我是一样的......”
陈述还没说完，方越就直接打断他，“我和你不一样！”
陈述笑，“难道你不喜欢......”
“不！”方越掷地有声，不知道是说给陈述听的，还是说给自己听的。
他脑子里突然划过前几天的那个不眠夜，他看着那个“追”字愣神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