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她誓要做成这笔买卖,能大碗吃肉,随便点熏笼取暖。
温氏绣庄,由她说了算!
第96章
温屿准备回后院拟契书,在穿堂口与匆匆赶来的温屹遇上,他提着衣袍下摆,一脸忧心忡忡,袍角都掀起了惊涛巨浪。
“荀大公子呢,大公子离开了?”温屹脖子伸得比鹅还要长,一眼就能看到底的店堂中,只有温沣在关窗帘。
失望之余,温屹又生起气来,“阿爹,阿屹不懂规矩,你怎地不来与我说一声,让我来招待大公子,留他吃杯茶!”
唉,都怪他们没见识!蒋慧娘也是,说话颠三倒四语焉不详,只说是荀府的仆从重山。原来荀舫荀大公子亲自来了,害得他错过了结实荀大公子的良机!
温沣愣住了,温屿笑吟吟道:“大哥,荀大公子说你的字写得比狗屎还要臭。”
温屹顿时僵住,憋了半天,才憋出愤怒的一句:“你胡说!”
“好好的花样,都被你毁了。”温屿将温屹写过字的花样选出来递过去,“喏,这是对你的批语。”
温屹一把抓过,急着看起来。温屿缓缓在旁边解释:“没根基,应当是形神皆散,就是初学者,也不当如此。至于风骨呢,能写出有风骨的字,一来需要天赋,二来需要勤奋,三根基要打牢。”
温沣读过书,温屿的话,他自是听得清楚明白,忍不住接连叹息。他看到温屹被打击得蔫头耷脑,又心疼起他来,道:“阿屹,你别说了。”
一边说,一边解下钱袋,拿了一角约莫五钱的银子:“阿屿,你快些去书院,莫要迟到了。”
温屹默默将花样放在柜台上,接过温沣给的银子出了门。
五钱银子,可以买五斤,也就是足足七十五个鸡蛋!
读书人出去交友,互相提携,温屿肯定不会反对。
虽然温屹不是天天有五钱银子可以拿,前提是他必须有真本事,且有自知之明,懂得家人的不易,心怀感恩。
独子,望子成龙,读书人,几大筹码叠加在一起,温屿想要改变温沣的观念,比愚公移山还要难。
温屿不是愚公,她会绕山而过。眼下,最重要之事,并非荀舫这笔生意,而是先将这个家的从属关系,以及绣庄的权责理清。
“阿爹,这个时候绣庄也没客人来,先关一阵,我有要事与阿爹阿娘,还有大嫂商议。”温屿说道。
温沣以为温屿要说与荀舫的买卖,毕竟他从温屿口中听到一百两百两的银子,当即二话不说,将柜台上不多的几样绣品收好锁起来。
回到后院,沈氏与蒋慧娘都被温屿叫到了堂屋,温静诚与温静训兄妹俩也坐在一边。温沣看到坐在上首的温屿,欣慰笑道:“阿屿真是长大了,颇有几分当家做主的派头呢。”
沈氏手上忙着绣活,嗔怪地道:“阿屿这小妮子,这是你阿爹的位置,你快坐过来。”
“坐吧坐吧,阿训还经常爬到桌上来坐着呢。都是一家人,哪有那般多的规矩。”温沣呵呵笑着,走进堂屋,在温屿坐下首坐了。
温屿也不废话,直接道:“先前荀大公子来过,先让我拟定契书,等他过目确认无恙之后,签下契书拿到定银,绣庄就要真正开始忙碌了。这两笔买卖,加起来四百多两。”
“什么?”沈氏以为自己听错了,失声叫嚷起来。
蒋慧娘也震惊不已,“妹妹,真当如此?四百多两,什么买卖这般贵?”
温沣一脸的得意,笑容满面道:“阿屿画的花样被荀大公子看上了,准备在绣庄做两身衣衫。白纸黑字签契书,这还能有假不成。”
沈氏张大嘴,道:“就是我不吃不睡做两年,也做不出四百多两的绣活啊!”
蒋慧娘脑子灵活些,已经开始算着四百多两的进账,试探着问道:“妹妹,四百多两的衣衫,只怕能赚上百两银子吧?”
温沣听到蒋慧娘打探绣庄的买卖,心里不悦,眉头不由得蹙起:“蒋氏,你问那般多作甚?”
身为一家之主,平时温沣虽有威严,倒从没对晚辈说过重话。蒋慧娘既敬重,又畏惧这个公爹,垂下头不敢再吱声了。
温屿将他们的反应看在眼里,这时道:“大嫂,你别急,后面我会说到这些。”
她给了蒋慧娘一个安慰的眼神,继续道:“如果这笔买卖做成的话,我不知阿娘的绣活,可能入得了贵人的眼,只阿娘一人也不够,绣庄必须要请一到两个绣娘。绣娘来了之后,后院要改动,将大哥的书房收拾出来,做成绣娘的绣房,同时存储布匹绣线等货物。”
后院是三间上房加左右厢房的格局,正中一间是堂屋,温沣与温屹各住两间,温静诚温静训兄妹,分别跟着祖父母,父母住在正屋的外隔间。东边厢房是灶房柴房等,西边两间厢房,一间温屿住,一间被温屹拿来当做了书房。
“我的绣活做得一般,眼神又不好,可不敢给贵人做衣衫,要是做坏了,我可赔不起。“沈氏当即说道。
温沣考虑了下,谨慎地道:“阿屿说得有道理,只这好的绣娘贵得很,十两银子一个月都有。就算请个七八两银子的绣娘,这笔买卖做完之后,要是以后没了生意,绣庄可养不起。”
“阿娘,像是做一身衣衫,一般要几个月?”温屿问道。
沈氏琢磨着道:“贵人的衣衫要做得小心些,像是我给你阿爹大哥他们做衣衫,也没甚绣花,抽空子顶多一个月就完成了。贵人的衣衫要绣花,贵重布料裁剪格外要小,常服不比朝服复杂,两个月也能做成了。妇人娘子的衫裙样式绣花多,遇到繁复的花样,长达半年都有。”
温屿飞快算了下,心中已有了数,道:“那就请两个绣娘,七两八两各请一个。绣庄不养,给她们按单笔买卖提成。每单按照售价的九点三提成,手艺越好,能拿越多的银子。手艺差一些,也能在原来的工钱下,能多拿到两成的工钱。”
“老天爷,绣娘能赚这般多的钱,阿屹,你这也太大方了!”沈氏咋舌道。
温沣也拧眉,语重心长道:“阿屹啊,哪个东家也不会这般大方,这绣娘工钱的事,还是要慎重,你就别多管,我会与她们算。”
“绣娘是绣庄的支柱,说句不客气的话,绣娘比阿爹都重要。若没有绣娘,这笔买卖就是空谈。”
温屿说得很是不客气,态度不容置疑,且给温沣算了一笔账。
“她们原本可以找个绣庄安稳做活,一个月能稳定拿到七两八两银子。要是做完温氏绣庄的活,下一笔接不上,她们空闲半个月,就要少赚三四两的银子。温氏绣庄多给的两成,其实是在弥补她们本身的损失,除非温氏绣庄的大活不断,她们才有可能拿到绣庄许诺的高两成工钱。温氏绣庄什么都没有,高两成的工钱,都不一定请得到人。一个可靠,手艺又好的绣娘,那就是绣庄捡到了宝。若还要小气算计,绣庄还是照着老样子做买卖吧,就别谈大买卖了。”
温沣被温屿说得哑口无言,心里虽不大同意,到底没有再多说。
“这件事,我做主!”温屿从进堂屋,坐在上首起,已经在暗中表明她的主导地位。
说出这句话,算是正式的宣示。
“要是你大哥的书房改成了绣坊,你大哥以后在何处读书?”沈氏本身是绣娘,她接受得比温沣还要快,没再多想工钱的事,担心起了温屹。
温沣也为难起来,请绣娘确实需要腾出地方,除了柴禾杂物房,就只有温屹的书房了。
“绣庄的经营本钱,盈利,必须清楚。将赋税,工钱,开支一并算进去。阿娘阿爹,大嫂,我的工钱,都是绣庄的成本。”
温屿没回答沈氏的问题,继续说了下去:“阿爹算是绣庄掌柜,按照绣庄这种规模的铺子,一个月与阿娘一样,开三两银子的工钱。大嫂忙着操持家务,一个月二两银子。我管总账,谈买卖。画花样,一个月十两。我身为姑姑,每个月阿诚阿训的零嘴,由我包揽了。家中的柴米油盐等一应开销,每个月先预提三两银子,遇到人情,年节时做衣衫等需要额外开销时,按照实际支出支取。银子还是由阿娘管着,不过,以后吃鸡蛋还是吃肉,人人都要有,阿娘上了年岁,大嫂也辛劳,就别省你们那点了。”
这一席话,无异于一瓢凉水浇进滚油中,堂屋瞬间沸腾起来。
兄妹俩听到有零嘴吃,一下欢呼起来,跑上前围着温屿,姑姑长姑姑短,叫得亲热极了。
沈氏的手艺,一个月确实能拿到三两的工钱,自己家的绣庄,以前家中开支都由她管着,倒不在乎工钱不工钱。
“一个月竟要三个月银子的花销,人情往来还不算在里面!阿屿,以前一个月顶多花一两五钱银,家里不富裕,你也太大手大脚了!”
温沣懊恼道:“阿屿,你要是出嫁,我与你阿娘肯定会给你备一份丰厚的嫁妆,你一个月拿十两银子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