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3章

  从案发现场悄悄拿走关键性的证物,站在当时的立场,陈柔是做错了的。
  但凡事要走一步看一步的,那把关键性的枪,对于急着证明自己,诋毁大陆警察的香江阿sir,会是比张子强还要关键的把柄。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陈柔说:“让子弹再飞一会儿吧,咱们走着瞧。”
  她话音才落,宋援朝突然出声:“太太,老板在地下室,星空影院,喊你下去。”
  山顶这房子的负二层楼有个电影院的,外面同期上映的电影,只要聂家人想要,发行方都会送一份拷贝过来,但是,聂钊回来了,还在电影院里?
  他在干嘛?
  陈柔抱着儿子就下楼,但宋援朝说:“对了,boss说了,阿远少爷不能看。”
  陈柔自以为明白了:“他没事吧,大白天的,看限制级?”
  宋援朝愣了一下,才发现太太好像误解了。
  如今的香江限制级电影满天飞,但他没看的习惯,他老板应该也没有。
  而其实作为首富家少爷的干爸爸,他其实更赞成陈柔的教育方式。
  他就说:“算了,您带着少爷吧,但是……”
  陈柔说:“放心,我这人吧,没有出卖战友的习惯。”
  阿远甚至还没有下过负二楼呢,这也是个陌生的,又新奇的世界。
  而随着电影院的门被打开,另一扇新世界的大门也随之开启。
  因为电影屏幕上播放的,是他妈妈骑着机车从天而降,落在辆白色救护车上,在车落地的瞬间,她扔车,骑头扳倒张子强的画面。
  这是阿远人生中第一部武打片,孩子盯着屏幕,直接给看红温了。
  第401章 阿远准备好经历人生的风浪了
  价值中环一套房的实况摄像,当然就不仅仅只有那么一个画面。
  那个嗅觉敏锐的记者也全然没有关注张子强,就只跟着拍陈柔,所以他拍到了陈柔那惊险又刺激的,一个漂移加滑铲,一枪打穿挡风玻璃,逼着于亨生生改道的,还拍她在关键性路口,是怎么在群车的碰撞中继续漂移,打碎侧玻璃的。
  甚至还有进隧道以后,她是怎么在只有20cm宽的维修道上飙车的。
  他直追到九龙,还拍到在聂氏的职员用起重机吊下路障,而她一个侧滑,车擦着地面,她单手撑地一个甩滑,机车越过,扬长而去,他却被堵住。
  然后他就碰上了胡勇,又跟对了,一路跟着拍。
  在别的摄像头都对准救护车的时候,只有他完整捕捉了陈柔的从天而降。
  而最关键的画面就是,随着聂钊走过去,陈柔抬头了,虽然只有几秒钟的画面,可是他拍到了她的脸,就说苦不苦逼,虽然暗了点,可他确实拍到了。
  在今天各家报纸,聂氏的女保镖,聂钊的秘密情人,占的版面比张子强都要大,他明明拍到了,可是阴差阳错间,录像带到了聂钊手中,见不得天日了。
  且不说那个记者还在满九龙找偷了他录像带的人。
  聂钊回头看陈柔抱着儿子,刚想歪歪,怕太早接触电视要损害孩子的眼睛,阿远比他妈还要生气的早,而且特别凶的看着爸爸:“喔,喔喔!”
  聂钊觉得这么大的小孩看不懂,也怕伤眼睛,就想起身关掉。
  但阿远误解了,以为像外婆一样,是要捡自己最爱看的。
  正好座位旁边有水,抱起来就啃,还指挥老爸:“呜,呜呜!”
  结果老爸啪的一声关掉,灯亮了。
  阿远当然不干,小屁屁一蹲一蹲,气到了,一声大吼:“哇!”
  再看妈妈,拉她的手:“莽,莽莽!”
  陈柔也不懂他到底想看啥,但不喜欢孩子烦自己,就说:“偶尔一次嘛,给他放。”
  聂钊也很惊讶:“阿远,你能看得懂?”
  他于是倒带,重新放回去,恰好是陈柔漂移的那一段。
  不是看不看得懂的问题,阿远反应那叫一个激烈,口水都笑出来了:“呜哇,哇!”
  但看那段没了,又开始跃屁股:“喔,喔喔!”
  聂钊于是倒带,再回放:“还要看?”
  小孩子没有连贯性的记忆,喜欢的当然是单独的,重复的画面。
  阿远就喜欢看妈妈飙车,一看结束了就要闹,放开了就开心,抱着水瓶喔喔叫。
  陈柔不懂育儿,还觉得奇怪:“他怎么像个小猩猩一样?”
  当然不能多看,孩子的眼睛还在发育期,长时间盯着荧幕会造成损伤的,聂钊也不认为他儿子能认得出来,荧幕上的就是他老妈。
  但他回到座位上,环顾儿子,却说:“他如此清晰的表达,在这个年龄段的孩子里,已经是绝无仅有的了。”
  抱起儿子来,又说:“乖乖仔,电影现在完咯,爸比带你去冒险。”
  阿远还想看电影,可要说去冒险,他也很喜欢的。
  毕竟在他有限的人生中,他甚至都出过海,而他理解的冒险,就是妈妈不愿意带他去的,骑着机车在电视里跑来跑去,再看妈妈也跟着,阿远那叫一个活跃。
  到院子里了,陈柔的机车也被运回来了,就在院子里。
  还没想好怎么修嘛,就只随意的堆在院子里,阿远一看更开心了。
  虽然画面糊了点,可他认得那辆车啊,那就是冒险吧。
  两只小手拍的啪啪响,他在爸爸怀里一跳一跳,已经准备好经历人生的风浪了。
  再听爸爸说:“来吧儿子,开始冒险吧。”
  阿远低头一看,不对啊,还没他爸高的,两米高的滑滑梯,这确定是冒险?
  但在聂钊看来,这已经是很大的冒险了。
  他自己还肘着儿子呢,从大象鼻子滑滑梯一路慢慢往下,下面是刚刚佣人才揭起雨布的,雪白的沙子,慢慢把儿子滑下来,放进沙堆里,他问:“刺激吧?”
  但他才一松手,嗖的,阿远连跑带爬,已经跑远了。
  育婴师和奶妈在另一边呢,已经揭开海洋球池了,聂钊还得再确定一遍:“早起,海洋池消过毒吧?”
  虽然少爷这还是头一回进,但海洋球三个月一换,而且每天早晨池子都要消毒,是佣人们的必修课,育婴师说:“消过毒的,您看墙上,有登记。”
  聂老板得亏只有一个孩子,再多一个,他自己都要被整疯。
  把儿子放进海洋球池,他笑问:“是不是很好玩呀?”
  在阿远看来,摩托车就在不远处,而爸爸,是阻止他冒险的最大阻碍。
  他本来只要爬出沙池就可以去找他心爱的小摩托了,但怎么一转眼,周围多了那么多的小球球,他两只小手卖力的扑腾着,小脚丫卖力的蹬着,努力朝着小摩托游着,可是怎么游啊游,他还在原地打转呢?
  孩子愣一会儿,转个方向继续扑腾,边扑腾边叫:“喔,喔喔!”
  好累啊,但他不会放弃的,他一定要奔向他的小摩托。
  而一对没心没肺的新手爸妈看着儿子,很满意:崽崽好像很开心的样子。
  聂钊瞟了育婴师一眼,她就退到另一边去了。
  他站到太太身边,突然一笑,问陈柔:“你猜尔爷今天跟我聊了什么?”
  话说,一桩轰动整个香江,全亚洲都为之震颤的绑架案,直到现在,所有的电视台基本全部停播娱乐节目,在反复的报道它,丹尼仔,首富家的嫡长孙,被盗窃的救护车,再到张子强,案件的各个细节也正在不断的被爆出。
  而在整桩案子里,所有恶人中,最好命的其实是于亨。
  他从曾经德高望重,只是教子无方的老警长,变成了一个人人唾弃的老恶魔。
  他曾经也破过很多案子,可无人在意,他曾经还率领着香江阿sir们,向白人警官提出抗议,为大家涨薪,为大家争待遇,但那些事再无人提及。
  他臭名满大街,人人都在骂他,但是他死了,他听不到了。
  一颗子弹解脱了他,叫他听不到那些恶言。
  但受打击最深的,也最长远的就是尔爷了,而那个打击大到,直到今天他甚至都不敢打电话给陈柔,来询问一句准确答案。
  要知道,他一直都以为是董爷太蠢,又眼瞎,错把他这个忍辱负重的好人当成了恶人,才会在他最艰难的时候背刺他,杀他的家人。
  但是,竟然是于亨托人悄悄抹黑,告了他的恶状?
  更叫他崩溃的是,那时候的于亨也就十七八岁,只是个小警员而已,但因为他也颇有爱国意识,喜欢帮助爱国人士,尔爷也曾在给小费的情况下,让他跑过腿。
  谁敢想呢,他在前方家国大义,于亨,一个小跑腿却在后方害他。
  更可恨的是,后来于亨能做探长,他也是出过力的。
  半个世纪啊,他恨错人了,叫他如何能接受?
  且不说这个,今天尔爷突然喊聂钊过去,到底是聊什么,陈柔也挺感兴趣的。
  所以她笑问:“你们聊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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