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搬文阁>书库>穿越重生>在逃王妃> 第80章

第80章

  他若是去军镇,少不了又要与虎谋皮。
  杨知聿嘴角微扬,似云淡风轻。
  他对军镇太过了解,了解到熟知六镇每个掌权者,清楚他们想做什么。
  “孤还没问过你,前一世你离开洛阳后发生了什么?为何你会消失三年?”
  杨知聿自觉也没什么好瞒的,“上一世咱们这位太尉,可是一直记得自己儿子的仇呢,胡太后倒台,尔朱氏进宫,我这个人便也成了一枚废棋,不仅如此,还是杀了他儿子的罪魁祸首,同时也是个麻烦,依咱们这位太尉的性子,自然不会让我活着回军镇。
  “不过我运气好,被…”他话音顿了顿,笑道:“被人救了,又换了个身份回军镇罢了。”
  “你可曾想过,就算这一世崔迟景没死,他也不一定会放过你?”
  这个杨知聿自然想的到,他道:“那又如何?横竖他也不会现在动手。”
  元衡没再多说什么,也许是觉得自己为他担忧实在犯蠢,低头抿了口茶。
  在他端起茶杯的那一刻,杨知聿又看向了窗外。
  那人还在那里画着,身上严严实实裹了一件厚袄,比起上一世只穿薄衣来到此处,境遇好了太多,想来他也是宠她的。
  只是那脸上还是没多少笑容,是同上一世不一样的孤寂。
  元衡刚抿了口茶,便看到他又转了头。
  脖子仿佛就直不了一样,脸上还挂着笑。
  他眉微竖,重重一磕手中的茶盏,茶水洒出来些,“你可以走了。”
  杨知聿收回目光,面对他的逐客令,也没再赖在这儿,起来时叹了口气。
  “望殿下好好待她,莫要再让她难过了。”
  元衡唇抿得像一条线,“不用你多说。”
  杨知聿却也没打算说别的,也没像前几次一样挖苦他,他拱手一礼,“微臣在此别过。”
  杨知聿走后不久,元衡便出了院子。
  他走向水榭,周围的奴仆行礼时,水榭中的女人也没打算理会他,只留给他一个背影。
  元衡脸色变冷,大步走上前去,声音却在近时不由放缓,“在画什么?”
  岑璠不答,又沾
  了些黑墨,描绘女子的乌发。
  元衡自己看了过去,那幅画和她面对的广阔湖景完全没有关系。
  那画上一女子躺在椅上,另一个男子坐在一旁,手里抱了一筐樱桃,拿了一颗往女子的嘴里送,女子的团扇轻轻敲在男子的额头上。
  画的还真是惟妙惟肖。
  “你在画他们?”
  “那日偶然看到,便画下来了。”
  元衡哼了一声,目光却竟也久久未能从那幅画上移开。
  雨后一片寂静,湖水一片寂静,秋叶落入湖中,秋波荡漾开,却一点声音都没有。
  那幅画上,两个人笑的温馨,给寒秋都带来几分暖意。
  笔落下,元衡低眼,自然而然握住她的手。
  她的手微凉,特别是指尖。
  他的手掌包裹住,很快掌心的温暖便传递了过去。
  她喝的那药伤身,前几日手心明显泛凉。他怎么捂也捂不热。
  这几日他找了医士来府上,这些日子调理下来,身子明显又缓回来许多,起码一捂便热了。
  他不允许任何人伤她,包括她自己。
  他会把她养得很好,给她所有最好的,让她长长久久陪在他身边。
  元衡声音愈发温和,“你想不想吃樱桃?”
  岑璠笑了笑,“殿下说笑,这个时节,哪里还有樱桃?”
  “你若想吃,孤可以让人从南边弄来些。”
  “殿下可莫要乱说,崔氏不就刚因为与南边勾结获罪?”
  元衡知道她心里怨怪,不只是怨他,也怨皇权世道,怨帝王无情,随随便便就能给人安上一个莫须有的罪名。
  可他目光还是时不时盯向那幅画。
  平常却又温暖,处处让人艳羡,
  于是他便装作没听懂,只道:“担心什么?只要王妃想吃,孤随时让人给你运,喂你吃也可以。”
  第51章 欺瞒
  岑璠淡淡撇开眼,“算了吧。”
  倒不是说不信他弄不来梅子,这样一个疯子,想必她说要,他便是单枪匹马闯到南梁,也能给自己抢来樱桃吃。
  可岑璠不想这样。
  实在是没有意思。
  岑璠又瞥向那幅画,画中的两人眉目温柔,相互对望,她似是还觉得不满,又从桌上拿了笔,往女子的眼尾细扫了一笔,那眼睛便又多了几分温婉。
  元衡看向那幅画,看不出门道,却也能感觉到,她的那一笔让一幅画更显缱绻。
  岑璠轻轻放下那只笔,走出水榭,元衡跟在她身后,那腰如细柳纤细,盈盈一握,他忍不住轻轻揽住她的腰。
  自那日回来后,他便再也没锁过她,也没执着于把她关在院子里。
  两人回正殿用的晚膳,燕窝羹端上来,细细看去,满桌的菜肴也近乎都是补气血的。
  他二人的晚膳向来吃的安静,半碗燕窝用下时,元衡开口同她说话,“崔公子前两日醒了,听说今日已能下地,明日孤带你去看看他们,等他再养几日,孤送他们出城。”
  不似上次在那别院里,当着郑伊湄的面,他还假装征求她的同意。
  这是彻头彻尾的安排。
  再过两日,他们便要去平城了,在世人眼中他们已经不在,从此之后只能隐姓埋名,远离烟火。
  可如此也好,自此不问世事,对那两个人来说也算是一种很好的安排了.......
  而她还要继续留在这里,她的仇怨还未了结,这样的日子离她太过遥远。
  放在嘴边的玉勺停顿一息,岑璠才颔首,“多谢殿下。”
  一句“多谢”,元衡想说的话便又是被堵了回去。
  晚膳后,两碗药端上,一碗是给她的补药,而另一碗是给他的。
  岑璠便是知道,他是要干什么。
  他每次喝那药时,她都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头待宰的羊,被拴在断头台旁,静静看着屠夫堂而皇之地磨刀一般。
  莫名的不适感。
  可他似是真的没有同她说谎话,自那日说不要孩子后,他没再给她垫过枕头,也没有大汗淋漓后直接抱着她睡觉。
  这段日子医士常来给她看,除了体内寒气未除,并无其他脉象。
  但她也不知道究竟是他喝的药起了作用,还是因为前些日子她身体大寒,难以受孕。
  岑璠不敢信任他。
  她不相信,一个人有争夺龙椅的野心,却不想拥有子嗣来增添自己的筹码,也不相信这样一个想坐拥万里江山的人,不想有人来继承大统。
  就在她出神的时候,那人已经将药一饮而尽。
  那两碗药本就是晾成温热后端进来,秋日渐凉,可屋内到底还没点起炭火,另一碗药上早已没了热气。
  “喝了吧,再喝就凉了。”
  他端起那碗药时,岑璠才回过神。
  她接过药碗,舌尖尝到一片苦涩,便像他般,将那碗药迅速饮而尽。
  而后那唇便毫无征兆地贴来,他轻轻描绘着她唇的模样。
  他两臂勾在她的膝弯,轻轻一提,便将她提起,与他平视,岑璠向后微躲,他便俯身追过来。
  她躲不过,近乎要仰栽下去,只能抱紧他。
  ……
  床榻上空无一人,只能看见床侧的墙上影影绰绰,一道纤细的身影半俯,与之对冲的是那道强劲的身影。
  房内烛火随呼吸摇曳,墙上高壮精瘦的影子摇晃不止,连带一旁的帘幔都要被摇散了。
  地上两双脚几近交叠,稍大的脚不断往前,几乎要贴在床边,小巧的足时而踮起时而踩实,一双手紧紧抓在锦绣上的鸳鸯图案上,似是抓出了水波。
  秋风大起,似迎来一阵呼啸嘶吼,烛火忽地一歪,连带着两道身影也沉了下去,重合在一起。
  那双玉足悬空,无力地垂在床边,身上的重量似一座山,压得她必须拼命呼吸汲取空气。
  “皎皎放心,宫里去母留子的规矩未废之前,孤不会让你有身孕的,孤若是能掌权,这规矩一定会废了,你不用担心......”
  岑璠意识尚清醒时,就听到这么一句。
  他每次说的话,都不会平白无故说,定是有他的目的。
  先前他一遍遍的说不要子嗣,终归是隐瞒了些条件,如今总算是说出了他真实的打算。
  那规矩废之后,他能不能信守承诺并不好说。
  *
  晋阳的秋日瞬息万变,上一次在那小院中,尚能见满园生机,可不过几日,便也沾染上萧瑟之感。
  元衡带她来到小院时,郑伊湄正搀扶着崔迟景在院子里散步。
  那假死药终归伤人元气,连着多日逃亡,又身负重伤,他的脸色并不似从前温润如玉,满是意气。
  苍白的脸和秋日的萧瑟相映衬,多了些沧桑,却也平添几分沉静。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