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小鱼，你要做什么衣服？”归温观察半晌，没忍住开口问。
“我送给你的婚纱。”乔鱼还在检查细节，“我会和你结婚。”
归温心脏里蓦然一热。
他有时候会觉得自己也是怪物，分不清什么是爱，什么是恋人，什么是亲情。
归温已经不关心了。没有人知道下一刻会怎么样，抓住每一时刻相爱就好了。
不论是什么样的爱。
看在乔鱼是触手怪物不懂事的份上，归温没有追究小孩子给他做裙子的重大错误行为。他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平坦的胸脯，指着那件目前看上去像背心一样的婚纱。“我，我没有胸，撑不起来的，你改成其他款式吧。”
“怎么会，在我笼子里的时候还又红又肿的。”触手在归温胸前拂过。
归温立马将外套往自己身上又裹紧不少。“这些话你到底从哪里学来的……”
乔鱼没忍住笑出声，改成了厚实的款式，皮肤都被包进布料里，不算美观，但胜在特别。
等乔鱼做好两套礼服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下来。归温将那件黑色的婚纱抱在怀里，白色的见得多了，这样款式的很特别，他没来由地喜欢。
乔鱼给自己做了一套黑色西装，上衣特地做的短款，刚好把触手露在外面。
归温还对乔鱼调侃胸部的话耿耿于怀，在车上换衣服的时候故意背对着乔鱼。
“不是都看过了？”乔鱼的触手缠上归温腰间的皮肤。
归温立马皱了皱眉头，要把乔鱼的触手掰下来。“乖一点。”
乔鱼松开触手，在归温光滑的脊背上吻了一下。
祂担心归温会受凉，等归温换好婚纱，还是将羽绒外套披在对方身上。“你很美。”
“哪有羽绒服配婚纱还美的啊。”
乔鱼笑着吻了吻归温的额头。“美是事实。”
两个人第一次一起从车上下来，站在猎猎的寒风中。
这场婚礼没有整洁明亮的教堂，没有神父，也没有亲朋好友，只有彻骨的温度，风刮过树林的沙沙声，微微发亮的上弦月，偶然散落在夜幕的几颗星星。
乔鱼在归温面前单膝下跪，捧着归温的手心贴在嘴边，像一个虔诚的信徒。
“妈妈，嫁给我。”
归温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想哭，但他忍住没有掉眼泪。“我愿意。”
“我永远爱你。”
归温蹲下身，变得跟乔鱼差不多高度，他将脚踝上用细链穿起来的戒指取下来，戴在自己左手的无名指上。
没有人知道，在荒无人烟的角落里，怪物与人类缔结了婚姻。
“乔斯塔。”
乔鱼的触手没忍住碰了碰归温戴上戒指的手。
“我的世界从来都只有你，没有乔斯塔的乔鱼毫无意义。”
归温回握住触手。“我知道。”
“所以你的世界也必须只有我，只为了我，才公平，对吗？”
“小鱼？”归温没有理解他的意思。
“回车上，老婆，”乔鱼松开归温，脸色顿时凝重起来，“我听到那些人的声音了。”
……
归温不管不顾地飞奔回车上，确认乔鱼也上了副驾驶座，他立马发动车辆。
他慌张得几乎不知道开向哪里，只要有路就疯狂踩油门前进。尽管车速已经快到连车窗外的景象都看不清，但武装部队的子弹更快，轿车的后玻璃已经连中两枪，开始碎裂。
归温猛然转弯企图甩开后面的人，反而自己差点撞到树干上。
“不要怕。”乔鱼悄悄抚摸归温的手，“换我开车？”
归温已经没有思考的余地，他双手离开方向盘，乔鱼的触手很自然地接了过去。
武装部队的探照灯远程射在他们的车上，亮得归温几乎睁不开眼睛。
为首的人高声用所有能够想到的台词威吓，但乔鱼都充耳不闻，控制着轿车不断加速往前行驶。
子弹雨不断地砸在轿车上，归温怀疑车体已经变形了，车子不过在苟延残喘。
“老婆，”乔鱼还在操纵方向盘，“猜猜我们会不会逃出去。”
“我不知道。”归温张口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眼泪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新娘怎么能哭，”乔鱼的触手抬起，擦去归温面上的泪水，“今天是我跟你结婚的日子，你忘了？”
归温说不出话，仅仅是在掉眼泪。
乔鱼拐了好几个弯，才勉强与武装部队的车拉开一段距离，但枪林弹雨并没有就此消失。
祂让归温踩下油门，继续往前开。归温擦干泪眼抬头看了看，立马抓住乔鱼的触手。“停车——”
乔鱼松开方向盘，归温用力踩下刹车，他们就停在悬崖边上，差一点就摔下去。
归温还记得他第一次下车，站在悬崖边上往下看。
深不见底，仿佛要将人吞噬的深渊。
他不敢再久留。
“老婆，”乔鱼卷过归温的手腕，将对方的掌心贴在自己的脸颊，“我想你的世界也只有我。”
“所以是……”
“没有乔鱼的乔斯塔也不会有意义，应该去死，对不对？”乔鱼吻在归温手上。
“真的逃不掉了吗？可不可以开到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归温又没忍住哭。
“油缸里马上要没有油了，我们开不出这片树林。”乔鱼一点一点吻掉归温的泪水。
归温在原地沉默了很久很久，才终于毫无预兆地笑了一下，与他的眼泪毫不合衬。
“小鱼，刚刚宣誓结束还没有接吻，我们继续吧。”
乔鱼吻上他的嘴唇。这个吻很重很深，归温几乎被掠夺所有呼吸，口腔内部被肆意扫过，好像要将所有无法再交付的吻在一瞬间尽数渡到他的口中。
“我爱你。”
乔鱼在归温嘴唇上用力咬下，留下深深的齿痕。
“你到死都是我的。”
爱你。爱你。爱你。爱你。归温耳朵里听到最多的就是这个字眼，他想，如果下到黄泉，他也一定认得出乔鱼的声音。
怪物死后也会下黄泉吗，如果见不到他的孩子怎么办。归温忽然想。
“妈妈。”
乔鱼又叫了一声。
“老婆。”
归温稍微回神，共感之下，乔鱼应该猜到了他的想法。
“就算我灰飞烟灭，骨灰也要爬着到黄泉去见你。”
乔鱼笑了一下。
“妈妈到时候，记得把我的骨灰吃下去。”
子弹发射的声音划破空气，挡风玻璃破碎的声音格外刺耳，武装部队再次追上他们的车。“投降吧，你们没有退路了。”
乔鱼握住归温的掌心，后者踩下轿车的油门。
他们不需要退路。
“妈妈相信你。”归温眼睛里是笑意。
轿车以最快的速度冲出悬崖，归温不敢靠近的万丈深渊，此时此刻却眼也不眨地自愿坠落。
归温的手松开方向盘，紧紧抓住纯黑色婚纱的裙摆。
他没来由地想起，乔鱼带自己出门约会那一天，看的单眼怪物与人类女孩的电影。
怪物会和人类永远永远在一起。
……
[系统o0o已经被强制唤醒，理由：不可抗力因素导致宿主提前退出世界。]
[检测到任务目标与宿主已同时死亡，系统编号o0o，为宿主归温执行脱离程序。]
第63章 对闻写月确实有特殊的感觉。
[由于宿主退出方式为强制退出，系统o0o将不赋予任何评级，本次消除体内辐射0%。]
[已自动为宿主执行情感归零。]
归温缓缓睁开眼睛，他无意中擦过自己的眼角，发现居然有残留的泪水。
他连忙擦干净双眼。归温想起来，自己原本要抓正在自家公寓里跑酷的小猫，下意识就从沙发上弹起来，却发现屋子里还有另外一位不速之客，正抱着他的小白猫一下一下地摸。
“所长？”归温下意识去看房门，“你是怎么进来的？”
“门没关好，我来把你落下的东西还给你。抱歉，是我冒昧。”
面对擅自闯入自己家中的人，按理说归温应该发脾气，但对着闻写月这么一张找不到缺点的脸，他顿时不知道气该往哪出。“不要紧的。”
闻写月下一秒就将归温的胸牌放到对方手上，后者下意识接过去，才发现上面扣了一个绿色的小乌龟挂件，只有归温大拇指这么宽，显得很别致。
归温更加没理由生气了，胸牌也相当于研究所内使用的id卡，没有id卡一些重要的实验室是进不去的。他碰了碰上面的小乌龟挂件：“这不是我的……”
“我在楼下买的，”闻写月终于勉强笑了一下，“小乌龟。”
归温忍俊不禁：“所长也跟着他们一起笑我啊。”
“没有笑你，这样称呼你，很可爱。”
归温顿时不好意思地回不出话。闻写月显然觉察到归温的窘迫，很快转移话题：“小猫取了名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