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切,不都说是看在他的面子上。”甄大老爷顺坡下来,“我自己几分本事,还用得着你来恭维,只可恨老天不公,连儿女都比不得他的。”
  十几个都不如他一个孩子顶用,下一辈也得看甄宝玉的脸色行事。
  唉~
  在甄家门口等候已久的竹离看到甄二老爷又板着脸离开,回到刚刚的小院,拿上林里探寻到的消息朝府衙走去。
  午时之后,天光正好,温润的阳光照射到身上,暖洋洋的十分舒适。
  用过午膳后,薛元娘要了个贵妃椅,躺在院子里悠闲自在晒着太阳,小丫头帮她打扇遮住脸上的阳光,不知道有多惬意。
  不大不小的院子里占满了人,七八个腰粗膀圆的粗使婆子站在人前,怒视着那群委委屈屈的管事婆子。
  昔日趾高气扬之辈,如今被推到角落里罚站,心里骂骂咧咧,脸色不太友善,反抗却不敢,更不敢跟新太太犟嘴。
  早上时,还能甩脸子不想干,避着太太敢在院子里小声咒骂,直到林府的大门被封死,每一个出口被庄户看牢,连新太太这儿也带着一堆粗使婆子把守,谁还敢乱说话。
  张厨娘将老爷要过继新太太儿子的事传出后,所有人都觉得,老爷想给新太太做脸,才将管家权完完整整交给新太太,连姑娘那儿都允许插手。
  新太太的胆比任何人想象中都要大,不在乎荣国府,一心只想鸠占鹊巢。
  甚至连正房都让人里里外外打扫一遍,让泥瓦木匠好好设计一下正房的布置。
  意思如此明显,她要住进正房,要随自己心意重新布置房间,老爷让人把正院收拾出来,竟是准备给新太太住的。
  第22章 给我打
  一个孩子,把整个林府的天都翻转过来,下人们能不战战兢兢吗?
  更让人受不了的,还是借风起势的徐嬷嬷,曾经就是个普通管事,去乡下接人的活没人愿意干,这才轮到徐嬷嬷。
  这会儿拿着鸡毛当令箭,站在新太太跟前,趾高气昂站在所有管事们的对立面,薛元娘不直接管事,最终决定能不能留下继续当管事,徐嬷嬷说了算。
  “太太说了,偷奸耍滑的不要,指使不动的不要,赌钱吃酒的不要,爱说主子是非的不要,今儿早上那几个管事媳妇折腾半刻钟,说不明白要干的活,太太懒怠一个个询问,你们自己做不好的自己退后两步,自有好的顶上来。”
  哪有人顶上来?府里大家什么德性,半斤八两罢了,纯粹折腾人。
  大多数人不信,林笙家的冲门口招招手,进来一批粗使和二等丫头婆子,每个人脸上挂着欣喜若狂的笑,挺直胸脯自信满满。
  躺着的薛元娘看一眼,嘴角弯弯。
  她喜欢这样有自信的人,活干得好就得给好饼子,她是个好老板哟~
  都给人打过工,嘴甜会说话的确能得一时好,但长久肯定要手腕硬,两者都兼具的,自然节节往上走。
  徐嬷嬷对这群人也了解不少,基本都是纯干活的,上面人没了可以,下面干活的没了估计就得生乱。
  再瞄一眼那群管事婆子,不少甚至还觉得不可思议,连手底下谁帮她把活干了都不清楚。
  “来,采买的过来。”徐嬷嬷冲两边喊道,“你是管事你先说,你平常怎么干活?有哪些需要注意的事?”
  那管事媳妇冷冷一笑,张口就来一大段每日干的事,如何安排人出去采买,如何挑选最新鲜的东西,说得头头是道,很日常,乍一听没多大毛病。
  轮到另一个粗使婆子说时,关注点完全不一样,比如哪家的菜比较好,预定的人较多排队难排上,还有从哪里出发能少走路,能更及时采买完东西回来,还要排好顺序,如果没买到还有什么应急的地方。
  甚至说到有多少家商铺的东西价格时有调整,需要提前去定下,自家庄子上的东西什么时候可以去将东西带回府。
  大多不是府里可以决定的事,很需要随机应变和提前规划好。
  薛元娘听一耳朵,无语发笑,这些事竟然都出自粗使婆子之口,那管事婆子完全不管事嘛,往日看来是将活分好后,只需要人办到,办不到就是干活的人不尽力。
  难怪一个粗使婆子都能自信满满而来,采买那边那么多人,全让一个粗使婆子从头买到尾,定价格的时候才会出面,其他时候一概不管是吧?
  “看到了吧,结果一目了然,徐嬷嬷,把那管事媳妇按在那儿打十板子丢回家去,我要一个可有可无的祖宗干什么?”
  “是。”徐嬷嬷高抬起下巴,示意两强壮婆子把人按住。
  那管事媳妇当然不服气,大声质问道:“太太,你有什么资格打我,我可是荣国府来的,一直跟在敏太太身边,你一来就夺我的职,是觉得你比敏太太更会管家吗?”
  “太太啊,你睁开眼睛看看啊,你的忠仆要被人打死了……太太……”
  “鬼嚎什么……”徐嬷嬷厉声大喊,“还不给我……”
  “让她叫,看看有没有谁回应她。”薛元娘无所畏惧,依旧悠哉吃着果脯,偏头戏谑道,“指望老爷帮你们?那也得等老爷回来有空闲,这顿打嘛,免不了哟~”
  “按上去打!”徐嬷嬷中气十足,指挥人硬生生拖到长椅上去,这长椅是老爷让带的,谁不听话打谁,也是老爷默许的,徐嬷嬷半点不担心。
  “打!重重地打!”敢顶嘴,还叫敏太太的魂。
  “太太救我……太太救我……”管事婆子大喊大叫,“姑娘救我……大姑娘救我……”
  “啊……”一板子下去,满面苍白。
  接二连三的板子打下去,人很快疼得发不出声。徐嬷嬷直觉得畅快,往日可只有别人挨打的份,甩手掌柜干得好,状也告得秒,干活得还要被打够呛,她倒是一个板子吃不住。
  就前几天,徐嬷嬷自己还吃了几板子呢,也没见到这份上。
  十板子打完,采买的粗使婆子死死瞪着那管事媳妇,呼吸粗重怨恨满满,徐嬷嬷当着众人的面,将管事媳妇的身份牌搜出来给那粗使婆子。
  “以后采买的管事就是你,拿着这个身份牌才可以出府,现在去把今日要采买的东西列份单子给我,一刻钟之内办得漂亮,对牌你就可以临走。”
  “小人一定办得漂亮。”那粗使婆子完全不心慌,立下军令状胸有成竹离开,不成想竟是个识字的。
  “很不错。”徐嬷嬷又看向剩下的管事们,各个脑门看着冒汗了呢,以往太轻松,现在露馅就越快,“把她给我丢回家去。下一个来吧。”
  当场比试,敢来挑战的,几乎都有十成十的把握。
  新太太的架势相当足,只要说不出多少干货的,一律是无用之人,说把人捆上打板子,当场就在院子里打。
  能说出点子丑寅卯的,记名字留后处理。
  不过一个时辰,挨打的不少,如同死狗一样从廊道拖回去的,可都是往日趾高气昂之人,拿着对牌和身份牌兴高采烈干活去的,竟真的从新太太那儿领下管事媳妇的位置。
  不少观望之人拍着大腿暗叫可惜,毕竟法不责众,换掉那么多人,老爷回来都不至于全盘否决。
  听说,是两两比拼出来的结果,林笙大管家都心悦诚服,觉得新太太的做法没有任何问题,交到他手里的单子功用、数量和能使用的大概天数一一列举清楚。
  账一查,出入大的一目了然。
  对比之前的烂账,敏太太的管家能力相比而言,跟新太太是天差地别。
  最让林笙大管家在意的,还是冲出头的十之八九是林家的家生子,被欺压到遇见机会不顾后果反抗的,竟然是为数不多的林家家生子。
  难怪府上出了这么多乱子,却无人敢说,最衷心林家之人跟敏太太不是一条心,老爷想要彻查,只怕越查越难看,甚至还会破坏敏太太在老爷心目中的形象。
  外人如果真的谋害太太和姑娘哥儿,贾家奴仆乐见其成,只想分杯羹,林家的家生子同样当没看见,只想换个太太,再则,估计也不敢说,说了就是他们这群人的失职。
  唉!都是报应吧!
  林笙大管家还在思虑怎么向老爷交差,如果满府下人十之八九都有推波助澜的嫌疑,老爷能接受吗?
  林笙家的匆匆走进来,拍了拍他的肩膀,皱着眉道:“太太说各个位置的人有点多,府上当值的有近百号人,分两班倒都错错有余,府上又没有各处安排值夜,至少要砍三成人。”
  “人怎么选?”林笙管家也忧心,“人数这么多……”
  “说是让新上任的管事自己裁撤,底下少于三人的不裁,多余三人的至少减一人,超过十人的,除了账房、绣房等这些必要之所,都减到五人以下。”
  “让新上任的管事自己裁?倒是个好主意,太太让我把多余的人都带走?”林笙管家大概知道太太的打算,“要不要抄检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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