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我当然不希望你这么做啊，我对他没什么特殊的感情。”
“那为什么你现在这么害怕，妈妈？”乔鱼的触手缠在归温身上收紧，“为什么那时候不要命也去找他？为什么不选我？为什么？”
归温没有办法解释任何有关任务系统的事。“总而言之，你相信我，不是你想的那样，你要是伤害人类的话，一定会被中央研究院回收的。”
“妈妈，”乔鱼没有接上归温的话，表情没有任何温度，“如果我跟柯维恩只能留下一个，你会怎么选？”
“……我不会选。”
“骗子。”乔鱼收回触手，自顾自在洗手台前洗了把脸，像是没看见归温似的，绕过对方走了出去。
……
最后一份实验报告成功输出，归温疲惫地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他回过头，发现乔鱼还等在角落。“早点回去休息吧。”
“不是忙完实验会回来？”乔鱼只是嘴角上弯，里面没有笑意，“我在等妈妈。”
“马，马上好了，我先去买点东西。”归温不由得抹了一把汗，不远处有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店，这话听上去还不算太假。
他脚步匆忙地离开研究所，实际上是进了柯维恩的车子。
“祂的病应该好了吧？我以为你会回去的，”柯维恩坐在驾驶座上，“不过没关系，你想来我家就来吧。”
“先开车吧。”归温心虚地搓了搓自己的手掌。
柯维恩点了点头，车子沿着马路朝远离研究所的方向行驶。
刚到半程，归温口袋里的手机蓦然振动起来。他下意识查看，发现是乔鱼不断在给自己发消息。
[妈妈，我还在等你。]
[你其实没有买东西，对吗？]
[妈妈，这里好冷。]
[妈妈。好想你。好想你。好想你。好想你。好想你。]
[为什么还是不选我？]
类似的重复语句有很多，归温往下滑动看完，一瞬间有让柯维恩掉头回去的冲动。
但是，让乔鱼冷静一下会不会更好？
归温回想起方才竹签的事，加上他们在洗手间不欢而散，手指停在输入框上犹豫了半晌。
[快先回去吧，小鱼，天亮我会来看你的。]
他勉强逼自己松了一口气。
乔鱼没有再回复，归温看着对话框好一会儿，想了想还是没有继续追问。
车子抵达柯维恩的住处，奶奶早早已经睡下，归温跟柯维恩一起，将原本的杂物间收拾干净，好让这里能够暂时住人。
行李被移进刚收拾出来的房间。“浴室就在旁边，我放了新毛巾，东西可以随便用。”
归温点了点头，下一秒就要打开行李箱去翻换洗衣物。
他刚解锁扣，就见到一根黑色的触手躺在里面，如同一条黑色的小蛇盘踞。
不论是颜色还是长度，都跟乔鱼的触手很相似。
归温被吓了一跳，没忍住往后退开几步。
乔鱼身上有十六根触手，如果不是每次见面都留心数，忽然间少了一根确实很难发觉。
触手虽然与本体断开，但仍然能够正常活动，像是有自主意识一般，伸出来缠住归温的小腿。
归温企图挣脱开来，用手又拉又扯，但触手还是死死缠在上面，纹丝不动。
“小鱼，你听得见吗？”归温急得简直要冒汗，“不要闹了……”
像是感应到归温的呼唤，手机在这个时候蓦然振动，弹出来的正是乔鱼的消息。
[妈妈，喜欢我留给你的礼物吗？]
第47章 你逃不掉的。
[小鱼，你先松开我。]归温迅速地在手机上打字发送出去。
乔鱼换了语音电话拨过来，归温下意识点了接通。“妈妈想去哪里？”
“我该洗澡了。”
“可是它很喜欢妈妈，舍不得放开怎么办？”
小腿上的触手没有半点松开的意思，以归温对乔鱼的研究程度，在一定距离范围内，本体能够控制触手等其他部位的行动。
触手没有动作，多半是乔鱼本身的旨意。
“先松开，我晚点再陪你好不好？”归温不得已试着哄孩子。
“可是我不想。”
乔鱼在另一头轻笑出声。
“触手就是触手，没有视觉来源，我看不见妈妈的，放心。”
话音落下，乔鱼自顾自地挂断，直接剥夺了归温的求情权。
归温又尝试用蛮力拉扯，直到几乎筋疲力尽，他才彻底放弃挣脱触手的念头，任由触手缠在自己小腿上，离开房间前往浴室。
房间没有独立卫浴，屋子里的人共用一个浴室，浴缸里已经放满热水，看上去是柯维恩提前帮他备好。
触手顺着他的身体往上爬，将归温的眼镜取下来放到一边，往后替他解开上衣的纽扣。
“等等，我自己来。”归温下意识要阻止触手的动作，吸盘蹭在他的皮肤上惹得他发痒。
然而触手一意孤行，不消片刻衣物就都被稳妥地挂在架子上，触手从一开始的小腿变成缠在他的腰间。
归温逼迫自己忽略掉那层薄薄的痒意，抬腿跨进浴缸里泡澡。触手沾到热水，不自觉地开始躁动起来。
“到我脖子上来吧？但是你不要用力。”归温下意识要触碰触手，对方比他反应更快地向上攀爬。
跟触手共处没有归温想象得这么糟糕，小东西甚至很擅长照顾他，会替他擦拭身体，将衣服取下来，帮忙拉上拉链以及扣好纽扣。
回到房间门前，归温恰好碰上柯维恩，对方手里拿着一罐冰汽水，瓶身还在冒水珠。
触手似乎觉察到有人，立马绕到归温背后藏了起来。
“还没休息吗？”
“啊，还早，”柯维恩看上去显得窘迫，“原来对乔所长来说是晚了吗，那我可能来的不是时候。”
“没关系，是找我有事吗？”
“没什么，天气热，我送可乐过来。”柯维恩将汽水递到归温面前，后者接了过去。
柯维恩放下东西就先行离开，归温回到房间将罐装可乐的易拉环拉开，放到一边，握起瓶身往嘴里灌了几口。
原本藏在身后的触手再次缠了上来，触手尖看似随意地把玩起易拉环。
归温原本以为是小孩子贪玩，没多在意触手的动作，却没想到下一秒触手将易拉环推到他左手的无名指上，还用触手尖点了点，似乎很满意自己的作品。
“别玩了，”归温一副拿对面没办法的语气，将易拉环从自己的手指上取下来，随手抛进了垃圾桶，“知道在这个地方套环是什么意思吗？”
触手似乎对归温的行为很不满，他将易拉环从垃圾桶里捡回来，结果又被归温拍了回去。“不要碰，脏了。”
易拉环就这么继续躺在垃圾桶里，触手没有再去捡回来，而是对着归温的方向弯了下去，看上去很没精打采。
“早点休息吧。”归温没忍住皱了皱眉，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把孩子惯坏了，因此现在他下定决心不理会触手。
睡前他又重新浏览了乔鱼的研究记录。乔鱼的每根触手与本体的情感、爱好等等完全一致，行为受本体控制，但不会每一个动作都需要本体指挥，至少在浴缸里的躁动必然是出于触手的本能。
就像研究所里的职员，归温不安排任务，职员就会按照自己本能行动，下达任务时就会听令于他。区别在于触手没有自主感情，它们每一根的感情都继承本体，依赖他、在意他就是触手的本能。
归温又想起垃圾桶里的易拉环，这样复杂的动作想必不是依靠触手的本能完成的。
他想了想，摸出自己的手机，想嘱咐乔鱼早点睡，但思来想去还是没有发。
“怎么办……”归温在被窝里叹了口气，“拿你怎么办才好。”
……
归温原本在想乔鱼，但不知怎的，想着想着还是没忍住睡了过去。
太阳光从窗帘缝隙里照射进来，在他脸上滚两圈彻底将他唤醒。归温睁开眼睛，下意识要从床上坐起身，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
触手在床头抚摸自己的脸颊，它似乎感受到归温惊慌失措的情绪，这才替归温掀开被子。
归温的手腕以及脚腕被黑色的圆环套住，重量十分惊人，他连稍微移动都觉得费劲。
“这是你做的？”归温不论怎么挣扎，都无法抗拒套环的重量，“我动不了了，你放开我，我还要回实验室。”
触手左右摆动，像是不理解归温的意思，又像是拒绝对方的请求。
“你乖一点好不好？”归温朝触手伸手，“我带你回研究所吧？乔鱼应该会在那里。”
触手像是理解了归温的意思，它顿住动作，套环忽然慢慢融化，最后变成漆黑的液体，落在归温的皮肤上以及床单上。
“怎么弄脏别人的东西，我下班要去买新的换上了。”归温摸了摸触手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