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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在宫里那次,他定也脱不开关系。
  岑璠眼底满是失望,想离开,却也知道自己根本离开不了。
  她眼中带着鄙夷,眼睛移开,眼中再无他。
  那眼神像是一根刺,扎在元衡心上。
  他不甘就这么被冤枉,捏住她的下巴,逼她直视他的眼睛,压近了些,一字一句道:“不管你愿不愿意相信,本王没有下药!”
  说出那句话时,元衡却是自己怔住。
  这句话她过去似也说过,大差不差……
  他大概能想象出他当时的态度,应当也是和她现在的差不多,鄙夷,不信,不想听任何解释。
  无论是谁下药,到底自己享了好处,可对另外一个人是羞辱。
  再严肃的解释都变得苍白。
  所以那时她放弃了解释,自己去了庄子。
  她没有证据,也根本没想过他会替她还个清白。
  他的手还捏在她的下巴上,慌乱间撞上那无波无澜的眼,还有那抿住的唇,不自觉松了手。
  岑璠掰开抓着她肩头的另一只手,转过身去。
  元衡不喜欢在这种事上强迫女人,上辈子不喜欢,这辈子也不喜欢。
  刚才也是因为看她也有反应,才放纵自己的性情。
  现在她的样子,分明是觉得自己强迫于她。
  可她是他的妻子,是他明媒正娶回来的正妃,今天他碰她,就算用了强,又有何不可?
  此番念头一生,所有的解释便没再说出口。
  他冷声道:“我娶你做王妃,不是让你来做摆设。”
  暖帐内沉寂了许久,没有回音。
  他下颚绷得紧,目光死死钳住她洁白如玉的脊背,逼着自己语气稍放软,“孤娶你回来,是想像寻常百姓一样,好好过日子,刚才让你陪孤喝酒,也只是想让你多些真心话罢了…”
  岑璠眼底有一丝动容,可也就是一瞬,便又垂下了眸。
  元衡看不见她的神色,更猜不到她的想法,只等着她做出点回应,哪怕是骂他两句。
  须臾间,他却等来一句,“知道了。”
  倒不如
  骂两句痛快。
  岑璠力气已经恢复了些,回应后,径直起身穿上衣裳去沐浴。
  浴房雾气缭绕,身体浸泡在温水中,肆虐的触感被放大,特别是某一处,像是被撑得太狠,水都要往里灌一样。
  身体上传来的这种陌生感觉,让岑璠实在不适应。
  她下意识收紧腿。
  乳娘一直在外间忙碌,这时才得空进屋,给她揉揉肩。
  乳娘瞧了瞧她身上的痕迹,想到刚才进屋时的场景,犹豫道:“姑娘,你说殿下过去是不是身边有人啊?”
  她观晋王不像,就算加上上一次,这也才是第二次,寻常男人哪能在那桌子上……
  岑璠只淡淡答,“不知道。”
  她不知道,也不想插手他的事,他刚才说他想过寻常百姓的日子,更是不可能。
  她还是得尽快了结,走得远远的。
  在这里面对这样一个喜怒无常的人,一会儿趾高气昂,一会儿软磨硬泡,他身边的人也和他一样,正常的寥寥无几,时不时要来找她麻烦,她实在开心不起来半分。
  乳娘不曾察觉她心中所想,“哎呀”一声,继续劝道:“姑娘总该去打听打听的,过去晋王的身边的是良家女还是在军营里的妓,好好权衡一番,是接到府上,还是继续装作不知道。”
  岑璠便有仔细想了想,倒不是真的觉得要不要留在府上是什么难事。
  她只是越想越恶心。
  不管其他男人如何风流,碰过她的男人也碰过别的人,肌肤相触,她觉得脏。
  曾经她眼中的父亲,是一个慈父,永远是个风度翩翩的样子,可她现在也只觉得脏。
  总不该弄脏自己。
  “那便去查一下吧。”她交代了一句,其余的不想再听,站起身走出浴池。
  房内,他已经穿得齐整,就坐在刚才那张桌旁。
  桌上的酒已被收了下去,他凤眼如鹰隼,“今天之事,明日便会有结果。”
  “孤会给你个交代。”
  岑璠脚步一顿,“多谢殿下。”
  元衡站起身去沐浴,她才向床的方向走去。
  床上的被单已经换过,可换上的还是绣着梅的。
  刚才那幅梅上,没有落红,可到底还是不干净了。
  她实在厌恶。
  岑璠这么觉得,也实在忍不得,推开门叫人。
  进来的是两个陌生面孔,想来是王府的人,两人默不作声把床单又换了一遍。
  元衡再进房时,岑璠已经躺下。
  他注意到,那梅被换成了鸳鸯的样式。
  沐浴后,他心情倒是好了不少,语气都变得颇为和缓,“为何又找人换了床褥?”
  岑璠觉得,若是同他说真话,他定是会以为她厌他不通风雅,不做点疯事就定要记仇。
  她早已想好说辞,心平气和答,“‘梅’通‘霉’,并不吉利。”
  元衡接受了她的这份说辞,倒自责是自己疏忽。
  他们的大婚夜,万万不该沾上霉这个字。
  他不在做问,吹灭房中烛火,同她躺在一张榻上,心底从未有过的踏实。
  一时间还有些恍惚。
  他上辈子,该同她好好做夫妻才对。
  漫漫长夜,每天都有个人陪他一起度过,没有算计,没有防备,相拥入梦,该是多好的日子。
  岑璠始终没有转过头,见他灭了灯,便闭上眼。
  可眼睛刚阖上,却又被他一句话灌醒,“你为什么要把床褥换成鸳鸯。”
  岑璠:“……”
  自然是因为,他这府里红褥样式只有鸳鸯。
  她有一瞬间的不耐烦,可转而便想到了他这么问的缘由,迂回道:“殿下不想换吗?”
  同她躺在一张床上的男人沉默了。
  岑璠只觉得他事多又嘴硬,还死要面子。
  于是她闭上眼。
  可谁知,他却在下一刻从背后环住她,像是一头豹子扑住了猎物。
  身上的衣带陡然松开,岑璠大惊,她抵抗,可与之较量的是一双强劲的手臂,所有的力气显得微不足道。
  纱幔从浮动变成阵阵剧烈的晃动,帐上的梅似被风肆虐,花瓣近乎抖落。
  岑璠看不到,一室黑暗,她背对他侧卧,只能看到黑漆漆的帐幔,一次次未知的冲撞带给人的是无尽的恐惧。
  她抿唇,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一只指抵住了她的齿……
  ——————
  室内再静下来,白月已经划过高空,没入树梢。
  岑璠眼睛阖上,并不是装睡,实在是彻底没了力气。
  她平躺,不敢再背对着他,将一头猛兽放在自己视线外。
  元衡穿好衣,却不如刚才那般,脸上尽是餍足。
  他见识到了她的反抗,情最浓时,她的齿咬住他的手指,昭示着自己的不屈。
  她确实是被下了药。
  他坐在床边,低眼看她。
  她已睡熟,睡的很安静,若他也躺下,定也会像他想象中同榻而眠的寻常夫妻一样。
  他伸出手,想要触碰她的脸颊,却在碰到的一刹那收回手。
  现在他不该吵醒她。
  元衡眼睛斜向窗外,穿上衣裳走了出去。
  *
  岑璠这一觉睡的很熟,连元衡什么时候在自己身边躺下,什么时候离开都不曾知晓。
  她是被乳娘喊醒的,天才蒙蒙亮,兴许是喝了酒,也兴许是睡的太少,她的头脑沉重无比,隐隐作痛。
  可再怎么难受,也比不得昨晚被抬起的那只右腿酸痛。
  在洛阳成婚,第二日自然要去宫里谢恩,这她知道。
  她不知道元衡去干什么,等到梳洗穿衣毕,他才出现。
  他今日穿得和那日宫宴很像,头戴金冠,满身贵气,薄唇始终擒着一抹笑,凤眼眼尾有一个温柔的弧度。
  旁人或许不仔细看便看不出,可韩泽跟在他身边十年有余,能清楚地感受到他的情绪变化。
  韩泽肯定,昨日那岑氏是将殿下伺候的非常满意。
  其实他骨子里觉得,殿下娶岑氏也挺好的,他们背靠的是杨家和军镇,与世家关系微妙,又胡氏有仇,娶世家女容易被拖累,娶本族女更不可能,倒不如就是这样一个和家族疏离的姑娘,会省去很多麻烦。
  最重要的,还是殿下实在喜欢。
  昨天房里的事,他倒也是有所耳闻。
  殿下向来克制,本不该如此。
  韩泽看了看两人。
  可不知为何,昨夜动静闹得那样大,白日里这对新婚夫妇竟又变得疏离了起来。
  像是被凑起来搭伙过日子的。
  韩泽一生无妻无子,却也不太能理解。
  旁人觉得荒谬,可岑璠反而觉得这种相处方式,才是她所能接受的。
  白日在外面装一装也就罢了,在王府院内,一直伪装出恩爱模样,她会很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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