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可是刚才在性事中的迟然,听话、顺从甚至主动,但仿佛没有灵魂一样。
  明明两个人的距离已经近到不能再近,他却觉得好像更远了。
  这时,脑中闪过一种可能,随即立刻被他否定掉,有些仓惶。
  经历许多生死血腥的大脑,无法处理太过细腻的情感,凌乱复杂的思绪中似乎掺杂一抹不安。
  他从来没有过这种情绪,毕竟他连死都不怕。
  会有比死亡还令人不安的事吗?
  翌日清早,迟然醒来的时候,身边的床铺是空的。
  他坐起来,身上依然是傅望昭的睡袍。稍稍一动,便感觉到后腰的酸痛。
  回房间换了衣服,迟然带着遛狗绳下楼,他不知道傅望昭有没有同意放他出去。
  如果一次不行,那就两次三次,他会求到同意为止。
  他走到大门口试验了下,发现自己可以出去了,松下一口气。
  狗狗乐园今天玉文盐依旧热闹非常,迟然放了绳扣让跟跟去玩。
  看着小狗咧着嘴肆意玩耍的样子,迟然露出了一个久违的笑容。
  接下来几天,平时工作到再晚也会回来休息的傅望昭,一直没有回别墅。
  佣人们不免都懈怠下来,趁管家不在的时候偷偷摸鱼。
  “你说,上将也没出任务,为什么一直不回来呢?以前从来没发生过这种情况。”方雨问。
  周楠刷着视频软件,漫不经心地回:“谁知道啊,可能军区有事吧,我听说最近外头不太平。”
  “可是他之前忙得再晚也会回来。”方雨眼睛一转,“会不会和那个迟然有关系?”
  “那就是玩腻了,出去找新鲜了呗,我就说他一个beta掀不起什么大浪。”
  方雨正琢磨着,余光一瞥,看见正好路过的迟然,惊得额角跳了下。
  beta面无表情的,也不知道听没听见他们的对话。
  军区办公室的隔间里。
  靠在床头的傅望昭给自己打了一针抑制剂,烦躁得把针管摔进垃圾桶。
  垃圾桶里已经堆了七八支用过的抑制剂针管,有两支针头还带着血。
  身体里的某种欲|望被强力压了下去,但依然蠢蠢欲动,撩拨着alpha的理智。
  这大概是傅望昭度过的最糟糕的一次易感期。
  明明以前没有迟然的时候,他的易感期也都是这样度过的,可是从未像这次一样,如此难熬。
  当欲|望有了具体的目标,汹涌得冲破理智,压下它就要用上百倍千倍的力气。
  偏偏躁动的精神力也在渴望着,难耐急切地驱动大脑放弃理智,去寻找最解渴的甘泉。
  傅望昭把自己关在这里,任凭如何欲火焚身,也不回别墅找迟然。
  不知道是自尊心作祟,还是不愿意看见迟然那双任凭摆弄、平淡得仿佛一滩死水的眼睛。
  这几天他每晚都梦到迟然,场景是他们刚认识那会儿。
  那时的迟然和他说话,总是软软糯糯的,不敢看他,还经常脸红,像个草莓馅儿的糯米滋。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了现在这样。
  理智忙着和欲|望纠缠,实在没余力来思考这些。
  傅望昭只能一日日捱着,总算熬过了最痛苦的几天。
  手上攒了一些待办的案子,他出来就开始着手处理。本来以为工作可以转移注意力,结果越看越烦。长了脚似的文字四处乱跑,就是不进脑子。
  堆积的情绪找不到出口,alpha将文件夹“啪”地合上,按着太阳穴缓解头痛。
  “笃笃。”
  傅望昭调整了下状态:“进。”
  “昭哥,我来交任务报告。”一位年轻军官推门进来,递过去一份文件。
  alpha“嗯”一声,翻开看了看,眉眼间仍是层层化不开的寒霜。
  军官瞧他明显心情不好,因平日关系还不错,便说:“昭哥,最近军区压力没那么大了,你要实在觉得累就再多休息两天。”
  “不用。”
  知道傅望昭工作狂的个性,军官没再说,他突然想起来什么,道:“对了,上周我和朋友去德堡吃饭的时候遇见你之前带去moment的那个伴儿了。”
  话音刚落,只见傅望昭猛地将文件夹拍在桌子上,发出突兀的巨响,他抬眼望过来,目光犀利冷冽,像尖锐的冰刺,惊得军官眼皮一抽。
  “他和谁去的?”
  以迟然的性格,肯定不会自己去那么贵的地方吃饭。
  “不认识,一个女性omega,四十岁左右?反正保养挺好的,穿戴也很精致。”
  傅望昭皱眉:“周几的事?”
  “周三。”看见傅望昭的反应,军官意识到事情不对劲,“怎么了吗?”
  周三,就是那天。
  alpha不可避免地回忆起那封信,以及流着眼泪也坚定地要离开的迟然,他的头又开始疼了。
  脑海中一道白光闪过,傅望昭在电脑键盘上敲了几下,从网络上找出一张照片。
  “是她吗?”
  军官看着屏幕,点头肯定:“是她。”
  傅望昭站起来抓上车钥匙就大步往外走,直奔王助理的办公桌。
  “你去德堡海鲜城拿上周三中午十二点前后两小时的监控,找到迟然的画面发给我,尽快。”
  说完,他快速下楼,开车离开军区,直奔傅宅。
  连日来的烦躁都汇聚在一起,傅望昭压着怒火,将油门一踩到底。
  他迫切地将迟然的搬离和冷淡归咎为这一原因,似乎只要解决了它,他们两个就能回到之前的样子。
  那些模糊存在的,无法准确感知到的不安和焦虑,终于找到了出口。
  很快车子抵达傅家,alpha望向眼前这幢富丽精致的别墅。
  他已经好几年没有回来过了。
  想当初傅昼不过是个空有抱负和想法的穷小子,那时他的确意气风发有拼劲儿,不然也不会吸引顾若蔓不管不顾地嫁给他。
  后来傅昼创立的公司做出了成绩,他便沾沾自喜以为自己的才华终于得到施展,殊不知顾如枫在背后帮他打点了多少人脉。
  还记得顾若蔓去世前几天,傅望昭在门外听见她和顾如枫的对话。
  “哥,我知道是你帮了我们许多。”顾若蔓的声音已经十分虚弱,气若游丝,“谢谢你。”
  “别谢我,做生意那些事儿我哪懂,都是爸授意的,他怕你吃苦。唉,又哭,你这病就是哭出来的。”
  “我对不起爸妈。”顾若曼哽咽。
  “小蔓,你现在后悔了吗?”
  傅望昭没有听见顾若曼的回答,只是良久之后听顾如枫长叹一声,道:“你啊。”
  真心的确存在,可是瞬息万变。
  叮-
  通讯器收到了王助理传来的视频。
  一共两段,傅望昭依次点开查看。第一段是迟然走进海鲜城的画面,他身边的人的确是于臻臻。
  第二段是包间里的画面,服务员陆续上了许多菜。于臻臻说了些什么,然后从包里拿出钥匙放在桌上,转到迟然面前。
  迟然一直低着头,摄像头的角度只能拍到他的侧脸,看不见他的表情。
  但傅望昭看到了他攥紧的拳,也不自觉地捏紧了手里的通讯器。
  画面中的迟然将钥匙转了回去,然后起身离开。
  视频结束图像定格,傅望昭才终于呼吸通畅了些,刚才他竟然感觉自己的心脏好像被攥在了迟然手心一样,挤压得没剩一点喘息空间。
  他明明向来不是个会感同身受的人。
  引线点燃了alpha心里的情绪炸弹,傅望昭抿紧唇,下了车摔上车门,气势汹汹地朝别墅里走。
  因为分化级别和精神力的加持,让本就不苟言笑的alpha平添几分危险感。他的周身仿佛自动生出尖锐的刺,令人难以接近,同时也作为武器将敌人扎得鲜血淋漓。
  “哎,少爷回来了。”别墅里的老佣人惊喜道。
  正在客厅看新闻的傅昼闻声赶来,面露喜色,但还是端着架子道:“你还知道回来!”
  “于臻臻呢?”傅望昭此时没有任何心思关注其他,“让她出来。”
  傅昼这才看出傅望昭来者不善,脸色变得难看:“你这逆子是什么态度,回来找事是不是?”
  “阿昭回来了?”于臻臻一步一步走下回转楼梯,举手投足间都像个优雅的贵妇。
  傅望昭眼睛瞬间危险地眯起,野生动物锁定猎物一般。
  他大步上前,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掐着于臻臻的脖子,将她的头掼到墙上,发出沉重的闷响,令人胆战心惊。
  毫无防备的于臻臻只感觉眼前一黑,呼吸被瞬间剥夺,她张大嘴用力扒着傅望昭的手,但没有半点用处。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来管我的事。”
  傅宙大惊,怒斥:“混账,你要干什么?!”
  傅望昭充耳不闻,他不紧不慢地加重手上的力道,看于臻臻更加痛苦地挣扎,仿佛索命的阎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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