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6章

  唯一不正常的地方是,那小伙是个聋哑人,说不了话。
  但今天,聂钊他们出门早,恰好8:30他经过大街,而随着女检察官进了办公大楼,薛部长又盯到一个小伙子,也是奇怪,同样有身份证和暂住证,而且一掏就掏出来了,但奇的是,这个小伙子问半天不吭声,说话伊伊呀呀,好像也是哑巴。
  梁利生来得早,就在现场等聂钊。
  聂钊一下车,当然直奔梁利生,天气很热,车上有冷气,聂钊还专门吩咐过,叫陈柔不要下车,但他才下车,她也下车了,还迈着小跑步走向了远处。
  聂老板满额头的黑线,他太太怎么回事,又去干嘛了?
  梁利生和薛部长又不是约好的,只是恰巧碰到而已,看老板在望那边,他笑着说:“巧了,老板,那位是我朋友,不过他的武装部是个穷单位,政府不打算搞改造。”
  武装部,一听就又是个由军人组成的单位。
  聂太太也是厉害了,分明现在的她跟大陆,跟那帮军人并没有干系,可她似乎总能跟那帮人只要一见面,就打成一片。
  而就在陈柔朝着薛部长走去的时候,那个年轻人竟然都不要身份证和暂住证了,转身就跑,恰好一辆公交车在关门,他一跃而上,人已经没影儿了。
  “他妈的,你给我站住!”薛部长大吼。
  追了两步又跺脚:“身份证和暂住证呢,不要了吗?”
  陈柔追上前,说:“薛部长,给我看看这个人的身份证。”
  薛部长回头一看,大惊:“聂太太?”
  可真巧啊,今天又碰面了。
  他拿过暂住证和身份证,说:“四川小伙,应该是来打工的,聋哑人。”
  其实站在未来来客的角度看,那个小伙子怕不是四川人,更不是聋哑人,而是,精明如郭家兄弟背后的大佬,找了一个非常专业的作案团队。
  他们要造的,是在这个年代,特警都很难查清楚的大案,要案。
  不出陈柔所料的话,案子的背后主谋就是张子强无疑了,但他的人是从哪里雇的,做完事之后,又准备怎么逃脱法律的制裁,这才是真正有意思的点。
  毕竟在上辈子,他要到1997之后他才会落网。
  逮捕,并审理他也是个非常漫长的过程。
  他的财产最终没有被追到。
  他犯过的案子挖出来的也只有三成。
  他的亲人,最终也逍遥法外,快活一生。
  而要陈柔猜得没错,促成那一切的,就在于如今,他给大佬擦的脏屁股。
  从薛部长手里接过那张身份证,还是黑白照片,名字都是钢笔手写的。
  陈柔也不禁感叹,这年头做警察是真不容易,既没有实时监控,更没有电脑比对指纹,查验血型,光凭两只眼睛和一双手就得破案子,又谈何容易?
  但她毕竟是从将来来的,盯着身份证看了片刻,她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她说:“这身份证就不是那小伙本人的,丢了,他明天再做一张即可。”
  薛部长挠头:“怕不能吧,身份证也能造假?”
  在大陆或者不能,但在香江,这种老身份证随便一个油印店都能做。
  想做多少就能做多少。
  一个人,想改什么身份就能改什么身份。
  当然了,一旦他造下案子,警察千辛万苦找到他老家,或者查无此人,再或者有人,但是个傻子智障,甚至于,人可能早就死了,那么,案件的线索也就断了。
  第349章 天上人间
  虽然在84年就有了第一代身份证,它也采取了网印+塑封的形式来防伪,在八十年代的大陆,印刷厂也基本都是国营的,而身份证要到90年左右才全民普及。
  所以在目前,哪怕公安们,也很少见有身份证造假的。
  而在整个九十年,大把凶残至极的杀人犯,都是通过造假身份证,再用挂失复印件,又重新补办新的真身份证的方式逃脱法网的。
  那些案子基本也要到两千年,指纹和血型对比技术成型,有电脑数据库之后才能水落石出。
  而在刚刚改革开放,人口流动加速,但是技术跟不上的年代,多少老刑警为了破案,就生生累死在破案的路上,或者是工作岗位上了。
  薛部长经陈柔提醒,再揉了揉身份证,又掏出自己的来做比对,发现问题了:“还真是,这个假身份证的塑料,明显不如我的真身份证质量好。”
  但他又说:“我记得那小伙的相貌,等下班了去趟公安局,让他们画下来。”
  这年头相机不普及,但犯罪侧写师很牛逼的,只要他形容了,对方就能画出来。
  陈柔笑着说:“辛苦您费心。”
  薛部长挠头:“为人民服务嘛,应该的。”
  他正想问陈柔怎么会在这儿,回头看路边停了一溜水儿的虎头大奔,一个年纪轻轻,打扮的一尘不染,那西服就跟刚烫过似的男人走了过来,他又连忙伸手。
  简直了,天降的狗屎运,虽然他只是工薪阶层,可他跟香江首富握过手呢。
  关于那位女检察官的事,因为于老板来说不重要,梁利生就没跟聂钊提过,也是直到他上车,陈柔说起来聂钊才知道的。
  也算活到老学到老了,他说:“大陆人玩阴的,似乎比我们港人还厉害。”
  梁利生在副驾驶,笑着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嘛,多正常。”
  聂钊有个心病是,郭家兄弟的毒品案其实是他栽赃的。
  那兄弟万一被宣判无罪,出狱,继而查到他了呢?
  但他不懂,于是问陈柔:“如果他们想做掉检察官,直接搞个无牌车,一脚油门就ok了,反正目前大陆的车辆管理那么混乱,市场上大把无牌车,他们又何必?”
  刚刚改革开放,现在的车辆市场也混乱,有很多走私进口的汽车,真要行凶,撞完人一扔就得,警方根本无从查起,郭家兄弟为什么不早做事,反而要搞跟踪?
  在这方面,将来做了多年特警的陈柔当然就比较懂了。
  她说:“他们要做的不仅仅是杀掉一个检察官,而是销毁掉所有证据。”
  聂钊明白了:“他们派了人每天盯着,就是要看,哪一天检察官会随身携带关键性证据,她还没有出事,只不过是因为,她没有随身带过证据而已。”
  梁利生笑着说:“我听老薛提过,说那位女同志简直像张扑克牌,每天最早到单位,最后一个下班,大概小人物拿到大案子,她也很害怕,不敢把证据带出来吧。”
  如果是散漫一点,也不那么谨慎的人,难免会把卷宗啊,证据啊什么的,带回家,而不是每天在办公室熬到三更半夜。
  而那位陈柔素不相识,素未谋面的女检察官,作为一个小人物,她不敢稍有越界,但是她能直到现在还活着,也在于她的不敢越雷池一步。
  不得不说,也算好人好报了。
  陈柔在来之前,其实也没有想到这个案子会那么棘手。
  当然了,她跟薛部长不熟,也不好当面聊,所以要回来跟梁利生沟通。
  梁利生说:“老板,靠边停车吧,工地让小安带你去,我去跟老薛沟通一下。”
  事情比他们想象的要严重,在特警队接手之前,得让薛部长更加慎重。
  司机已经靠边停车了,梁利生下车,风风火火朝武装部去了。
  前车有安秘书,他带着老板巡工地,也是一样的。
  聂老板指盖轻敲着大腿,突然问陈柔:“阿柔,跟我出来,你累不累?”
  陈柔干脆的说:“不累,不饿,也不渴。”
  聂老板一次性被堵嘴了下两个问题,只好抿唇:“那就好。”
  他的思维仿佛是天马行空的,脑子总是在不停的转。
  突然,他又侧首说:“梁主席本来7月份该要去趟首都的,但因为这边工作忙,我就没让有让他去,但我想我应该派个人过来分担他一部分工作,让他去首都。”
  陈柔虽然不懂他商业方面的事,但毕竟她是大陆人。
  想了一下,她问:“你是想让梁总去打探一下,看秦芊芊的后台到底是何方神圣?”
  又说:“那边有人请合作吗,跟你们?”
  聂钊先说:“是咱们。”
  他总坚定的认为,陈柔属于香江,和他是一体的。
  又说:“有的,而且是一位出身世家的改革派,等你生产了吧,我也得去见他,因为他跟我在电话里聊过一些房价涨幅和民生经济方面的问题……他,很关注民生。”
  又默了半天,才说:“你知道的,我只是个商人,本来也只想赚钱,但是……帮帮忙也好吧,毕竟我们有的是经验,而且韩主席留下来的资料,非常全面。”
  韩玉珠是从三十年代就开始做房地产的。
  老总督府是她拆的,曾经于sir引以为傲,陈柔前去颁奖时,也惊叹其建筑的外形和实用性兼具的警署,往上三十年,就是韩玉珠于病中盯的设计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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