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他似也有所顾忌,压低了些声音,“他们呀,就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你想想你那阿姊,不也是嫁进王府,靠晋王得来的荣华富贵?她有什么本事,能去上桌议事吗?不还是听晋王的,乖乖去接待我们娄氏女眷。”
珝儿静静听着,却觉得也是这么回事。
她阿姊嫁进王府时,也有不好的流言传出来,现在想来,若不是使了手段,她阿姊的身份,怎么能嫁入王府……
他还是辩解了两句,“你胡说,我阿姊和晋王殿下那事,各自…”
他重复了两遍,还是想不起来那词怎么说。
娄仟却是接道:“各司其职对不对?”
他眼角流出些笑,“我也知道,你阿姊肯定也是为了你打算,就晋王那样的人,她将来也不好开口去求个官,肯定是要你自己成器……”
“但兄长同你说句心里话,这个世道,有时候努力一辈子,他也不如搭上条线。”
珝儿渐渐地,眼中失了些锐利,犹豫片刻,问道:“什么线?”
娄仟眉眼一挑,打了个响指,“这才对嘛。”
“我同你讲,我认识一个人,是五公主的身边的人。”他怕珝儿不知道五公主是什么人,道:“那五公主可是晋王的亲妹妹,如今出嫁后开府居于宫外,你三天后出府,去那云珮阁附近,我找人给你牵条线,那公主看在你是王妃胞弟的面子上,想必定会重用你,到时候晋王万一能成皇帝,你成公主的左膀右臂,说不定还能拿捏你阿姊呢……”
娄仟搂住他的肩,“到时候兄长我也要依仗你!”
*
宴席另一边,岑璠正在和娄氏大公子和二公子带来的女眷闲聊。
说的出了家里长家里短,便是那些用来打发时间的闲事。
不知道是从哪里打听来的消息去,那娄氏二夫人竟是知道她会丹青。
岑璠说了些平日里画的画,可那娄二夫人似也不打算深聊,只马虎应付了几句。
忽地,二夫人身上抱的奶娃娃伸出小手来。
娄大夫人打趣,“瞧瞧,这孩子多聪明,知道那花蜜好吃,竟是认下来了。”
娄二夫人笑脸盈盈,“是呀。”
她将花蜜拿来,只喂了一小口,便不给吃了。
哄了几句,问道:“这孩子可乖了,王妃可愿意来抱抱?”
这话倒是说的岑璠不好拒绝,总不能说不愿。
她迟疑片刻,那娄二夫人已经抱着那小团子来了她身边。
岑璠接过,抱得不算娴熟,可到底会抱。
那小娃娃离了母亲却也不哭,只有些害怕,搂紧了岑璠的脖子。
娄二夫
人看了,便是问道:“王妃曾经可是抱过孩子?”
岑璠摇了摇头,“过去看过家里人抱我阿弟…”
父亲下落不明时,母亲肚子还大着,家里起初瞒着父亲的噩耗,后来却是没瞒住。
珝儿早产,可没过几个月,她的父亲便带黄氏回来了。
那时母亲精神不好,大病一场后,一句话也不肯说,也不肯再喂养弟弟。
她那时和家里人一起照顾珝儿,看多了乳娘怎么抱,便是自己也能记住。
岑璠又看向自己怀里的小团子,那男孩儿应当还不到一岁,竟和曾经没长大的珝儿有些相似,瘦瘦小小的。
她眼底愈发温柔,“小公子叫什么名字?”
娄二夫人道:“王妃不知,这孩子生下来时不足月,家里怕养不活,名字起的晚,前段时日才定下来名字,单名一个昭,取昭昭日月,显耀华贵之意。”
岑璠笑了笑,伸手戳了戳婴儿面团似柔软的脸蛋,“好名字。”
娄二夫人看了看,弯起唇,掩面轻轻一笑,“我看王妃也是喜欢孩子的,既然喜欢,不如快些同殿下生一个呢。”
第72章 都在骗她
岑璠闻言愣了愣。
那怀里的小团子微微张大嘴,似是对她很好奇,红扑扑的脸蛋上露出了些笑容,比刚才还可爱些。
她一扫周围的人,似乎每一个妇人都在看她,等着她多说些什么。
可在岑璠看来,自己怀里抱的奶娃娃却瞬间不怎么讨喜了。
她几乎能瞬间明白,这些人为何会知道她会丹青,问她的画却又兴致缺缺。
原来是别人派来的说客罢了……
岑璠将那小团子抱还给妇人,轻轻笑了笑,什么都没说。
娄氏二夫人同大夫人对视,也不知道她究竟是什么态度。
娄大夫人此番劝说是听了自家夫君的委托,按她夫君的说法,晋王是想要个孩子的,但王妃却是怕麻烦,不想生。
这妇人家哪有不生孩子的,何况这王妃非世家出身,趁着年轻,晋王宠爱,更该多生几个巩固自己的地位才是。
娄大夫人不想让场面尴尬,紧接着又开口,“王妃可不知道,这小孩虽是会闹腾一段时间,可过了那段时间,便是可爱得紧呢。”
这话岑璠也不好不回,她抿了抿唇,道:“再说吧。”
她这般答,娄大夫人也不好再多冒昧追问,只好收住话。
只又说了几句家事,岑璠便见槿儿快步走入厅中。
槿儿上前,凑在她耳边,将刚才发生的事说与岑璠听。
岑璠眉越皱越紧,道:“你去找韩泽,让他一起看着珝儿,莫要让他再和那娄三公子多说什么。”
槿儿得令,很快便下去。
周围的妇人不明所以,也不好多问这王府的私事,便也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岑璠终究放心不下,很快便散了席,娄家两个夫人也颇有眼力,未多坐逗留。
她快步回去,来到珝儿所住的偏殿。
那娄三公子倒也不敢堂而皇之来到王府后院,只珝儿一个人在偏殿里呆着。
槿儿和韩泽两人像门神一样守着门,珝儿不免想起刚才娄仟说的话。
他说的倒也没错,的确像是在被他阿姊监视着……
岑璠走进屋,并没有训斥,直直注视着他,似是急切,问道:“刚才那娄氏公子对你说了什么?”
珝儿扫了眼她身边的紫芯,自知瞒不过,便是讲刚才娄仟说的话有所保留地讲予她听,“他说他有办法,能让我将来也做官…”
此话一出,岑璠瞬间面若冰霜,那双眼底似藏有锋利。
珝儿只说了这一句,至于后面娄仟同他说的,怎么能让他做官,便是不敢再同岑璠说。
岑璠道:“他都是骗你的,你与娄氏非亲非故,他为何要替你求官?若是娄家真能求得好官,他为何不替自己求一个?”
珝儿低埋着头,安安静静听她讲空道理。
岑璠还是不放心,抿了抿唇,扶住他的肩,让他抬头,想要看到他的眼睛,“他说的什么,珝儿都不要信,明白吗?”
珝儿道:“知道了。”
他嘴微微嘟起,似是不满,“阿姊你不用让这么多人看着我,我又不是三岁小孩……”
岑璠想说他不省心,所以才要看着他,可到头来却是没说出口。
她只道:“那娄氏三公子一看便是个心眼多的,嘴里没什么真话,阿姊怕你受骗。”
“听阿姊的话,他说的你一个字都别信,去晋阳跟着殿下的人好好学本事,将来才能走的更稳当。”
“真的吗?”珝儿问。
在他看来,那娄仟说得倒并非全是错的…
起码他在被监视就不假,还有,他的阿姊自己也是靠着晋王,即使为了他,也仅仅是因为努力讨好晋王,才得庇护罢了。
岑璠却不知他心里如何想,只强调道:“珝儿相信阿姊,阿姊不会骗你的…”
*
元衡同娄氏说完事,便得知她早早散了宴席,去了珝儿的住处,还叫去了韩泽。
他觉得反常,便是找来韩泽,说清了前因后果。
元衡皱起眉,道:“娄氏还未走远,你去让人追上他们,将今天发生的事一五一十说给娄家主听,本王也想听听,这官位娄氏敢不敢给。”
他交代完这些,并未立刻回房。
府上来了位医士,正是之前给元衡方子的那位。
元衡到底是不敢明目张胆地换药,他喝的那方子气味特殊,她对此事素来小心警惕,看他像嫌犯似的,稍有不慎,他便有可能被发现…
元衡叫来太医,只让他动其中几种主要的药材,而不变其气味颜色。
医士行医多年,从未见过这样的要求,动了那药材中重要的几味,便是失了药效,却要不变气味,难不成还能是晋王喜欢喝苦药?
他正纳罕,却是听见晋王又问,“本王之前喝药,可是对身子有损?”
太医这才忽然反应过来,自己当初煞费苦心找来这药是为了什么。
殿下想动药方,难不成是想要孩子了?
堂堂一个晋王,想要一个孩子那不是一句话的事,何必偷偷摸摸该换药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