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归温的身体靠在宗弦怀里,下一秒他被对方带着一起躺倒在雪地中。他没有戴太多护具,冰冷的积雪直接蹭在他的皮肤上,惹得他发痛,耳边久久不绝的风声仿佛要贯穿他的头颅。“好冷……”
“宝贝,”宗弦抓握住归温戴着婚戒的手掌,“新婚夫夫相拥着躺在雪地里死去,是不是很浪漫?”
“不要……”归温用尽全力想要往后退,但被宗弦搂抱着,始终不能移动半分,“不要这样,求你了。”
宗弦不想听见归温求饶的声音,将自己的嘴唇贴了上去。
四周天寒地冻,归温仅能依靠对方的体温取暖。他紧紧贴在宗弦怀里,还是无法抵消掉彻骨的严寒,被冻得迷迷糊糊间,归温的嘴唇勉强动了动:“我怕冷……”
声音带着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娇气,好像下一秒就要掉出眼泪来。
“好冷。”归温又去抓宗弦的衣角。
忽然他觉察到抱住自己的人似乎有了动静,宽大的外套包裹住归温的身体,将他与身下厚厚的积雪隔绝。
他蓦然抬起视线,宗弦最外层穿着一件单薄的毛衣,看得归温都忍不住发颤。“你会生病的。”
“我会死。”宗弦的嘴角逐渐向上弯起弧度。
归温想要将外套脱下来还给宗弦,却被对方很强硬地拦住了。“死在你面前,做你的亡夫,你这辈子都要带着我的遗照活下去。”
“宝贝,”宗弦嘴唇已经冷了下来,贴在归温的侧脸,“替你自己选,想死,还是看着我死?”
“我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死,”归温抬手,颤抖着去碰宗弦的侧脸,“活着可以吗,宗弦,我的……先生,我不想你死。”
“要你后悔没有爱我,死了在地底下后悔,活着在人间后悔,永远无法摆脱我。”
宗弦的语气忽然缓和下来,他的吻落在归温的唇角。
“我只是,想要你。”
剩下的话他没有说出口。宗弦总是用骗子这个贬义词形容严观白,但实际上他并不介意归温欺骗他,扮演一个深爱他的角色,只要严观白表演得足够相像。
但没有爱总会错漏百出。
“你爱我,”宗弦看着严观白那双担忧又慌张的眼睛,自作主张地将自己安在眼神编织的小小幻象里,“才能带我回人间。”
“我爱你。”
似乎是明白仅仅是言语上的安慰难以让人信服,严观白用力吻在宗弦的嘴唇上,最后将外套脱下来,包裹在眼前人身上。
宗弦这一次没有阻止严观白。
“我在你身边,哪里都不去,可以吗?”严观白抿了抿嘴唇,似乎在为如何证明自己可信而焦急,最后他抓过宗弦的手掌,贴在自己的脖颈处。
“你把我拴起来吧,就用……你之前准备的项圈。”
第27章 是我自愿的。
归温一瞬间怀疑自己可能是疯了。
他看了宗弦的眼睛好半晌,对方的目光里看不出情绪,但却始终钉在自己的脸上。
宗弦终于松开桎梏住归温的手,两个人几乎是同时从雪地里起身。
归温的皮肤被冻得通红,僵硬得几乎失去对外界的感知。宗弦立马将人横抱回屋,关上房门,用自己的掌心捂在眼前人的手上,嘴唇一寸一寸吻着丈夫的脸,企图将自己最后的半分余温传给对方取暖。
至此归温才感受到身上的血液在重新流动。
……
从雪原离开是在天气晴好的一日清晨,陌生男人的黑色轿车依然停在门外,但已经不再有人理会。
归温坐在宗弦的副驾驶上,车子一路开往机场。哪怕亲口承认过所谓的爱,归温也始终无法自在地与丈夫同处一个空间,反而比来到雪原之前更感到尴尬,一路上仅低头沉默地刷手机。
抵达公寓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房间提前被上门的钟点工收拾整洁,宗弦在床脚仔细的拴上锁链,他用钥匙解开皮质项圈的锁扣,随后朝归温投过去视线。
归温乖巧地在宗弦身边蹲下身,项圈轻而易举地环住他的脖颈,锁扣咔哒一声落下。“这是你自愿的。”
“是我自愿的。”归温抬眼对上宗弦的目光,是一双难得很温柔的眼睛。
宗弦把归温抱进怀里,没有其他多余的动作,仿佛仅仅是想要感受对方的气息。“还冷不冷?”
国内正值盛夏,从下飞机的一瞬间归温就感觉自己像掉进火炉,与在雪原时是截然不同的感受。他表示自己身体状况没什么异样,加上室内空调温度很恰好。
窗外天已经黑了,宗弦在手机上操作,订了附近高级餐厅的菜品让人送过来。这一顿没来由地很丰盛,房间的桌面上铺满了食物,就连养的白猫也被香气吸引企图上桌,还是归温及时把小宠物抱了下来。
锁链的长度足够让归温在房间里自由活动,包括房间配备的独立卫浴。
他坐在宗弦临时准备好的长桌前,开始进食。
宗弦没有动餐具,视线始终落在归温身上。等后者停下动作,他才替归温擦干净嘴角的酱汁。
“你怎么不吃?”归温问他。
宗弦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抬手摸了摸归温的头发。
归温扬起脖颈,看上去像是将喉结彻底暴露在宗弦面前。“我想洗澡,可以解开吗?”
宗弦没有摸出钥匙,而是将指腹轻轻摸在归温的喉结上,最后将自己的嘴唇印在上面,吮吸,啃咬。
“不可以,宝贝。”宗弦半晌才松开对方。
归温皱着眉头,摸了摸自己刚被玩弄得发红的喉结:“亲了也不行吗?”
“不行。”宗弦安抚似的吻了吻归温的侧脸。
归温见宗弦没有要软化的意思,拖着锁链进了浴室。
由于不适应障碍物的存在,归温换睡衣耽误了不少时间,走出浴室的时候,头发还在湿漉漉地往下滴水。
宗弦让他坐进自己怀里,打开吹风机仔细地替他吹头发。
归温仔细看着宗弦在镜子里的倒映,仿佛对方与之前躺在雪原里寻求绝路的人毫无干系,正常温和得就像一位平常的爱人。
他不自在地动了动身体,却被宗弦按住肩膀:“不要动。”
归温没有再挣扎,直到最后躺在床上入睡,他没有再提解开项圈的请求。
……
天亮的时候,归温是在阳台找到宗弦的。
他在房间远远就见到另一头穿着休闲衬衣的宗弦,下意识往对方迈步过去,却没想到铁链恰好不够长,项圈在他脖颈上勒了勒。“呃……”
“宝贝,”宗弦显然听到身后的动静,连忙起身到归温面前,暂时解开他的项圈,“疼不疼?”
“我没事。”
宗弦不相信地凑近去看他的脖颈,白皙的皮肤上留下一道淡淡的红痕,他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头。
“不要动,留在我的视线范围内。”宗弦开始着手将铁链延长,项圈也被他用棉布仔细地包裹起来。
归温坐在宗弦面前旁观对方的动作,他能觉察到丈夫的余光时不时落在他身上,像是害怕他会忽然消失。
重新回到脖颈上的项圈柔软了不少,归温也能够拖着铁链到达阳台。
围栏附近多了好几个小花盆,里面栽种着刚生长出来的绿苗,归温辨别不出来是什么品种。
头顶上有几盆吊兰,抽出了新枝条,显得生机勃勃。
就连猫咪也忍不住趴在花盆边,懒洋洋地晒太阳。
似乎是听到动静,白猫凑到归温跟前,好奇心旺盛地用爪子碰落在地上的铁链。
“这个不好玩。”归温无奈地轻笑出声,将猫咪从地板上抱进自己怀里,轻柔地抚摸小猫头顶。猫咪好像不死心似的,还是对着地板上的铁链喵呜。
“怎么了?”归温正蹙起眉头,另一头宗弦暂时退开阳台,从屋里找到一个毛线球递到猫咪面前。
小猫的注意力很快被毛线球吸引,但时不时还会望向地上的铁链,不一会又抬起爪子,像是使劲要够到归温脖颈上的项圈。
归温下意识摸了摸脖颈上的束缚:“这个吗?”
小猫顿时咪呜咪呜地叫了起来,归温手掌在猫背上抚摸,企图以此安抚猫咪。“担心我吗?”
毛线球忽然被冷落在一边,白猫用爪子开始推连接在归温项圈上的那一段锁链,被归温拦了下来。“不要紧的,这是……”
归温的嘴唇很明显地停顿。
“这是爱。”
话音落下,归温心虚得不敢去看宗弦的眼睛。
猫咪显然听不懂归温复杂的表达,还在卖力地企图抓弄铁链。
“听话。”宗弦将小猫抱进自己怀里,开了一个罐头,才终于让不断叫唤的猫咪安分下来。
归温的注意力原本只在吃罐头的猫咪上,直到眼前压下来一片阴影,他才将视线落向宗弦。
像他方才抚摸猫咪一般,宗弦的手掌停在归温的发顶,描摹过微红的耳廓,最后顺着脊背轻慢地感受他脊骨的轮廓,仿佛要将爱人每一寸骨骼的形状都刻印在自己皮肤的触感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