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东陵婧看起来很是无害,却笑得桑晚后背发凉。
下一瞬,就见她从腰间镶着宝石的刀鞘中,拔出一个精致的短匕首,将手柄递到桑晚手旁。
“不过没关系,在这杀也是一样的,桑姑娘也不想放过曾经欺辱你的人吧?”
桑晚无法想象,她是怎么顶着这样一张单纯无害的脸,和温柔的声音说出这些话的。
她倏地抽回手,向后退了一大步,撞进苏若怀里,堪堪站稳。
桑慧月终是没忍住,极小声地哼笑了下,像是嘲弄。
电光火石间,东陵婧的匕首已经划过她胳膊,只听桑慧月尖叫一声倒地,胳膊上渗出的血已然渲染了衣裳。
东陵婧蛮不在乎地说:“这匕首是父王送的生辰贺礼,削铁如泥,沾上你的血,真是脏污。”
她将匕首丢到地上:“自己的血,舔干净。”
桑慧月哭声刺耳,桑绮南都吓得跌倒在地,再也跪不稳。
东陵婧只温笑着看向桑晚,问:“桑姑娘,可学会了?”
第43章
见桑晚默不作答,面带惊色。
东陵婧眼睑略垂了垂,声音婉转,像在哄她:“在陛下身边呆了这么久,怎还这样胆小?”
“晋国陛下暴君之名流传甚广,按理说,你该见怪不怪才是。”
她双手轻捏上桑晚的胳膊,将她从苏若身前带离,感叹了句:“好生瘦小,这腕子轻轻一捏,就能断掉。”
听东陵婧说了这半晌的话,再听她说这些骇人言语,桑晚已经没有一开始反应大了。
只是方才挥刀瞬间,着实让她来不及反应,受了惊。
桑晚后退一步,不再让东陵婧碰她。
“听闻世子府美妾如云,娘娘世子妃难做,也是情理之中,但大可不必在我面前摆弄,她们两人早已与我毫无瓜葛了。”
话音落下,就听东陵婧笑声尖锐刺耳。
看着桑晚反问:“桑姑娘该不会觉得,我是吃醋了,才故意折腾她们?”
桑晚没想到她说话如此直白,“难道不是吗?”
“姚绍明?”东陵婧语调轻飘飘的,不屑地说:“他也配!”
珠月和苏若面色一变。
东陵婧看了眼地上沾了血的匕首,催促道:“慧姨娘是嫌匕首上的血不够多,还想再沾上些?”
桑慧月捂着胳膊,疼的脸色煞白。
桑绮南又担心,又害怕,不敢问桑慧月有没有伤很深,但从那条胳膊外的衣裳来看,血色已染了大半。
东陵婧心中有数,知道这个程度死不了人,并不急着喧太医。
见桑慧月目光犹豫,她哼笑:“若真认命,也不必一副求死的样子挂给世子看,机会给你了,想死拿这匕首抹脖子,痛楚也就一瞬间的事。”
东陵婧:“看你是想铮铮铁骨的死,还是任人折辱的活了。”
桑慧月听完这话,浑身突然战栗起来,捂着刀伤的手抖个不停。
桑绮南再忍不住哭出声来,往桑慧月那挪了挪,“姐姐,你死了我怎么办,不能——”
她哭声轻颤,被东陵婧的嗤笑声打断:“放心吧,她可舍不得死。”
“我再给你半炷香的时间,要么把匕首上,自己留下的污秽舔干净,要么我给你个痛快,送你一程。”
桑慧月抖着声音,却也硬气一会,抬头和东陵婧对视:“世子还没玩够呢,我若死了,你脱不开干系。”
东陵婧仿佛听见什么天大的笑话:“你是自戕,和我有什么关系?且不说姚绍明那个外厉内荏的怂包,敢拿我如何?”
她的后台是整个东夷,即便已经俯首称王,但晋国仍旧给了东夷郡自保的兵力,和皇族私下貌似有什么未曾了然的交易。
而桑慧月,是彻头彻尾的无所依靠,她不敢搏。
眼前跪着的人终是缓缓低头,以一副屈辱的姿态,强忍着几欲作呕的身躯,将匕首上的血迹一点点舔舐干净。
桑晚怔怔看着,桑慧月抬头时,眼中飞快闪过一抹杀意。
东陵婧不会没看见,却是懒得搭理。
用丝帕垫着指尖迫使桑慧月抬头,一点点替她擦净唇角沾染上的血渍,“这才乖。”
珠月极力控制面部表情,还是没忍住露出惊愕,对世子妃的印象已经彻底成了一个温柔的疯子。
桑氏姐妹终于被放过,侍从扶着两人离开,走路摇摇欲坠。
东陵婧丢掉手中脏污了的丝帕,缓缓伸手。
只见身后的侍女又递来一条白净崭新的帕子,她蹲下,隔着丝帕亲自拿起地上已经没了血迹的匕首。
抬头在阳光下细细瞧着锋利的刀刃:“用它割了姚绍明的下半身,应该也挺快的。”
现在东陵婧哪怕说出再疯癫的话,桑晚都感觉她必做得出。
“娘娘慎重,世子已过而立之年,却仍无子嗣,国公府嫡系一脉若绝了后,荣国公岂会放过您?”
“呵!”她把匕首递给侍从,吩咐道:“好好洗净。”
才缓缓转身面向桑晚:“姚绍明从前虽喜欢美人,却并非不顾身体,几近癫狂。你猜,他为何突然就变本加厉了?”
苏若暗暗拽了下桑晚的衣角,桑晚也明白,知道越多,越惹火上身的道理。
“世子府的事,娘娘还是慎言,出来许久,阿晚就先告辞了。”
东陵婧眼疾手快地攥住桑晚的腕子,脱口而出:“大婚当晚我就偷偷给他下药了呀,哈哈哈——”
她的笑声很是刺耳,眼角都笑出了泪花,却没有半分高兴,更多的是一种凄美。
“他那比妓子还不如的脏东西,若真碰到我,子孙根早就该断了。”
桑晚想抽回手,东陵婧却攥的用力,温柔的双眼里是对倾诉故事的渴望。
“那晚他在我面前无法行人事,后来虽找太医治好了不举之症,可孕育后嗣的能力却再也不会有了。”
桑晚愕然,东陵婧虽是讲给她听,却更像自言自语,目光涣散。
“所以,他才日夜寻欢作乐,只希望府邸后院那么多美人里,能有个怀上的,可惜了……至今也无一人。”
东陵婧笑容明媚,又看回桑晚,得意道:“他这辈子都不会有孩子的。”
她说完,才发觉桑晚已面颊绯红,讶异地松开了手:“桑姑娘该不会还没和陛下……”
“倒是我唐突了。”
东陵婧略表歉意,“看来陛下是真疼你,难怪方才见点血,就吓成这样。”
桑晚嘴硬道:“如此说来,娘娘不也没有过床笫之事,何以说的这样坦然。”
东陵婧这次笑得含蓄,眼睛都温柔了不少,“谁说我没有?只不过不像世子那么贪心罢了。”
桑晚不敢再听下去,却又被她真的勾起了好奇心,只装傻说:“娘娘说的,我听不懂。”
“世子府那么大,我和姚绍
明只做人前夫妻,人后各玩各的,这样说,桑姑娘可听懂了?”
东陵婧伸出纤纤玉指,欣赏地看着中指上一个白色的骨戒,形状精致,还镶嵌了名贵的珠子。
桑晚并不识得那是什么,沉默着没有作答,只想如何快点脱身。
“好看吗?”东陵婧问。
桑晚多看了几眼,虽不是金银,却好似更加独特。
她点了点头:“好看。”
东陵婧满意笑着,若不是言语惊人,远远看去,当真纯良无害。
“我那卧房的地底下,是一座地牢,直通府外,里头养了四位男宠,都有像林郎的地方,比如这个骨戒,单看那双手,就好似林郎再现。”
“这骨戒……”桑晚有个不好的猜测。
东陵婧音色平平:“就是那人手指上的骨头呀。”
桑晚向后踉跄一步,她怎么也没想到,竟然是人骨!
“娘娘这样口无遮拦地告知,就不怕让旁人知晓了去?”
东陵婧无所谓地说:“难得遇见桑姑娘,很合我眼缘,不小心就讲的多了些,不过这在陛下那都不是秘密,你既不是太后一党,我防着你干嘛?”
安顺实在听不下去,正欲带桑晚离开,就有道声音从远及近传来:“——大人慢些!”
“再晚要赶不上了!”孟涞嗓音洪亮,气喘吁吁,在前头跑着,侍从在身后都快跟不上他。
桑晚顺着声音看去,见是孟涞,仿佛看见了救命稻草,扬声道:“孟大人!”
孟涞边跑边说,一阵儿风似的,从桑晚眼前掠过:“姑娘安好,臣赶时间。”
桑晚表情一僵,希望泯灭一瞬。
又见孟涞倒退着跑回来,“哎呦,瞧臣这眼神,世子妃娘娘也在啊。”
东陵婧见着孟涞就没好脸色:“孟大人再起晚些,陛下狩猎都要回来了。”
孟涞懒懒散散地作揖:“娘娘教训的是。”
又看向桑晚:“姑娘要与臣一同去前方等陛下归来吗?”
东陵婧说话一向直白,对孟涞是如何都笑不出:“这么急着领走,我还能吃了她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