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7章

  陈柔跟他较上劲儿了,她说:“我认为他们不想,而且是永远都不会想。”
  兰戈上校那边一直没有说话,只有哗啦哗啦的响声,霍岐推测了一下,他应该是在默背演讲稿,今天虽然不是回归,可也是个可以展示军方形象的重要场合。
  兰戈上校应该也被刚才那俩扑克脸,又行动利落的军人给唬到了。
  怕一会儿发言的时候他要被比下去,正在给自己狂开小灶,恶补稿子。
  随着叮叮叮几声摇铃声,所有人全部回头,望向发言台,总督要致欢迎词了。
  摄影记者们躬腰溜过来,一半镜头朝着发言台,一半朝着观众席。
  而两位被邀请来的军方代表站在一侧,同时背着双手,就,陈柔最了解了,他们心里其实也很紧张,生怕出错,但表现出来的就是扑克脸,不好惹。
  对了,就在总督上台,要致词前,所有人集体鼓掌,陈柔后退了一步,像是要摔倒,手往后摔了一下,恰好碰到林一哥胸前别的胸花。
  胸花眼看要落地,但她迅速将它抓了回来。
  林一哥想自己戴的,但陈柔笑着摆了摆手,亲自帮他戴上,又仔细端详了一番,这才转身看前面,低头看了一下胸花,林一哥朝正在拍他的镜头一个微笑。
  那胸花下面的胸针陈柔当然已经换掉了。
  刚才帮林一哥戴好胸花,也戴上了窃听器,至此,两个关键人物就搞定了。
  而总督在简单致了欢迎词后,就是兰戈上校上台致词了。
  他的台词也让陈柔觉得,他应该就是‘知更鸟’本人,因为现任总督是个非常理智的人,意识到回归是大势所趋,所表达的主题也是,感谢这些年来,香江市民对于他们工作的支持和配合,以及,对于他的帝国,皇室做出的贡献。
  但是兰戈上校洋洋洒洒,讲的就是大英付出了多少,他付出了多少。
  总之,他全程一片怨男口吻,语气比冷餐桌上的酸奶还要酸。
  紧接着就是那位贵客,一位营级军官的致词了。
  当他上台,身旁的詹姆斯对陈柔说:“噢我的上帝,他的眼神让我窒息。”
  詹姆斯的另一边站着大法官的夫人梅耶女士。
  陈柔觉得她是被束腰礼服勒的,可她也说:“天啦,他的眼神让我喘不过气来。”
  营级军官嘛,年龄当然不大,两道浓眉,眸光如炬。
  他讲的是普通话,带着一点南方口音,先是感谢了宴会的主办方,总督大人,也感谢了兰戈上校,但话锋一转,又说虽然感谢总督府的盛情款待,可他们初来乍到,工作非常忙碌,所以无法陪大家一起参加酒会,需要赶回去忙工作。
  然后他重点说,希望兰戈上校能在接下来的一年中给予他们大力的配合和支持,让他们能够在在回归前如期完成军防改造任务。
  然后对方立正,给全体敬了个军礼,并在下台后,跟全场所有人逐一握手,告别。
  大陆军人这算是一种什么样的风格?
  确定他们这就要离开了?
  他们这样子,就搞的大家愈发觉得他们神秘,高冷,不可靠近,也愈发激起大家的恐惧和好奇心了。
  詹姆斯爵士不知道是真的种花通,爱种花家,还是假的,但总之他表现的非常热情,不过一身紧束的梅耶女士是真的要喘不过气来了,她故意躲开了军人的握手致意。
  而那位万里挑一,年轻帅气的营长经过陈柔身边,大陆没有亲吻女士手掌的习惯,他也依然是握手,不过陈柔意外的发现,他眼角有微微的上扬,上扬里有几分笑意。
  不得不说,不愧是选了又选,万里挑一的。
  这位年轻的营长要说帅吧,不算特别帅。
  可是他浑身有一股杀气,他是那么的警敏,眼神如虎如豹,一身的压迫性。
  也是在握手的瞬间,陈柔突然读懂了这位如今还年轻,但是她前辈的,军人的内心。
  他此时心里其实也很害怕,可他也一直在想一句话,一句语录,来武装自己。
  那句语录就是,帝国主义都是纸老虎!
  他让所有人觉得具有压迫性的腔调和眼神也全凭那句语录撑着。
  如果以后有机会能近距离接触,陈柔一定要问一问,看他是不是这么想的。
  同一时刻,医院里,聂钊正没好气的看着聂荣。
  聂荣也是厉害,前段时间聂钊都以为他要挂了,结果不但没有,而且聂嘉峻和聂嘉峪就随便折腾了一下,结果他直接从重症病房转到普通病房了。
  能吃能睡,身上的肉也渐渐回来了。
  他这会儿正在看电视,晚间新闻时段,有长达五分钟的时间,播的都是总督府的酒会,而阿远为了看电视嘛,勉为其难,坐在病床边的小凳子上。
  突然,看到有俩军人出来,聂荣个老糊涂,来了句:“那是阿耀吧,是阿耀。”
  聂钊抱臂站在儿子身后,没好气的说:“不是。”
  聂荣又说:“那是总督府,他怎么可以走得那么快,那么无礼呢,阿生,你要去现场,你要陪着他的呀,那可是总督府,他有点失礼,这样很不好。”
  你要说聂荣清醒吧,他显然并不清醒。
  他认错了,误把那两个军人当成是聂耀了,又把聂钊当成了梁利生。
  可他又停在旧时代的记忆里,觉得聂耀做得不够好。
  他絮絮叨叨的,阿远就不开心了。
  因为他妈妈一个人离开了,他直觉应该是要上电视机。
  他在认真听主持人的播报,看能不能听到妈妈的名字,而今天在幼儿园,他学到了一句话,可以用来让聂荣闭嘴,所以他把双手放上大腿,大声说:“乖宝宝,不讲话。”
  然后他抿上嘴巴,再看聂荣,他这个宝宝都闭嘴了,他希望聂荣也闭嘴。
  可这时聂荣的思绪又不知跑哪里去了,不过他好歹想到了聂钊,而且难得的,他竟然在老糊涂以后,承认了聂钊比聂耀更优秀的事实。
  他说:“阿生,大法官都出席了,是很重要的场合,你要让阿钊去,为什么让阿耀去呢?”
  又说:“阿耀太乖了,他不行的,他对付不了他们的。”
  聂钊愣了一下,但当然并没有说话。
  而阿远憋了一会儿,见床上的老爷爷还不住嘴,又拍大腿:“乖宝宝,不讲话。”
  但也就在这时,聂荣突然目光呆直,向前一扑,大吼:“阿,阿珠!”
  这总督府,同样的红毯,同样的台阶,聂荣看到旗袍款款的女人下车,依稀看到的,是三十年前那个光彩照人,闪闪发光的女人,那也是他的妻子。
  她怎么会在那儿呢,她还活着吗,他要去找她,向她倾诉他的懊悔。
  聂钊眼疾手快把阿远抱到怀里,捂上了他的眼睛。
  聂荣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昏死了过去。
  好吧,看来一场法事帮他换来的健康这就又没了。
  聂钊一边跟儿子对抗着,捂着儿子的眼睛,一边冷静从容的按下了急救铃。
  电视机里,他的妻子美艳不可方物,正在谋杀全香江记者的菲林。
  第442章 宝宝想,想,emm,jio妈妈
  聂荣口吐鲜血,嘴里喃喃的说着对不起。
  所以他心中是有愧的吧,又愧又惧。
  所以才会在看到身上依稀有几分韩玉珠的影子的陈柔时,受那么大的刺激吧。
  听他一再说着对不起,聂钊有刹那间的心软,有点难过,还有点心疼父亲,但就在他试图帮聂荣拍背,缓解他的痛苦时,聂荣猛抬头:“阿珠,我的阿珠,是我的错,我没有保护好你。”
  聂钊的手停在半空中,没有再靠近,他莫名的,又觉得自己有几分愚蠢。
  他竟然天真的以为聂荣是真的在忏悔,在认错,在反省自己?
  不是的,直到现在,聂荣都糊涂了,失智了,依然在欺骗自己,在打造深情人设。
  大概是觉得自己演的够逼真,就能骗得过阎王,躲得过阴司报应?
  他明明是加害者,是凶手啊,可他总以受害者自居。
  他让聂钊觉得既厌恶又恶心。
  刺耳的警铃声中,聂钊抱着儿子退出了房间。
  医生护士纷至沓来,鱼贯而入,片刻后,推着聂荣进了急救室。
  阿远错过了看妈妈,但孩子意识到刚才的老爷爷是出严重的事情,并没有哭闹,只指着icu的方向小声问爸爸:“爸爸,他,他肿么啦?”
  聂钊说:“爷爷是个病人,他生病了,需要治疗。”
  小孩子于这个世界的理解有些天马行空,乍听不可思议,但细想又蛮有道理。
  阿远一脸认真,抿起小嘴巴,悄悄说:“他,他怕怕喔。”
  又说:“爷爷,怕怕,妈妈!”
  他的理解,爷爷是害怕他妈妈,才被吓昏,推进急救室的。
  聂钊也无法跟个小屁孩儿解释太多,今晚也没有别的事,老爹嘛,抢救得过来就救,救不过来就治丧,倒也没什么,他就说:“很晚了,咱们回家等妈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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