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周渡野的鼻腔里像是有一万只蚂蚁在啃咬。
头上戴着的鲜茉莉花环,让他很难受,他的鼻炎毫不意外复发了。
上台前抹进鼻腔里的花粉已经起作用了。
严重的过敏性鼻炎会让他止不住地流鼻血。
周渡野不能抑制鼻血的流出,也因为鼻血倒灌进喉咙,开始干呕。
他要让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自己这里。
他要毁了黄谷爱的精心准备。
也想毁了孙文鹿的自以为的高贵和鹤立鸡群。
他手有伤,抢不过孙文鹿,所以他只能用这种卑劣下贱的手段报复她,让她出丑。
周渡野越咳越厉害,他弯着腰捂着肚子蹲在地上猛咳。
周渡野制造出的动静打乱了合唱的节奏,后排浑水摸鱼的同学开始乱唱。
节奏一乱,无论黄谷爱在下面怎么纠正都没有,他们都只能凭着自己的感觉唱。
个别同学发现旁边的同学和自己不一样,生怕自己唱错了声音越来越小,到后面直接害怕的不敢唱了。
场内的声音越来越小,只有周渡野的咳嗽声依旧。
孙文鹿波澜不惊,不受任何干扰,甜美地唱着歌词。
鼻血从鼻腔溢进了喉咙,周渡野被血呛到,咳得撕心裂肺。
孙文鹿的节奏也被周渡野打乱,恶狠狠地瞪了周渡野一眼。
“你故意的吧,快下去好不好。”趁着变换走位,孙文鹿压低声音警告他。
周渡野鼻血一股股往外冒,他用手背一擦,顺手抹在了孙文鹿的裙子上。
孙文鹿一惊,下意识躲开,却被周渡野踩住了裙摆,孙文鹿狠狠摔了一跤,头上的花环被甩飞出去。
台上的小朋友看着摔飞出去的孙文鹿都在憋笑,脸都胀红了。
孙文鹿狼狈的爬起来,她看着台下的人,第一次觉得站在聚光灯下是如此可怕。
“那是谁家的孩子,怎么咳了那么多血,来人上去看看啊。”
台下的观众站起来,探头观望是不是自己家的孩子。
黄谷爱精心策划的演出被周渡野搞砸了,她气得要死,可是偏偏没有办法,谁叫周渡野是真的生病了。
黄谷爱问周渡野,为什么明明知道自己有过敏性鼻炎却不告诉她。
这件事明明就是可以避免的。
“孙文鹿非要和我交换花环。”周渡野说,他看着黄谷爱蹙眉不解,也不想解释。
“什么花环?”
黄谷爱不明白,自己女儿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怎么会抢别人的东西。
“他欺负我。”孙文鹿被质问,委屈地大哭。
“他考了第一名,他凭什么考第一名,他抢走了我班长位置,凭什么还在合唱上抢走我属于我的目光。”
孙文鹿坚定的认为周渡野就是为了和自己比较,就是为了恶心自己。
“他有鼻炎你知不道,他差点死了。”黄谷爱被女儿的歪理吓了一跳。
“可是他也没告诉我啊。”
周渡野毁了她的表演,她从鹤立鸡群的公主变成了一个笑话。
“他还踩我的裙子!”孙文鹿非常生气。
“周渡野考了第一?”黄谷爱抓住了重点。
孙文鹿没了底气,垂头不敢说话。
“他肯定是抄我的,他就坐在我后面,而且他右手不方便写字,都是老师帮他写的,谁知道老师有没有看他可怜帮他写。”
孙文鹿重点强调:“特别是作文,老师代替他写字词就不会出现错别字呀。”
黄谷爱扶了扶眼镜,蹙眉道:“这怎么公平,你们怎么不给老师说。”
孙文鹿嘟囔道:“谁知道他这么不要脸,我还以为他会拒绝呢。”
周渡野被带去了医院,医院帮他把鼻腔里的血块冲洗干净,又给他开了几副药。
三人到家的时候,没想到周凛仁回来了。
周凛仁看着周渡野遍体鳞伤的,心里不舒服是真的。
他摸了摸周渡野的头,跟儿子说话:“学校还有人敢欺负你吗?”
“有,妈妈不在了之后谁都敢欺负我。”
周凛仁心里很愧疚,但依旧没用行动表示自己的愧疚。
晚上睡觉前,周凛仁又给了周渡野一张卡,让周渡野把卡藏好。
“这个钱你一定要拿好。”
周渡野点头,他明白钱这个东西很重要。
五块钱能毁掉一个小女孩的下半生。
也能让他继父推他出去挡刀子。
更能让他和暖暖住在一起。
*
国庆假期是所有小朋友最喜欢的日子之一。
钟向暖和隔壁邻居玩得很好,小姑娘比钟向暖大一岁,长得玲珑可爱。
“暖暖,我们下去玩,今天我们玩翻花绳。”邱苏翎买了很多五颜六色的绳子。
周渡野从来不下去玩,因为自己的右手会吓着小朋友。
钟向暖知道其中原因,也从来不强求他。
周凛仁看周渡野一个人坐在阳台发呆,问他怎么不下去玩。
“我跟他们不熟悉。”
“玩玩就熟悉了,我刚看暖暖跟别的小朋友去玩翻花绳了,你也可以主动交朋友。”
周渡野看着他,黑瞳无语沉寂:“我玩不了。我手不能动。”
周凛仁没话说了:“康复训练没用吗?”
“我不想去复健了,根本没用。”周渡野已经自暴自弃了。
“不行的,你以后这样……”周凛仁觉得跟一个孩子说这话太残忍了。
“钟向暖,我们玩老鹰捉小鸡,你来当老鹰。”
楼底下孩童的玩闹声传到周渡野的耳朵里。
他透过落地窗往下看去,钟向暖在和一群孩子嬉闹。
钟向暖可以离开她,但是他却只有他。
钟向暖抓了三只“小鸡”,其中一只小鸡还是他们中最胖的男生。
小胖子叫董乔,人不高嗓门大。
谁被老鹰抓走了下一轮就要当母鸡或者是老鹰。
他们不让董乔当老鹰,说董乔胖,更适合当母鸡j保护他们。
董乔不乐意,赌气去一旁耍赖皮。
刚好大家都玩累了,三五成群找阴凉处休息。
“暖暖,你看我好看吗?”邱苏翎拍了拍钟向暖的肩膀,钟向暖回头,瞳仁放大了十倍。
黑漆漆的瞳仁里倒映着邱苏翎的包租婆同款发型。
“你看我像不像功夫里的包租婆。”邱苏翎晃着自己一头的苍耳子问。
第22章 前世(前夫哥首次登场)“你看我……
“你看我后脑勺,我还用苍耳子粘了一个爱心出来呢。”邱苏翎转过头,把自己的后脑勺转过来给钟向暖看。
的确非常有创意,但是……她待会得怎样拿下来。
“你怎么想的,这得多难拿下来啊。”
邱苏翎可不管这,好看就行,她拉着钟向暖:“走,我帮你弄一个星星。”
钟向暖果断拒绝了,她很害怕苍耳子这个东西。
前世,她刚嫁给岑尧不久。
那时候的岑尧刚刚在岑家失势,整个人犹如一条丧家之犬,每日颓靡低沉。
他的耳朵听不见声音,钟向暖只能寸步不离地守在他身边。
他听不见钟向暖说什么,也不愿意看她一眼。
最开始的那半年,他们就是在这么诡异、压抑的日子度过的。
岑尧的父亲不喜他,每个月只给他们五千元的生活费。
五千的生活费包含了他们两个的生活费和岑尧的药钱。
她并不喜欢岑尧,尽管岑尧以前是京北名媛的梦中情人,但她也从没关注他。
可是命运弄人,她最后偏偏嫁给了岑尧。
岑尧之前应该是个温和的人,他那时候经常发脾气,可是每次发脾气都带着害怕和歉意。
钟向暖以前因为这个很心疼他,觉得他也很可怜。
可是现在来看,他那就是有病。
明明瞧不起她,又离不开她的照顾,想借她发火,又怕她撂挑子不干了。
纵使岑尧再不被岑父喜欢,可是每年的祭祖他还是得过去。
岑家的老宅建在山里,阴冷潮湿,岑尧的曾祖母鼻炎犯了。
岑家几个女眷不知道从哪搞来一个偏方,说是苍耳子油可以治鼻炎。
钟向暖知道这是针对自己才得到的偏方。
毕竟曾祖母的鼻炎已经不是一年两年了,已岑家的人精程度,这种事情还能轮到她?
钟向暖知道岑老天天是不会用这些偏方的。
可是没办法,就算用不到,她也得去做。
在深山老林里面找苍耳子自然容易,可是夜黑风高的深山老林可就不容易了。
钟向暖走之前特地把手机充满电,就怕出意外。
怕什么来什么,钟向暖被岑家几个小辈连同平辈拦住玩弄。
她辛辛苦苦找来的苍耳子被那些人倒在了自己头上。
钟向暖因为要照顾岑尧,为了节省下洗发水的钱特地把头发剪了,齐肩的短发没有被好好护理,因为营养不良已经有些毛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