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那我哥又怎会独身出门?”
  李尔朝叹了口气,“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许是阿乐小时候伤了身子,我们一直没有孩子,爹娘那边便有些着急。”
  “你纳了妾?!”周宵咬牙道,若真是如此,他定不会让念哥儿跟着他回去!
  “没,不过是我娘有这个打算,瞒着我相看了几家人家,我这回出门采药,十来日才回,到了家才知道,阿乐走丢了,我娘盘问了许久才知,是被一家想嫁进李家的哥儿哄骗着,出门寻我去了。”
  “你娘既是把我哥当作亲儿子,又为何人丢了,不赶紧加派人手去寻?”周宵有些不解,又有些生气道。
  李尔朝闻言抬头,“你……你和阿乐既是兄弟,又怎会不知为何不能大张旗鼓的寻人?”
  周宵愣了愣,看了一眼顾筠,“所以你是一个一个问过来的?”
  李尔朝点了点头,“阿乐画像,你也知,不宜让有些人知晓,具体为何,我也不是特别清楚,只知道我爹娘决定养阿乐之前,是将阿乐的身世了解清楚了的,但他们也没和我多说些什么,只叮嘱我要让阿乐躲着些那些军士,因着我娘也只是急着让几个心腹,出来寻人了。”
  话到这儿,一切都清楚明白了,念哥儿是被人骗了出来,不知为何,走到了这儿,李家明白阿乐身世,却仍担着风险将他抚养长大,这份恩情,厚重如山,李尔朝他爹娘虽不喜念哥儿做他们儿夫郎,但也没因着这些短了他什么。
  不过想想也是,谁家爹娘都不想自家儿子娶一个心智残缺的哥儿,更何况李尔朝又是李家他这一辈儿的佼佼者,爹娘定是赋予了重望。
  也不知李尔朝是如何劝说的他爹娘,争得的同意,可两人十年未有子嗣,添房妾室,按理说旁人也无可指摘。
  “你待如何?让念哥儿跟着你回南府城?”顾筠话音刚落,周宵便不满的看了李尔朝一眼。
  “自是想让阿乐与我一起回去的。”李尔朝顶着来自小舅子的眼神压力道。
  顾筠摇了摇头,道:“你也知念哥儿性子清明透亮,如今你爹娘让你纳妾,后宅的事儿,我想你自小耳濡目染,念哥儿这般模样,又如何和你的妾室相处?”
  李尔朝忙道:“自念哥儿走丢,我娘心下也后悔,我出来时,她便与我说了,不再多过问我和阿乐的事儿了。”
  周宵和喜哥儿闻言仍是有些不放心,顾筠轻声道:“你从南府城赶来,想来也是累了,去歇息歇息,剩下的事儿,我们晚些时候再谈。”
  念哥儿老早便趴在李尔朝身上睡着了,许久未见,他粘人的紧。
  李尔朝把他抱起来,轻声道:“叔,阿乐是住在哪间?”
  两人既是名正言顺的夫夫,顾筠自也不会做那棒打鸳鸯的事儿,迎着周宵不满的眼神,低声道:“随我来。”
  第95章
  到了晚时,喜哥儿和顾筠做了一桌子的好菜,前几日未吃完的羊肉,顾筠配着羊肚儿,做成满满一大盘的羊肚儿肉,鲜香四溢。
  李尔朝已将如今的情形梳理清楚,在饭桌上,起身,先敬了顾筠和周宵,紧接着便是周宵这个看起来不怎么好相处的小舅子。
  “爹,小爹,小舅子,我和阿乐说好了,等过段日子再回去,以后每年回来两趟,一趟住上一两个月,家里那边,我已去了书信,归期未定,等阿乐什么时候想回去,我们再回。”李尔朝诚意道。
  周宵端起酒杯,点了点头,沉声道:“记得你的承诺,莫要让我哥受一丝委屈,若不然,管你是行医世家还是如何,我虽一介农夫,定也会打上门去,讨个说法!”
  李尔朝与周宵碰杯,“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周宵将酒一饮而尽,喜哥儿宽慰了他一下午,如今他也想开了,李家想来也是个良善人家,自家哥哥看样子也喜欢他,他便没有必要去做那个棒打鸳鸯的坏人,但该敲打还是得敲打一番。
  李尔朝便这么在周家住了下来,偶尔会领着念哥儿上山挖草药,因着村里人都知道了,念哥儿的夫君寻来了。
  “怨不得老人常说,傻人有傻福,这念哥儿夫君,瞧起来真真是俊书生的样儿。”
  “听说还是大夫呢,这下好了,这几日伤寒的哥儿姐儿的可多了,都是去周家找那念哥儿夫君给瞧的。”
  “我说呢,今儿路过谷大夫家,怎的人这般少。”
  李尔朝也是无奈,他作为一代翘楚的医者,已有许久没看过这般小的病了,说是大材小用都说低了,以往,他悬壶济世,也是紧着那些个半截身子埋入黄土的人。
  不过,为了在自家小舅子面前,表现一番,李尔朝倒也没把他们推拒出去,来者都给看。
  惹得顾筠频频侧目,与周铭低语道:“我之前看话本,里头的神医都有那么点儿特别的,要么不收钱,但不是有挑战的病就不给看,要么就是不合眼缘,给再多银钱也不给看,咱们这儿婿倒是亲民。”
  周铭笑了笑,道:“人是挺好,但你看那些个来瞧病的,个个面若桃花,眼波流转的,恨不能扑那小子身上去了。”
  顾筠仔细瞧了瞧,嘿,还真是,不由笑道:“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不过我瞧着他们是媚眼儿抛给瞎子瞧了,人尔朝目不斜视,一身正气。”
  不知什么时候过来的喜哥儿闻言道:“看大伯哥都有些生气了,嘴巴嘟的能挂油壶了要。”
  可不是,李尔朝身旁的念哥儿眼瞅着就不怎的开心。
  常言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念哥儿自小在行医世家长大,对药草还是熟悉的,因着李尔朝在一旁诊脉,念哥儿在一旁收拾草药,还真有那么点儿夫唱夫随的感觉。
  这段日子来的尽是些哥儿姐儿的,起初念哥儿心里头还高兴,但看到那些哥儿姐儿的直勾勾盯着自家相公,不由便有些吃味儿,心里头酸酸的。
  等到晚食的时候,念哥儿便念叨着要回南府城去了,周宵虽心有不舍,但李尔朝也来了一月有余了,只能紧着自家哥哥的意愿来,只又嘱咐李尔朝道:“好生照顾我哥,等秋收了,我去南府城瞧你们,我哥可不能瘦了一丝一毫。”
  李尔朝连连点头,道:“小舅子放心,等你和弟夫郎来,我和阿乐请你们好好在南府城逛一逛。”
  笠日一早,本收拾妥当,心里头高兴,准备回南府城的夫夫俩,深深体验了一回,什么叫做人算不如天算了。
  李尔朝爹娘驾着马车从南府城来了谷家村。
  一路问过来,马车后面缀了不少的村里人,“这马车可真是气派。”众人纷纷叹道。
  等到了周家门口,大包小包的礼品从马车上搬下来,更是馋红了跟来的村里人,“那几匹布是丝绸的吧,溜光水滑的,瞧这可真好看。”
  “还有花样儿呢,咱们镇上铺子里都没得卖。”
  “啧啧啧,可真是傻人有傻福,那念哥儿竟嫁的这般好。”没勾搭上李尔朝的哥儿姐儿,心里头能酸成醋汁儿。
  不管旁人如何,李尔朝爹娘款款下车,被听到动静的顾筠他们迎进了家中。
  两夫妇穿着富贵,李父年过四十有余,但瞧着精神烁烁,眼神清明透亮,一点儿不显老态。
  李母一瞧便是当家主母的派头,气质很是高雅,笑起来又很平易近人,刚进门,便拉着念哥儿细细瞧了一番,亲眼见他无碍,心里的石头才落了地。
  “你啊,怎的旁人说什么都信?!害母亲担心了许久。”李母轻轻戳了戳念哥儿的脑袋。
  念哥儿傻傻笑了笑,指着周宵道:“娘,安安,弟弟。”
  李母闻言,神色温和的冲周宵点了点头:“倒是和阿乐长相颇像,都像你们爹爹去了。”
  周宵观念哥儿和李母的相处,二人姿态随意,打眼一瞧便能看得出,两人关系很是不错,念哥儿竟还会与她撒娇,遂放了点儿心。
  “我和当家的收到阿朝的来信,便收拾好东西,过来了,不曾想阿乐还有兄弟在世,他两人成亲时,也是三媒六聘,即寻到了亲人,我和当家的又备了份聘礼来,给亲家您这边收着。”李母拍了拍念哥儿的手,笑道。
  喜哥儿从屋里把年时白叔送的南边儿的龙井茶叶拿了出来,平日里他们都不怎的舍得喝,一两便要好几两银子,真真是喝不起,也就款待贵客的时候,舍得拿出来招待一番。
  喜哥儿给李父李母斟了两杯热茶,只听顾筠道:“亲家这番太客气了些,念哥儿被养的这般好,我们还没来得及去李府道谢。”
  李母喝了口茶,温声道:“都是我们应该的,阿乐我自小当亲哥儿疼着养大,这回确实是我疏忽,唉,不瞒你说,当时阿乐走丢,我真真是快要急死去,若他真是有个三长两短,我真是无颜去地下见他小爹。”
  顾筠心下了然,想来他们夫妇和是燕律有些故交。
  李父饮了口茶,“这茶莫不是龙井?我还以为只有南府城那边儿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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