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归温无法理解宗弦的话与眼前的状况有什么联系,他没有再次拿起手枪,而是往宗弦的方向走去。
  “你一直是,我的哥哥,我的丈夫。”
  归温对上宗弦的目光,他不知道自己做得正确与否,也无法理解是什么缘由,仅仅是知道自己不愿意让宗弦消失在眼前。
  归温轻轻在宗弦的额头上落下一个吻。
  正中靶心。
  宗弦的神情以最快的速度软化,他抱在归温的腰上,很轻柔地吻对方的嘴唇。
  最后宗弦什么也不做,仅仅是抱着归温坐在标靶底下,看着对方不知不觉间昏睡过去。
  失去意识前,归温似乎听见宗弦的声音。
  “你是真的爱我吗?”
  ……
  归温醒来的时候天已经昏黑,不论是标靶还是手枪都从房间里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香气扑鼻的晚餐。
  宗弦就坐在他的对面,将虾壳一只一只剥干净,然后放到归温的碗里。
  好像刚才房间里什么都没发生过,归温沉默地往自己嘴里塞食物,宗弦专注地看着他。
  直到宗弦默不作声地离开,又重新回到房间,归温也没有多话。
  碗里的米饭见底,宗弦忽然用力吻住归温的嘴唇,以不容对方抗拒的力道。
  “先生?”被松开的归温不由得怔怔。
  “知道我是先生,”宗弦轻轻握住归温的手腕,“我吻你需要理由吗?”
  归温没有反驳,思索片刻回握住宗弦的手。
  宗弦空着的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归温认得出来是自己的那一部。
  社交平台右上角冒出红点,联系人处显示有未处理的好友申请。
  宗弦熟练地点了拒绝。
  他点开界面,归温才发现对方添加自己好几次,都被无一例外地拒绝。
  每次添加,来人都会有不同的备注。
  [在雪原一面之缘的先生,我相信我们会成为朋友。]
  [和你丈夫有关吗?我在雪原注意到他,他似乎管你很严,我没有其他意思,只是想交你一位朋友。]
  [或许,你如果忍受不了,我有相熟的律师,他很擅长打离婚官司,可能是我想多了,但如果有需要可以联系我。]
  “宝贝,我不会离婚,”宗弦笑得毫无温度,“活着做你的先生,死了是你的亡夫。”
  “我知道的。”
  “忍受不了吗?”
  “我没有,我是自愿的。”
  “乖宝贝。”宗弦去吻归温的唇角。
  手机再次振动,微信主界面上出现红点。归温被禁止使用手机,宗弦手指一滑,发现是母亲发过来的消息。
  母亲在国外治疗得很顺利,但要完全康复,仍然需要静养一段时间,目前条件已经允许她出院。
  “叔叔阿姨要回来了?”同时看着手机屏幕的归温没忍住出声,算来也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有见到养父母了。
  宗弦的眉头却始终没有舒展开来。
  下一个天亮到来,他替归温解开了项圈,换上自己精心挑选的衣物。
  “阿姨治好了你应该高兴的,”归温端详宗弦看似毫无波澜的神情,实际上不难觉察出早已经遍布裂痕,“是有不好的事要发生吗?”
  “不要想太多,”
  宗弦轻轻按在归温的手背上。
  “一会到父母亲面前,你什么都不用说。”
  第29章 不要哭。
  宗弦比父母更早抵达别墅。归温觉察到对方下车后就一直在有意无意地看左手无名指上的婚戒,神情显得很凝重。
  归温没有向养父母提过任何一句有关他与宗弦登记结婚的事情,这段时间在手机上联系也基本是日常琐事。至于宗弦是否有透露消息,归温稍加思索,总有不好的预感。
  养父母被佣人们迎进别墅里,见到宗弦与归温等在客厅,坐在轮椅上的宗夫人顿时展露出笑容。问起近况,归温仅仅回答说哥哥带他去旅游。
  “多去外面见识也好。”宗夫人没忍住轻笑出声,问宗弦最近怎么这么有闲暇,后者反而关心起母亲的身体状况。
  宗夫人看上去气色很好,还与两人谈起在国外的趣事。话到一半,她忽然将目光从对面的人身上移开,往别墅内部扫视而去。“与藤怎么不在?是在别墅这边住不习惯吗?”
  归温脸色一青,下意识动了动嘴唇,宗弦暗地里抓握住他的掌心。
  “他不会再来了。”归温第一次在宗弦见到类似于紧张的情绪。
  “怎么回事?”宗夫人没忍住皱了皱眉头,“是不是你惹人家不高兴了,你也不去哄回来。”
  宗弦拉过归温同样戴着婚戒的左手,让母亲能够清晰地看到两个人手上同款的钻石。“我和观白已经结婚了。”
  空气一瞬间静默。
  对于宗夫人而言,严观白是她与宗先生十多年来亲眼看着长大的,与自己的亲生孩子无异。
  “他是你弟弟,”宗夫人视线用力刺进宗弦的眼底,“你当哥哥的不教好他,还对他下手?”
  “他只是父亲朋友的孩子,跟我没有血缘关系。”宗弦显然不认为自己犯错,执拗地抓住归温的手,“徐家那边我已经说清楚了。”
  宗夫人正要张口,宗先生先将妻子的轮椅推开,怒目圆睁地看着一双紧握着的手。他朝身边的佣人摊开掌心:“拿鞭子来。”
  “等等……”宗夫人始终心软自己的孩子,推着轮椅想要劝丈夫,却被对方命佣人推回了原本的位置。
  “你别总是惯着,孩子要吃点苦头,才知道自己什么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鞭子被递到宗先生手上,比起普通的鞭子,父亲这根表面上多了整整一圈刺。
  “跪下。”
  鞭子重重甩到宗弦身上,后者没有躲也没有反抗,白色衬衫裂开了一道口,破裂的皮肤上立马流出鲜血。
  下一鞭即将落向归温的方向,后者闭上眼睛,打算咬咬牙承受这一击,预想之中的疼痛却没有在身上蔓延。
  “让开。”养父的声音里是掩盖不住的怒火。
  归温掀开眼帘,宗弦的身影挡在自己面前,显然对方替他受下了原本属于他的鞭子。
  “宗弦——”归温立马去碰宗弦的手臂,“是不是很疼?”
  “没事。”他摸了摸归温的手背,似乎是在安抚。
  宗先生的鞭子一道一道地打下来,宗弦始终在归温眼前一动不动。担心丈夫会被鞭子甩伤,他用力把归温抱在自己怀里,就像是恨不得把人直接藏进自己的身体。
  归温不停地听见拍打在皮肉上的声音,他简直无法想象宗弦身后此时的惨状。宗弦将他的整张脸按在颈窝,归温甚至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开始掉眼泪,将宗弦的衣领染湿一大片。
  “不要哭。”宗弦的声音虚浮,但还是能清晰落进归温的耳朵里。
  最后一鞭落下,归温才敢去看宗弦的脸。
  对方面色苍白如纸,嘴唇彻底失了血色,归温没忍住抚摸上宗弦的侧脸,手指几乎忍不住发抖。“我知道很疼,你不要逞强了。”
  “不用担心我。”宗弦抬手想要擦去归温的眼泪,却连抬起手的气力也没有。
  “你忍一忍,”归温用力让宗弦靠在自己怀里,企图把人抱出门口,“我送你去医院,”
  养父回到宗夫人身边,不愿意给自己的儿子半个眼神。“车停在外面。”
  归温立马要带着宗弦上车,在门口他鬼使神差般回头看了一眼,对上了宗夫人担忧的视线。
  他点了一下头作为回应,很快就半刻不耽误地将宗弦送上车。
  宗弦后背被打得皮开肉绽,衬衫早已破烂不堪,鲜血淋漓的画面看得归温心脏都要掉出来。
  医护人员处理好宗弦的伤口,厚厚的纱布几乎包裹满整个躯体,人还不得不趴在病床上,不让脊背被挤压发痛。
  “先生……”归温凑到宗弦耳边,试探性地轻轻出声。
  “我在,”宗弦握住归温的掌心,“没事。”
  “这么严重怎么会没事?叔叔怎么舍得下这么重的手。”归温简直不敢再看对方的后背。
  宗弦吻了吻归温的手指:“他嘴硬心软,打过了,过段时间就好了。”
  “别亲了,都什么时候了。”归温皱着眉抽回手。
  “为什么没有走?”
  “我怎么可能走,”归温抿了抿嘴唇,“伤是你替我受的,而且……我跟你领了证,我走不了的。”
  宗弦摸起床头的手机,拨通号码。“不用守着,他还在。”
  归温:“……”
  宗弦挂断电话,很快岔开话题。他让归温这段时间先不要回别墅看望父母,他怕父亲的气一时半会没消,要拿归温出气。“他再打你,我赶不过去,护不住你的。”
  “我不用你护着我。”归温用力攥住宗弦的衣角。
  “是吗,”宗弦轻笑出声,“那在隔壁再摆上一张病床,两条鱼一起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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