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他自己的衣服都已经装进行李箱了,衣柜里的这些是傅望昭买给他的,大部分都还没拆吊牌。
  整理到一半,傅望昭进屋来,从后面抱住他:“这些让佣人弄就好了。”
  alpha说完,手掌抚上迟然的肋骨和腰,又顺着腰线摸到他的小腹,仔细摩挲。
  “终于长了点肉。”
  迟然整个人几乎是立马紧绷起来,此时此刻傅望昭和自己的秘密就隔了一层皮肤,他被吓得连呼吸都停滞了。
  傅望昭察觉出了迟然的紧张,轻笑一声:“怎么了,怕胖?”
  “胖一点好,你现在太瘦了,嗯?”
  迟然努力平复好情绪,点点头。
  关灯上床,迟然也没有半点睡意,听到身旁一阵布料摩擦的声音,自己被alpha抱进怀里。
  “明天上午的飞机?”
  “嗯。”
  傅望昭几轮深沉的呼吸过后,低声道:“怎么办,我现在就开始想你了。”
  迟然怔住,心中闪过一瞬的无措,他抿紧嘴唇,欲言又止。
  “最近军区不…忙了吗?”
  “主城的事情没有之前那么多了,南区还在乱着,韩一诚住院就是遭到了异能者袭击。”
  迟然想到之前韩一诚在酒吧给他解围,有些担忧:“他还好吗?”
  “当时情况是有点危险,现在没事了。”
  傅望昭握住迟然的左手,一下一下捏着他的无名指指根:“快到你生日了,二十岁该好好办一下。”
  “不用…以前也没办过…什么。”
  “以前是以前,现在你和我在一起,我会给你最好的。”alpha用指腹爱惜地蹭着beta的脸颊,“而且这是我陪你过的第一个生日。”
  迟然垂着眼,一股说不上来的情绪涌出胸口,搅得他心中发涩。
  他能感觉到,傅望昭大概是有几分喜欢自己的。无论这份喜欢是出于他们数次的赤身欢爱,还是因为自己对他身体的治疗效果,又或是别的什么原因。
  如果是几个月前的迟然,知道他初次钟意的心上人也喜欢自己,怕是要乐不思蜀了。
  可惜,现在的迟然只剩梗在喉咙里的叹息。
  他和傅望昭之间隔着一道天堑,不是一点迟来的喜欢就能填上的。
  生日的事被迟然以困了为由揭过去,他靠在傅望昭的胸口,闭上眼睛,夜色在倒数着最后的相处时刻。
  第二天早上,迟然先醒过来。
  他本来生物钟就早,加上心里揣着事,比要早起去军区的傅望昭还先醒。
  屋内暗得很,beta没有那样好的视力,只能瞧见alpha大概的面容轮廓。
  这张脸已经深深印在他的脑海里,表情多是冷淡和愤怒的。
  就是这样一个人,迟然为他开心甜蜜过,为他神伤流泪过,他给了迟然许多的初次体验,在迟然普通平淡的前十九年里画下了浓墨重彩的一幅画。
  而现在,迟然要将这一页翻过去了。
  傅望昭缓缓睁开眼,对上迟然的视线,眼中溢出笑意:“偷看了我多久?”
  “六点多了,你该起床了。”
  alpha没得到答案也不恼,将人搂进怀里来回抚着beta单薄的脊背,仿佛某种骨骼篆刻。
  过了一会儿,傅望昭不舍地起了床,梳洗换衣服。
  迟然就躺在床上看他,alpha今天穿军装,衬衫扣子系到最上一颗,抵在喉结下方。
  临出门前,他走过来俯下身去吻迟然的嘴唇,温声说:“我今早开会,让王岭送你去机场,到西区了给我发消息。”
  “好。”
  望着傅望昭的背影渐远,迟然也起了床,准备出发。
  行李箱已经提前收拾好,里面除了他来别墅时带的东西外,便是现金和伪装身份需要用的东西。
  他抬起手绕到颈后,将傅望昭亲手给他戴的项链解下来,放进书桌的抽屉里。
  圈在窝里的小白狗直起身子好奇地看主人,迟然走过去将它抱起来,用食指轻轻点它的额头:“我走啦。”
  小白狗不明所以地咧嘴,伸出舌头舔他的手指。
  迟然将狗放回去,拉起行李箱的把手,环顾这个屋子一周,最后目光落在床头的画上。
  他的确很喜欢这幅画,高中时他曾幻想自己能如漫画主角一样,靠自己摆脱普通的身份有所不同,后来现实一次又一次冲击,他在最消沉的时候得到这幅画,感觉仿佛是对他的一种嘲讽。
  而现在,他可以像这幅画里的少年一样,奔向自己的新世界了。
  迟然拎着行李箱下了楼,走进餐厅,对刘姨说:“刘姨,我走之后,小白就拜托你了。”
  “没问题没问题。”刘姨笑着,很是开心。
  迟然能看出来,刘姨很喜欢这只小白狗,经常煮牛肉喂它。
  他想,精致可爱的小狗会受到很多人的喜爱,也就不差他一个了。
  别墅外,王岭在车里等着,见迟然出来,连忙下车帮他拿行李箱。
  但迟然没让他拿,自己把行李箱抬上后备箱。
  天还冷得很,迟然呼出几道白色水汽,他坐到车后座,透过玻璃望着眼前的别墅。
  永别了。
  第66章
  透过舷窗可以看到整个城市的俯瞰图,迟然新奇地靠在玻璃上向外望,这是他第一次坐飞机。
  待飞机再升高一些,周围便都是绵绵软软的棉花云了。
  迟然靠在椅背上,困意袭来。最近他倒是不怎么恶心想吐,但嗜睡变得严重了些。加上昨晚睡眠不足,他很快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迟然被耳朵的不适扰醒,他睁开眼发现飞机已经在降落了。
  落地后,他跟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往外走,淹没在其中,没有人知道他的过去和未来。
  迟然出机场打了一辆出租车,开去他之前订好的一家酒店。
  订了三晚,但他今夜就会直接离开西区。
  刚到酒店房间,傅望昭的视频通话就打了过来,他顿了顿接起。
  “到酒店了?”
  “嗯。”
  “环境怎么样,有没有不习惯?”
  “挺好的。”
  傅望昭叮嘱了他许多事,从饮食到出行安全,事无巨细得像送儿女初次远行的父母。
  迟然耐心地听完,最后说了句“你也注意身体”。
  alpha听到低笑一声,泛着柔情的桃花眼通过屏幕注视过来,仿佛想要消除物理上的距离,面对面一样。
  “知道了,老婆。”
  迟然吃过午饭就在酒店附近转了转,西区没有主城区繁华热闹,街道上和商家门口设置的摄像头也没有那么多。
  大概摸清位置后,他用早已买好的另一部通讯器联系了司机。
  深冬天黑得很早,西区冷得尤为萧瑟,凛冽的寒风拍打着万物。
  迟然坐在落地窗边的榻榻米上,朝玻璃哈气,待氤出一片水汽时,用指尖在上面画了个简笔小人。
  是个宝宝模样的小人。
  和司机约定的时间快到了,迟然戴好帽子和口罩,拖着行李箱离开酒店。
  接这趟长途订单的司机是位中年大姐,车上播放着当下流行的音乐,没有八卦地问他为什么捂这么严实,也没有问他为什么去北区不乘飞机或是火车。
  外面是一望无际的黑。
  迟然低头看通讯器的屏幕,上面是他和傅望昭的聊天界面,记录的最后二人互道晚安。
  西区地形陡峭多山陵,去北区要途径一条长长的环山路,这条路平时通车很多,没有什么危险性,但靠山崖那侧还是围上了栏杆。
  行驶的灰色轿车后座车窗蓦地落下,一只白皙瘦削的手探出来,干脆地甩出去一道黑影。
  通讯器越过栏杆,直奔漆黑的崖下,带着主人的过去,下坠直至触底,发出微不可闻的声响。
  “啪嗒。”
  傅望昭手里的钢笔掉落在桌上,响起突兀的声音。
  正在作报告的团长和其它开会的军官都闻声望过来,那团长心中忐忑,问:“上将,报告有什么问题吗?”
  “抱歉,继续。”
  alpha盯着那支钢笔,有些不安,刚刚他突然一阵没来由的心悸,像是某种征兆。
  昨天晚上迟然不在身边,他睡得不太好。不过他睡眠不足的次数很多,从来没出现过这种心悸的状况。
  会议结束后,傅望昭回到办公室,想给迟然打电话。但又担心会打扰他的采风活动,拨号界面开了又关,直到临近中午,这通电话才拨出去。
  “您好,您拨打的用户无法接通…”
  一连打了三次都是相同的回答,傅望昭要去按通话键的指尖开始颤抖,他也希望是有什么特殊情况导致迟然接不到电话。
  可是,不安和恐惧几乎是猛地揭开蒙在他眼前的甜蜜假象,露出alpha上将本该有的敏锐和洞察力。
  迟然这些天反常的乖顺和主动,甚至是答应和他重新开始,可能就是为了这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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