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其实还是鬼头荣在拨电话,但于峥嵘已经顾不得虚礼了,正好也到电梯口了,他说:“怕是太太有急事,一直在打电话,我就不送了,回个电话。”
他转身就走,行色匆匆,搞的廖专员和顾督察长都有点摸不着头脑,梁利生大大咧咧,粗着嗓门问聂钊:“于sir怎么了,瞧神色,好像是出了什么大事。”
这时电梯门开了,聂钊请两位长官先进,又等陈柔和梁利生都进去了,这才上电梯,侧首看妻子,一笑说:“据说是太太喊他回家吃饭,大概他跟我一样,也是个比较重视家庭的人吧,不想让太太久等。”
梁利生猛的回头看聂钊,见他一脸坦然,顿时抖肩笑了一下。
廖专员和顾督察长虽说没有接茬,但也直觉于峥嵘今晚的表现很不对劲。
不过作为执法者,他们不会贸然去猜疑任何一个人,而作为警方的监督者,面对任何一个警员,他们也只有一个标准:拿证据说话。
所以电梯转眼就到一楼了,两位长官送走聂钊,也就该下班回家了。
就在送聂钊出门时,他们又发现了一件有点怪的事,那就是,聂钊来的时候乘坐的是一辆劳斯莱斯轿车,但他临离别的时候又换成宾利车了。
那劳斯莱斯轿车呢,去哪里了,又被谁开走了?
且不说这两位长官心中有疑问,此刻,就在三楼的阳台上,于峥嵘一手摁着腰间的手枪,一手正在接鬼头荣的电话,目光也紧紧盯着楼下的宾利车。
他声音沙哑:“荣老板,我想你是认错人了”
再说:“不,我确信你认错人了!”
聂钊回香江不久,又很少在公众场合露面,虽说也登过几回报纸,但都不是特别清晰明确的正面照,而要想杀一个人,是必须把人认的非常准的。
于峥嵘今天把鬼头荣喊到现场,也只是让对方认一下人,认得准聂钊。
在看到楼下,聂钊的座驾换成宾利的那一刻,他都忍不住要骂鬼头荣蠢了。
他以为鬼头荣笨到盯车不盯人的程度,这是在胡搞。
但鬼头荣也很纳闷,因为劳斯莱斯车的玻璃擦的很干净,而且聂钊穿的衣服,其人的姿态,甚至眼眶下的淤青都跟刚才下车时的聂钊一模一样。
所以他说:“于sir,我很确信我看到的就是聂钊,要不这样,我先不杀他,我捉了他来给你看,咱们一起验明正身。”
所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此刻于峥嵘在经历的,是今天他将要经历的第二桩意外。
直到此刻,精明如他,却还是没搞懂到底哪里出了问题,又是怎么回事。
他正想跟鬼头荣说先不要杀人,先撤,但就在这时,他听到大哥大里有种沙哑的,带着静电的滋滋声,他的对讲机也在响,于峥嵘头皮一麻,旋即去抓腰间的对讲机,又从上面取下一枚别针,然后他惊讶的发现,自己的对讲机刚才处于开频状态,也就是说,这楼上,他所有的手下只要带对讲机,就很可能听到了他的讲话。
但是,他的对讲机是什么时候被打开的?
用别针固定对讲机,让它长时间处于开频状态又是谁的手脚?
它原始到让于峥嵘觉得可笑,但又高明到让他后心发寒。
愣了片刻后他终于想起来了,是陈柔,只有她靠近过他,能时间做手脚。
于峥嵘举起那枚别针来,这是他今天所经历的第三重意外。
在香江警署,他的地盘上,他作为实权警长,竟然被一个女人用原始到堪称笨拙的手段给摆了一道!
而那个女人,直到此刻之前,他都没认为她于自己会是个敌人。
将别针丢到地上,默默挂断电话再低头,于峥嵘眼睁睁看着宾利车悄然离开,后背的冷汗将他的衬衣和外套全部浸湿,额头上的汗一滴又一滴,砸在地板上。
……
而在楼下,宾利车上,坐在副驾驶的宋援朝提起一把ak47,深吸一口气再回头看一眼陈柔,给了她一个坚定的眼神。
鱼饵已经放出去了,现在,他们要收网了!
第92章 它追,它逃!
开车的是sam,车开的很快,一路飞驰。
他也是三个米国籍保镖中最适应香江节奏的一个,但他毕竟是老外,各方面都没有本地人擅长,突然,他回头用英文说:“陈小姐,梁先生不见了,我跟丢他了。”
聂钊也在车上,用英文命令sam:“立刻左拐。”
这是闹市区,现在是红灯,而且sam占的直行线,但他立刻一把,打着车左拐到一条路上,绕开正在指挥交通的交警,眼看聂家的保镖车,一辆奔驰商务车就在下一个红灯路口,加足油门才要追,奔驰商务闯过红灯,飞一般的跑了。
sam还能怎么办,一脚油门踩到底,飞一般的闯过了红灯,引的身后一片喇叭声。
现在是晚高峰时段,路上车本来就很多,再被宾利和奔驰商务一撑和,夜幕中,四处都是怼到一起的车,交警抱着对讲机疲于奔命的指挥业务,记违章车牌。
陈柔则两手都举着电话,电话里一边是安秘书,一边是梁利生。
她先吼安秘书:“你要搞不清楚就问湾岛仔,我需要你们的方位,就现在,立刻!”
再吼梁利生说:“如果今天聂耀会死,罪魁祸首就是你,给我开慢点!”
又回头吼安秘书:“自己不知道就问湾遍仔,快啊,问?”
“是我,湾岛仔,我们的对面是维多利亚酒店,预估再有五分钟到达西区货运码头,但是陈小姐……叼毛喔,你能不能讲礼貌,不要再打人啦?”湾岛仔在吼。
安秘书也在叫:“二爷,我可以指天发誓,不管主席还是三爷都没有要杀您的意思,您不要再打湾岛仔啦,也不要乱开车门,不要下车,外面有坏人,坏人!”
“安森你个娘炮,停车,让他下车好啦,烦死人了啦!”湾岛仔也在大叫。
因为放的是免提,另一台电话里的梁利生听到这边电话里的吼声,知道聂耀不受控制要下车,也在大吼:“阿耀,千万不要下车,下车你会死的!”
陈柔被吵的脑壳痛,同时把两台手机的免提摁掉,把它们的声音放小,用英语吩咐sam:“照原计划驶往西区货运码头,见红灯就闯,开快一点。”
车身猛然一震,是sam在加速。
陈柔这才看聂钊,说:“聂耀比我们想的还要冲动,估计他捱不到货运码头。”
聂钊唇抿一线,默了片刻,抓起一台大哥大,轻唤:“梁叔?”
对面的人没有说话,电话里死一般的沉默。
聂钊再说:“我动完手术刚刚醒的时候,您曾经专门跟我讲过,作为大富人家的孩子,不能分辨形势,不懂得如何保护自己,被绑架也是活该,您还记得吗。”
对面依然没有人答话,只有粗喘和汽车发动机的呜呜声。
聂钊再说:“我是,聂耀也是,我们都享受了命运赠予的金钱和物质,也接受了同样优质的教育资源,就都该担负起自己的选择所带来的后果,对吧?”
终于,那边说话了:“老板我错了,我已经刹车了。”
sam也在同一时间说话了:“陈小姐,追到奔驰车了,就在我们前面。”
聂钊把大哥大交给陈柔,点了点头。
聂耀的生死在这一刻,在聂家这边就算是定下来了。
也可以说是,梁利生终于被聂钊说服,放弃营救聂耀了。
毕竟聂钊和聂耀一样,从小到大拥有同样的物质,也拥有同样优质的教育,聂钊被绑到菲律滨去,他没有怨过任何人,也没有怪过任何人,聂耀也就该做到跟他一样。
否则的话,就是梁利生亲口说过的:他人不行!
……
在聂耀一边,他所经历的事情是这样的。
今天是他在被囚禁了整整23天之后,第一次也门,第一交看到太阳。
他是由安秘书和湾岛仔俩开着车,把注射了镇静剂的他扶到劳斯莱斯车上的。
在出停车场的时候醒他醒了,刚醒的时候人昏昏沉沉,迷迷糊糊的,是以并没有反抗,安安静静的坐着,让记者们拍了个够,也让鬼头荣那条大鱼上了钩。
但过了十几分钟之后他就缓过来了。
一看自己没有被绑,又是在大街上,他当然要反抗,逃跑。
安秘书是聂荣的人,在出发前,聂荣也专门叮嘱过,让他跟聂耀分析形势,再劝劝聂耀,让聂耀无论如何,今天一定要待在劳斯莱斯车上,切不可下车。
因为那台劳斯莱斯是聂荣的座驾,也是聂家所有的车里防弹级别是最高的。
只要锁掉中控,就算巴雷特,只能轰出几个枪眼子,是打不爆的。
聂钊为了自保,必须跟鬼头荣来一场恶战,而聂耀只要不下车就能苟条命。
这是他唯一的选择,也是最明智的选择。
但显然,聂耀虽然手是干净的,没有参与过罪恶,但他也没有聂荣想的那么聪明,所以这一路上安秘书劝了很多,可他非但不听,还连推带打,执意要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