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帝王宠爱正盛,说出的话不过哄她罢了。
  桑晚不敢信,也不能真的信,她可以喜欢萧衍之,但若喜欢到失了自我,恐怕再难收场。
  萧衍之看她眼底倔强,也觉多说无益,抱着她安静哄了许久。
  桑晚哭累了,闻着帝王身上的龙涎香,眼睛微眯,许是风寒,又喝了不少汤药的缘故,竟这样悄然睡去。
  元德清和安顺也听到里面的动静,在殿外急的团团转。
  秋日里太阳暖洋洋的,他们陛下看着也不像白日宣。淫。的人,怎得这么突然……
  安顺:“师傅,要不问一声,备些热水?万一里头叫水——”
  还没说完,便被元德清用拂尘轻甩打断:“还没进里间呢,到龙榻上再备也不迟,姑娘面薄,你这会问,日后还怎么跟在身边当差!”
  两人又等了等,里头却没了动静,隐约好似在谈话,还能听见姑娘微弱的哭声。
  这下连元德清都急了,热水备是不备?
  好一会儿后,正殿的门却被从里打开。
  只有萧衍之一人出来,并未见着桑晚身影。
  元德清心里没底,犹豫问道:“姑娘她……”
  萧衍之回的干脆:“在里间,睡了。”
  元德清眼皮一跳,惊道:“这、这、这——”
  帝王冷冷瞥了他一眼:“说话就说话,舌头打结了?”
  “瞧老奴这张嘴!”元德清装模作样地朝自己轻轻拍了下,“可要奴才备些热水来?”
  不说还好,提到这茬萧衍之便眼中带火:“朕能把阿晚如何了?”
  元德清一时语塞:“姑娘都歇在龙榻上了,陛下自然……”
  他越说,看萧衍之眼神越冷,顿时闭嘴,及时止损道:“陛下是正人君子,姑娘自然不会如何。”
  萧衍之阴恻恻地问:“照你的意思,是觉得朕不行?”
  元德清被逼无奈,倏地跪下:“哎呦陛下!奴才只有这一个脑袋,哪敢这样腹诽您。”
  光听姑娘方才的声儿,他家陛下也不像正人君子所为,难怪安顺急的要备水。
  元德清跪的快,安顺鬼机灵,也跟着跪了,头埋的很低,强忍着笑意。
  帝王的模样,分明就像无处泻火,到处找茬呢。
  “行了。”萧衍之呼出一口浊气,“叫苏若来提前照看吧,朕去宣和殿看奏疏。”
  ……
  桑晚睡得不安,不多时便醒了,眼尾还有干涸的泪痕,模样看起来倒让人心疼。
  只是眼前明黄色的帷幔,让她彻底清醒过来。
  她猛地起身,这才发觉就连身上的锦被,和头下的方枕,皆绣了龙纹。
  这是睡在萧衍之的龙榻上了……那陛下呢?
  听到动静,苏若缓步进来:“姑娘醒了?”
  桑晚半掀开床帐,看着眼前的嬷嬷,约莫比林娘娘大几岁,笑起来十分慈善。
  苏若:“奴婢苏若,是陛下吩咐来照顾姑娘的。”
  桑晚点头,想必这就是萧衍之说,明日会来的掌事姑姑,只是不知为何,来的这样快。
  殿内再无旁人,苏若掀起帷幔,看到桑晚略肿起的唇瓣视线微顿,安慰道:“陛下年轻气盛,怕是有些操之过急,委屈姑娘了。”
  桑晚还没意识到她的意思,便见苏若已去殿外吩咐备些冰块来。
  刚张嘴,才觉唇瓣有些木讷,酥麻麻的。
  但这般语气说帝王,桑晚都替她心惊。
  苏若替她打理衣裳和头钗时,桑晚这才透过镜子看到自己那张红艳艳的嘴唇,顿感脸颊都烧了起来。
  本想同苏若多聊几句,这下变成鹌鹑了。
  不多时,安顺进来:“苏若姑姑,您要的冰。”
  苏若用锦帕包着冰块,轻轻在桑晚唇上敷着,“姑娘莫要害羞,奴婢是陛下的乳娘,直到陛下被太后养去,才很少见了。”
  说着,苏若似有不忍::“他还那么小,便要寄人篱下,受那些苦难,恣睢暴戾也是难免。”
  桑晚原还羞着,听苏若是天子乳母,惊讶不已。
  抬手拿走唇边的锦帕:“我自己来吧,姑姑坐会儿。”
  “不打紧。”苏若执拗地给她冷敷着唇瓣:“陛下看重姑娘,换个人照看他定是不放心的,这才将奴婢唤来。”
  她说着,眉眼间带着由衷笑意,看得出是真开心,看向桑晚的目光也十分柔顺慈祥。
  “世人都说陛下残暴,奴婢倒觉得,和陛下那些年的磋磨比起来,还远远不够呢。”
  她眸子认真,担心桑晚多想,连忙解释:“不过姑娘别怕,陛下待身边儿的人都极好,奴婢的儿子在军营都是小将领了。”
  桑晚:“我晓得,陛下待我……亦是极好。”
  不知不觉,两人说了许多。
  天色渐暗,安顺才进来通禀:“姑娘,江太医来请脉了,您看是请进来,还是先请去偏殿候着。”
  桑晚对着镜子看了看,面色已看不出端倪,“请去偏殿吧,我马上来。”
  离开正殿前,桑晚才恍惚记起一事,“陛下回来记得叫我。”
  苏若会心一笑,安顺更是笑逐颜开:“嗻,奴才谨记。”
  回到偏殿,珠月见桑晚身后还跟了一人,默默福礼。
  桑晚:“这是苏若姑姑,陛下乳母。”
  珠月心下震惊,又福了一礼:“姑姑好,奴婢珠月。”
  苏若一连应了三声好,“名字好听,人也瞧着灵动,陛下是会挑人的。”
  珠月含羞笑笑,将桑晚迎进偏殿左侧的小厅,江瀚微微作揖见礼,即使萧衍之不在,依旧跪诊。
  桑晚拘束,珠月和苏若却觉理所应当,并不在意这点子小事。
  江瀚:“姑娘将养的好,身子的亏空也逐渐补起,风寒已好转不少,这几日少吹风,就快大好了。”
  “多谢太医。”桑晚点头轻笑,对珠月说:“去我屉子里给太医拿些幸苦费。”
  江瀚连忙拱手:“不敢劳姑娘破费,臣下告退。”
  说着,太医竟是半退着,直直离开,看起来有些惶恐。
  桑晚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同姑娘一起回京的还有钟太医,月余前在南国,陛下以性命施压,诊治姑娘的事,奴婢都听闻了,江太医岂会不知。”
  苏若安慰道:“姑娘在陛下身边,正是盛宠,这种分内之事,他们自然不敢收赏银。”
  珠月倒是心疼了,“姑娘这点子银票还是上午出宫,林夫人才悄悄给的,没捂热呢就要奴婢拿给太医,还好江大人溜得快。”
  苏若被这番话惹笑了,桑晚嗔怪道:“你啊,小财迷。”
  正笑着,帝王不知何时来的。
  已经掀开珠帘,打趣道:“是朕疏忽了,忘记给阿晚存些私房钱。”
  第27章
  “陛下万福。”
  苏若和珠月福礼,桑晚略迟钝了下,也从矮榻起身,默默福礼。
  萧衍之进来时,她下意识看向帝王的唇,毫无异色,怎的就她用锦帕包着冰块敷了那许久。
  胡乱想着,脸颊又飞速染了一抹红晕。
  “本想让姑姑明日再来,阿晚实在不争气。”帝王随意抬手,笑着拉起桑晚,悄声在她耳边说:“亲了会,便累得睡着了。”
  “陛下!”桑晚羞愤,急着辩解:“我辰时便起来出宫,又喝了好些汤药,困乏也是人之常情。”
  苏若掩唇轻笑,和珠月悄悄退下。
  “朕才离开两个时辰,便想朕了?”
  萧衍之在矮榻坐下,见桑晚满脸疑惑:“安顺说你想见朕。”
  气氛突然诡异的安静。
  桑晚不知,安顺竟是这样通传给萧衍之的。
  “有事想问陛下,之前……忘记了,本想等您回宫,让公公知会一声。”
  她没想到的是,安顺竟直接去宣和殿通禀,帝王才回来的这样快。
  萧衍之还以为是桑晚醒了,在找他。
  轻咳了声,“何事?”
  “安王殿下,他还好吧?”
  桑晚问的委婉,却见萧衍之的气息肉眼可见的冷了下来。
  萧衍之:“阿晚叫朕回来,就是为了别的男人?”
  桑晚满目震惊,“不是……安王被带走前,让我帮他求求情。”
  萧衍之目光不善,“元德清!”
  元德清从门外躬身进来:“陛下?”
  萧衍之看着桑晚,忽地勾了勾唇角,加之那双明显不怀好意的眸子,笑起来有几分邪魅。
  “给安王再加五日禁闭,就说如他所愿,是阿晚替他求来的。”
  桑晚嘴唇微动,萧衍之笑意加深:“还想给安王再加五日?”
  意识到帝王的意思,顿时不敢再替萧梓轩说话,默默摇头。
  她郁闷半晌:“陛下怎得连安王殿下的醋都吃……”
  萧衍之不解,看向元德清:“朕吃醋了?”
  元德清感觉脖子凉飕飕的,脚底抹油,躬身作揖:“奴才去传陛下旨意,奴才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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