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元德清并没有去歇息,反而寻了过来,还备了轿辇在长乐宫外候着。
安顺将头埋的很低,生怕帝王万一盛怒。
冬日里的轿辇布帘厚实,里头暖和不少。
桑晚被帝王拉着从乾德门到长乐宫,的确已经走了许多,难免困乏。
萧衍之并不意外,不咸不淡地看了眼他,和桑晚一同坐进轿辇中。
“雍华宫和凤仪宫,赏一月月俸。”
安顺眉头一跳,悄咪咪抬头看向元德清,眼中满是佩服。
元德清乐呵地回:“谢陛下赏。”
安顺是萧衍之登基后,才在御前侍奉,跟在元德清身边做徒弟的。
但他师傅可是在帝王还是王爷时,便在王府近身伺候。
元德清并未去歇息,反而传了轿辇去长乐宫,光这一点,都足够让安顺惊出一身冷汗。
试图劝阻,但是无果。
毕竟在此之前,帝王的口谕是不许跟着……
这么多年的主仆情谊,元德清早已摸清萧衍之的脾性。
这一天于帝王而言,总归是特殊的。
不用多言,轿辇已向着凤仪宫的方向走去。
桑晚倚在帝王肩头,懒懒的,手里还抱着同轿辇一起备好的手炉。
他们在长乐宫给姜太妃上香后,帝王带桑晚去后殿,将大石块扔到井中,砸开冰面,打了几桶水,下人房中整齐挂着布巾。
桑晚刚拿起就被帝王接过,冬日水冷,并不让她碰,只先擦出一张
小圆凳,让她坐在一旁。
她从未见萧衍之做过这些,最多也就在她身边时,亲力亲为了些。
然而这些粗活……
帝王穿着玄色长衫,上头还有金丝线绣制的龙纹,在忽暗忽明的烛火下,栩栩如生。
从放着牌位的案几,到主殿的陈设,都逐一擦拭,还同桑晚笑着聊他小时候的过往。
就好像,中间那么多年的苦痛,都从未发生。
只是这岁月静好的时刻,让人心里难忍泛酸,却还要强撑着面儿上的平静。
萧衍之动作很快,将布巾洗净后,又三两下除去主殿前的杂草。
这些工具桑晚并不陌生,曾经在南国,她的猗兰殿又何尝不是杂草丛生,稍长大些,她也会笨拙的除一除。
碰了井水的缘故,帝王手掌冰凉,摩挲着桑晚纤长细嫩的手指。
“你皮肤娇嫩,朕好不容易养起来,哪里舍得让你碰这些。”
轿辇中相对暖和,抬轿子的太监也训练有素,十分平稳。
她倚着帝王,闭眼回想。
萧衍之今晚的话听起来句句轻松,可砸在心尖上却又十分沉重。
只有桑晚知道,如今这样宁静的日子,是多少个被当做棋子的隐忍日夜、和蒙冤的姜氏一族,换来的。
而她自己,若非当年在南国那废弃殿中,恰好碰见他最狼狈的一面,又都有着皇室身份,直愣愣撞进帝王心底。
现在还不知,被命运如何蹂躏作弄。
缘分当真是妙不可言的东西。
让两个异国的可怜人,惺惺相惜,如今成为了自己的主宰者,不再受人操控。
苦尽甘来再回头望去,满是荆棘。
上轿后,桑晚一直很安静,萧衍之还以为她困了,便没打扰。
却忽地感到肩头湿热,轻轻侧头,发现桑晚眼皮微颤。
他悄然叹息,用锦帕轻拭她的眼角:“好端端的,怎还哭了?”
见她仍闭着眼,微微摇头,萧衍之轻哄:“怪朕不好,不该带阿晚来这伤心地。”
“不是的。”
桑晚捏着帝王衣袖,紧紧抱着他的胳膊。
“只是觉得,这样特殊的日子,于陛下而言,却总会勾起伤心事,众人皆乐,您却不得不稳坐高台,看着一张张虚伪的面孔。”
她语气惆怅:“难怪陛下前些年都不愿在宫中设宴,大办万寿节。”
萧衍之自然猜得到,桑晚心中所想,比宣之于口的恐要多得多。
帝王伸手环住她,“阿晚心思柔软,朕日后若无意做了什么伤到你的事,可不许在心中多想,要讲出来,朕才好改。”
桑晚惊讶萧衍之竟将话题跳的这样快,哭意渐消。
轻笑着摇了摇头:“陛下哪里舍得伤到我。”
萧衍之:“朕非圣人,孰能无过?就像之前那样,只知一味的对你好,却没照顾你心中所想,惹得你郁郁寡欢。”
轿辇落地,身前的布帘被从外掀起,太监压轿。
帝王率先出去,才转身将桑晚从轿中接出,自顾说着:
“朕那会儿只当你是温室的花骨朵儿,精心呵护,忽略了太多,现在这样就很好,阿晚有自己的主见和想法,更灵动了。”
“朕不该太多干涉你的生活,阿晚在凤仪宫,总归和雍华宫不同。”
两人抬腿,缓缓往凤仪宫主殿走去,月色如注。
“世子妃也好,二姑娘也好,这里是独属于阿晚的地方,见面也方便。”
元德清和安顺低着头,连脚步都刻意放的很轻。
值夜的珠月听到动静,也在殿外相迎,眼见着气氛不大对,悄悄侯在殿外,低着头。
桑晚心中暖暖的,进到内殿,雪团闹着扑腾她的裙角,她都未曾理会。
只吩咐珠月将它带离,拉着萧衍之往寝殿走去。
凤榻上放着她绣了许久的寝衣,她几乎没在萧衍之面前绣过,帝王也是第一次见到全貌。
笑容很快攀上唇角,他拎着肩头的位置,将寝衣抖开,盘错交织的龙腾踩着祥云,从左侧盘旋而上。
右下角的衣襟侧面,却是绣了一个极为秀气的“晚”字。
萧衍之将那字凑在眼前端详,“朕还是最喜欢这里,穿着心安。”
他用手摸了摸,凸起的字样在指尖划过,酥酥麻麻的。
“这是二姐姐给我的启发,但后来姑姑见了,说帝王御用之物上,好似有规定,不能绣这些。”
桑晚抿唇,她是有私心的,语气软软:“但我已经绣了,陛下只在凤仪宫穿它就好,免得——”
桑晚拉长了语调,萧衍之笑得坦然。
“朕还能在哪穿?又或者说,朕穿寝衣的样子,除了阿晚和元德清,还有谁能瞧见?”
“您最好是……”
桑晚从前满脑子都是天子有后宫佳丽三千,只求在宫中安稳过完一生就是。
现在已经潜移默化的变了,帝王多看两眼旁的女子,她只怕心中要暗暗不高兴。
偏生萧衍之总爱故意逗她,看她吃醋的模样。
“朕一言九鼎,说到做到。”
萧衍之信誓旦旦,而后双手张开平伸:“阿晚绣了这么久,今夜就有劳你,替朕更衣吧。”
桑晚面颊一红,悄悄抿唇,看了眼在凤榻上铺展开的寝衣。
帝王双眸炙热,她被看的怪难为情的,但又有点想做这件事。
在萧衍之耐不住性子开口前,桑晚双手搭在他腰间的衣带上,一点点抽出。
转而绕到帝王身后,将那系带彻底抽离衣衫。
萧衍之心中难免疑惑,外衫的系带一般不用完全取下,只需解开即可。
还未开口,桑晚便踮起脚,将系带遮在他眼前,在脑后打着结。
帝王喉结滚动,嗓子有些干涩,站着纹丝不动,任由桑晚在身后动作。
只是无奈中又透着宠溺地唤了声:“阿晚……”
桑晚笑声灵动:“您的眼神,我招架不住。”
萧衍之感觉身后的人又绕到了前面,只是眼前一片漆黑,感官被无限放大。
脖颈的盘扣被桑晚一颗颗解开,帝王好似能闻到她指尖似有若无的淡淡脂粉香。
随着衣衫敞开,桑晚将外衫褪去,便没了动静。
萧衍之勾唇:“阿晚?”
桑晚眼底生涩,大胆的没有撇开视线,反而在萧衍之面前,踮起脚仔细端详着。
忽地,萧衍之伸手将她揽进怀里,温热的唇瓣猝不及防的贴到了帝王唇角。
桑晚手忙脚乱地撑起身子:“陛下看得见?”
“看不见。”
萧衍之松开她,忍笑着说:“只是阿晚呼出的热气,离朕太近了,在偷看什么?”
“哪里就是偷看了。”
桑晚撇
撇嘴,向后略退了一点,仔细盯着帝王眼睛上的系带。
“陛下最好不要乱动,系带若掉了,您就唤元公公进来伺候吧。”
萧衍之唇角的笑容实在难压,抬手又紧了紧系在脑后的结。
“阿晚放心,就算它掉了,朕也闭着眼,保证看不见你。”
桑晚这才抿唇,又凑上去,指尖搭在亵衣一角,继续解着衣扣。
心想着怎么和偷情似的。
亵衣紧贴着身子,衣扣相比外衫小了许多,寝殿内的烛火又没有点的很亮。
解到胸前第二颗时,桑晚的手来回动着,却怎么也转不出扣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