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她拿起帕子轻拭嘴唇,赌气的样子甚是可爱。
  被萧衍之拉进怀里,“阿晚关心朕,朕高兴还来不及,干嘛戳穿这层,平白辜负了你的心意。”
  桑晚唇瓣微张,她自己都不知,这算是关心吗……
  没腻歪多久,就见元德清弓腰进来,目不斜视。
  呈递上一封密函,“启禀陛下,龙影卫传来的。”
  萧衍之接过,一目十行地快速扫完,眼中并无波澜,“烧了吧。”
  “是。”元德清拿走,放入殿内点燃的熏炉中,迅速窜起一抹火焰,密函化为灰烬。
  帝王看着桑晚,不知该不该开口。
  “今日在宫外,见到荣国公世子了?”
  桑晚轻轻点头,“陛下派来的侍卫身手矫健,他并未碰到我。”
  心中猜测,方才密函上写的不会是宫外世子突临的事吧?
  萧衍之却说:“你还没回来,朕就知道了,他若真碰到,那条手臂也不用留着。”
  “阿晚信您,会护我周全的。”桑晚对密函上写了什么并不感兴趣,猜错了也毫无打探下去的意思。
  元德清悄然退下,在帝王眼神的暗示下,连同殿门一并关上。
  桑晚察觉出,虽不解,却也不问。
  只乖乖坐着,人还被帝王圈在怀里,她已然习惯了这样的姿势。
  “桑慧月和桑绮南都被抬回世子府了。”
  萧衍之说的平静,桑晚只讶异了下,她走时姚绍明还在地上跪着,没想到,他居然把桑绮南一起抬回府。
  “被龙影卫卸了胳膊,又不得不跪着目送你离开,依姚绍明的性子,估计气的能当场喷火。”
  帝王嗤笑了下:“桑氏姐妹被接回去,就直接送进他平时寻欢作乐的地方,探子说,哭声很是凄厉。”
  桑晚眉头蹙起,萧衍之没明说,但她也明白这是何意。
  好好的花儿,就这样被折断了,桑晚谈不上惋惜,更多的是庆幸。
  ——庆幸自己遇见的是萧衍之。
  纵然所有人都说帝王嗜血残暴,可桑晚从未被那样对待过,萧衍之是尊重且爱护她的。
  外人都误会她在床笫上,是如何被摧残,可萧衍之最过分的,大概就是很多天前,那次不可控制的亲吻。
  又或者,是她跪伤膝盖,萧衍之生气,将她留在正殿不允回去。
  想起腿上他留下的咬痕,也不知消下去没有。
  仿佛野兽在标记所有物,圈禁在自己的地盘上,舍不得放走。
  桑晚这些日子发觉,萧衍之的残暴都是向外的,对身边人都很好,比如苏若姑姑,比如元德清。
  可从未有人替帝王说话,萧衍之自己也没有任何想洗掉暴君名号的举措,反而享受其中。
  桑晚忽地想到他曾说过,他的背后没有人。
  那时她还不理解,可随着时间推移,渐渐地,桑晚好像悟了。
  没人理解他,却总会有源源不断的人怕他,质疑他,表面恭敬,心里却避而远之。
  桑晚吸了吸鼻子,心头忽而涌上一阵酸涩。
  她轻轻环住萧衍之的腰,将头埋在他胳膊上,什么都没说,殿内却瞬间安静下来。
  萧衍之忽地僵住,要说出口的话戛然而止。
  顿了
  顿,反手将桑晚环的更紧:“阿晚还是第一次,这样主动。”
  她这种极度缺乏安全感的姿势,勾起了萧衍之强烈的保护欲。
  见桑晚不言,还以为她听了害怕,帝王轻哄:“是朕不好,以后不讲这些了。”
  萧衍之一下下顺着她的青丝抚弄,“阿晚别怕。”
  “我不怕。”桑晚没动,说话时声音闷闷的,解释道:“陛下和世子不一样,我不怕您,只是觉得……”
  “不想了。”萧衍之打断说:“路是桑慧月自己选的,是好是坏,都不是你的原因。”
  桑晚这次抬起头,认真道:“陛下放心,我不会再心软,她如何的确与我无关,也不是我造成的。”
  萧衍之看着眼前骤然变了许多的桑晚,“那你觉得什么?”
  桑晚本来还说得出口,但被帝王如此认真问着,脸颊一红,顿时讲不出来了。
  挣扎着跳到地上,支吾道:“时辰不早了,陛下该安寝……”
  萧衍之一把将她捉回抱在腿上:“讲清楚,觉得什么?”
  桑晚不说,帝王便将头凑得越发近。
  她躲无可躲,支支吾吾道:“就是觉得您,也需要陪伴和理解。”
  话音落下,近在咫尺的人便深深吻下。
  桑晚被亲的猝不及防,整个人晕乎乎的,靠在他臂弯里。
  不似上次那般侵城略地的吻,而是温柔至极,仿佛耳畔的喃语,柔软又让人沉醉不醒。
  并不很长,萧衍之半抬起头,眼眸深沉。
  肯定道:“阿晚终于,也会心疼朕了。”
  第39章
  直到晨起,桑晚都还有些恍惚。
  昨夜萧衍之说的那些话,让她瞬间乱了心智。
  她感受不到自己的变化,但从帝王口中说出,她突然就看不清自己了。
  司针署得了陛下授意,早膳后送来金丝线和一件明黄的帝王寝衣。
  宋茹解释:“您在寝衣上绣什么都可以,随姑娘喜欢。”
  桑晚哪敢落针,她的绣活远不到能拿出手的地步。
  “劳烦宋司针再送些旁的丝线布料,毕竟是御用之物,我先练练吧。”
  “本是给姑娘备下了的,但陛下说不用如此辛劳,让姑娘闲时全当打发时间,随意绣绣就好。”
  宋茹婉言:“再说,陛下贴身穿着,旁人见不到,您勿要担心,陛下也是心疼姑娘,不忍看您劳心伤神。”
  宋司针走后,桑晚对着寝衣犯难。
  祥云她还能绣上一绣,但龙腾样式,属实为难她了。
  “那日薛贵人赠予的香囊,秋狝也一并带着吧。”桑晚对珠月说。
  “是。”珠月应下,“奴婢挂在偏殿了,里头的散菊气味很淡,姑娘喜欢可以再换些鲜嫩的花儿进去。”
  “不必,就这样吧。”
  桑晚本也不是为了这些,薛瑶女红很好,那香囊上的针法极有学问,秋狝时有空,她想请教一二。
  苦恼了大半天,桑晚都没想好要如何落针。
  临近傍晚时,安顺忽而进殿:“姑娘,陛下早朝降了旨意,将左都御史徐则堓大人的嫡女,赐给宁王殿下做正妻,于秋狝回宫后完婚;此次秋狝一同前去,让宁王先接触认识一下徐姑娘。”
  安顺专程和她来讲此事,必有原因。
  桑晚问:“徐大人的嫡女?”
  “是。”
  安顺笑得十分自然,解释道:“那日太后菊园设宴,背后妄议之人已理出名单,徐若彤不愧是言官之女,论嘴上功夫和引导风向的能力首当其冲,陛下早朝便将其赐婚给了宁王。”
  桑晚忽记起,萧衍之当时的确有吩咐去查菊园那日的议论之人。
  宁王痴傻多年,太后本就戾气颇重,陛下此番赐婚,分明就是在狠戳她的心窝子。
  萧承基是昔日皇长子,位序第一,今年已经二十五岁,却依旧是孩童的心智。
  虽受封宁王,却没有出宫建府的能力,还被太后养在身边。
  左都御史,掌管整个都察院,官居三品。
  徐若彤正是花开的年岁,嫁给宁王明面上担了王妃的位置,可任谁都知道,恐怕要永远活在太后的阴影下了。
  还得将仅有七岁心智的宁王,以夫君相称,后半生基本毁掉。
  安顺:“秋狝在即,还请姑娘早做准备,明日一早銮驾将去往皇家猎苑。”
  “知道了,多谢公公。”桑晚点头,长呼了口气,能再度离开皇宫,她是期待的。
  说完却不见安顺离开,桑晚不解地看了他一眼。
  安顺弓腰:“还有一事,桑二姑娘今晨陪同安王殿下去法华寺见了阮太妃,太妃娘娘对二姑娘一见如故,很是喜欢,方才派人进宫请旨,求陛下赐婚呢。”
  桑晚倏地放下手中丝线,惊道:“怎会如此,殿下只说请二姐姐帮忙打掩护,去见见太妃,怎得突然要赐婚?”
  昨日出宫时,萧梓轩分明只说不会传入京城中,更不会影响到桑芸心。
  这才没过多久,太妃竟都派人入宫求旨意了。
  安顺连声宽慰道:“姑娘莫急,也是太妃娘娘见殿下到了年纪还无房中人,这才去请旨赐婚,陛下让奴才来问问您的意见。”
  桑晚哪里知道桑芸心是如何想的,更不能替二姐姐做决定。
  但冷静下后,抛开别的不谈,安王是良善之辈,也与权势无争,又有王位傍身,萧衍之对其也呵护有加。
  桑芸心若真的做了安王妃,会好过现在这般,南国人在京中难免会受排挤。
  “太妃娘娘请旨的是王妃之位,还是侧妃?”桑晚问。
  安顺拱手:“自然是王妃之位,侧妃是不必请旨到陛下面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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