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3章
而他一放下,阿远又往外跑了。
孩子看到门口停了几辆车,以为里面会有爸爸,还要往外冲。
明叔忙指着佣人把少爷抱回来,看太太下楼,紧赶两步迎上来:“老爷他……”
聂荣拄着拐杖站在门厅里,打断了明叔,却是说:“阿柔啊,你工作忙,心里不济顾不上家里也正常,但阿远才是你的头等大事,那么多佣人,孩子却连衣服都穿不整,一个人跑下楼来,摔了呢?”
在孩子小的时候,是最累人的,陈柔就换个衣服的功夫,儿子就跑了。
而且他本来不会下楼梯,往往是爬到楼梯口看一看就会自己调头,谁知道他今天怎么突然就能解锁爬楼技能的,不过她也看出来了:“阿爸这是搬上山来了?”
其实是被昨晚张子强给吓到了,今天路上全是有钱的阔佬们搬家的车队。
看新闻里的照片,张子强昨晚甚至到过警署大楼,而且今天记者上他家采访,他也大大方方出门了,但是谈起昨晚的事,他当然否认,可是笑容又极度嚣张,一副你们这帮垃圾能奈我何的样子。
浅水湾别人都搬了,聂荣又怎么能不搬?
但他向来都是行为不光明,说话却很磊落,总要举着正义的大旗。
又正好阿远给了他借题发挥的灵感,他就说:“我本来也不欲搬家,可是再想想,你是天生是个不会管佣人的,阿明年龄渐长,也心里不济,我还是搬上来,帮着你们照料着家里的好。”
这时阿宽和阿辉几个已经把老爷子的行李箱都提进来了,聂荣一个眼神,阿宽上前鞠躬:“太太,行李……”
第420章 哇,一把刀,阿远好喜欢
明叔看陈柔在皱眉头,一声咳嗽,目光转向了门外。
院子的大门就在正对面,虽然还有三个缓步和园林景观,即使大门敞开,外面的记者也很难拍到屋子里的情况,但是,远处的树上还有俩狗仔呢。
高倍镜一架,他们就能通过敞开的大门,一路拍到陈柔。
她总不能在记者的镜头下又把公公给赶走吧,但她也不清楚家里的情况,就看明叔:“明叔,您看呢?”
明叔笑着说:“原本给老爷准备的房间做了太太的健身房,也不好搬家,三楼倒是有空屋,但不及二楼的温度稳定,不过有一间空房,四楼也整体空着。”
聂荣当然想住二楼的主卧,可听说陈柔占了,也不好要,再一听四楼整体都空着,那就是没有布置,空落落的,叫他怎么住?
但是三楼的话,估计就是孩子们的小卧室了,要平常,他怎么会愿意住?
他是聂家的家长,却去挤个孩子住的小卧室?
可为了躲张子强,他也顾不得了:“就三楼吧,阿宽,去放行李。”
见阿远不肯要佣人抱,也在扭来扭去,他拍拍双手上前:“来,爷爷抱抱。”
阿远要的是爸爸,可不是这个陌生老头,连拱带躲,还要来个鲤鱼打挺,佣人以为老爷子真的能抱,要给,但陈柔抢着接过了孩子,并问:“叫爷爷了吗?”
见阿远还不乖,指他鼻子:“看到了吗,这是爷爷,叫爷爷。”
妈妈一凶,阿远就乖了,可是他不会叫爷爷呀,孩子撇嘴:“爸爸。”
陈柔再说:“爷爷以后要跟我们住,阿远还小,不必天天早起给爷爷请安,但是见了爷爷要有礼貌,要记得问爷爷好。”
正好聂荣伸着手呢,妈妈又很严肃,阿远再撇嘴:“喔。”
聂荣转而进了客厅,笑着说:“阿柔,不愧当初你母亲总夸你,你是个好孩子,这聂家,也就你当得起女主人。”
他于聂钊来说,不是个够格的父亲,他自己心里最清楚了。
没有爱过聂钊,他就只能用道义和孝道,大道理来绑架他,聂钊故意怼他或者给他甩脸子,他也只能自己内化,不过陈柔不论待他,还是教育孩子,在这方面不带情绪,也愿意教孩子讲礼貌和规矩,聂荣于她,就是真心佩服。
阿远也是真好玩,小小一点人儿,扶着沙发跑来跑去,这儿拍一拍,那儿鼓捣鼓捣,对了,据说不爱喝水,想要让他喝水,就必须打开电视机,边看边喝才行。
看着他,聂荣就不免又要想,聂耀也满三十了,就不知道他在大陆有没有看好的女孩子,会不会过段时间也结婚,而他性格更乖,生的孩子,应该也更可爱吧。
这老爷子不但自己搬家,连狗狗追风都带上来了,有孙子绕于膝下,相伴的老狗陪于左右,再有个敢单车挑张子强的儿媳妇,当然万事不愁,优哉游哉。
但是,出差回来的聂钊下了车,听明叔一讲,上楼的时候就在撕领带了。
脱了外套洗罢手进餐厅,见老爹坐的是自己的椅子,脸拉的更长了。
唯一的欣慰是,这回终于看到真正的爸爸回来,儿童椅上的阿远一个拱腰,直接从儿童椅里拱了出来,聂钊在伸手,他在攀爬,小小一点人儿,他竟然记得爸爸,还叫的那么清晰,而且本来环上爸爸时,在笑的。
但是仔仔细细看了一会儿爸爸的脸,竟然小嘴巴一撇,环着爸爸的脖子就哭了。
聂钊赶忙拍儿子:“不哭不哭,爸爸这不回来了吗?”
抱儿子悠着,又说:“想爸爸啦,以后爸爸再也不要一个人出去了好不好?”
孩子要的,不是某一个人的爱,而是所有人都爱自己。
更何况阿远从生来,记忆中爸爸就每天都在,却一下子出门那么久。
臭小子一个,他倒比他妈还会撒娇,直接哭的不行了。
聂荣看了很新奇,他也心情好,笑着说:“真是奇怪,我有三个儿子,可没有哪一个像阿远对阿钊一样,跟我亲昵过,难道是父子缘份不够?”
陈柔只笑了笑,没接话,也在同桌吃饭的聂涵却说:“应该不是,爷爷,我想您应该没给儿子换过尿布,喂过奶吧,我小叔可不一样呀,阿远的尿布他都手洗过。”
尿布不应该是佣人去洗的吗,喂奶不也该是佣人的事?
但算了,聂荣看不惯儿子,可他不说什么,毕竟他是已经被拍死在沙滩上的前浪。
他起身说:“你们慢慢吃吧,我吃饱了,该去消食了。”
……
聂钊虽然一直忍着,却也一直沉默着。
吃完饭上了楼,把儿子放到床上,再把随身的公文包往沙发上一甩,他也不说话,看陈柔往沙发上一坐,跪到地上,就把头杵她怀里了。
老爹搬来住,其实是一件特别小的事情,在聂钊的生活中,就好比一粒砂。
可就是么一粒砂,它偏偏就是在聂钊的眼睛里磨着,叫他烦躁,难受,不舒服。
关于在大陆的事,他还有好多想跟陈柔聊的,也算见了新鲜嘛,可他现在一句话都不想说,只想这么静静的趴着,闭上眼睛好好休息着。
不过突然想到什么,他得说说那把雪枫刀。
他依然闭着眼睛,问:“阿柔,你知道解放北平那场战争吗?”
陈柔当然知道,不过她关注的是,聂钊头顶竟然生了一根白发,她低头揪那根白发,笑着说:“知道啊,怎么了?”
聂钊说:“我看了一幅叫《解放北平》的画,不知道为什么,在画面构图最主要的地方,作为战争必备品的武器,会是在柄雪枫刀。”
《解放北平》有一幅专门定历史的插画,其中,雪枫刀就在最前面。
这个一般人还真不懂,但陈柔不是一般人,所以她懂,她笑着说:“因为当时在京冀地区,战争中真正发挥作用最大的就是雪枫刀,它杀的敌人也是最多的。”
聂钊心说怪不得呢,客户让他下次去的时候把刀带上,他爸想看看。
看来客户那位老父亲是在京冀地区打过仗的,想看刀,也是真的对那把刀有感情。
是了,阿远都会下楼了,当然也就会下床了。
小孩子嘛,好奇一切新鲜的事物,而在这间屋子里,别的,哪怕抽屉和衣柜他也全探索完了,最好奇的就是爸爸刚刚带回来的那个公文包了。
爸爸的公务向来不会带进卧室,但今天怎么就带进来了呢?
小家伙白天只是无意识的走路,现在也已经忘记了,所以依然是用爬的。
他妈正在捉他爹头顶的白发,没注意到,他不争气的爹呢,也不陪阿远玩儿,反而一来就睡着了,阿远也只好自己玩喽。
他溜下床,绕过床头柜再绕过读书灯,从另一边爬上沙发,整个身体一够,哇,爸爸的包朝着他的脑袋砸了来,咚的一声,咦,包包好重。
往地上一坐,阿远用他的小肉手找啊找,摸啊摸啊,刺啦一声,包开了。
里面有支票,扔掉,印章,也扔掉,还是印章,扔掉扔掉。
咦,竟然还有他和妈妈的照片,还有好几张。
阿远拿起妈妈的照片,流着口水捧起来,放在嘴边香了一下,扔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