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早些年为了给族人复仇,莫塔有很长一段时间几乎每天只睡两三个小时,他那时候总是想着就算压缩自己的生命时间,也要快一点追回属于族人的东西。
杀光那些残害他们的人。
所以对于简短的睡眠时间,他早就已经习惯。
但现在却忽然觉得很困。
他身上穿着和凌灼款式十分相似的睡衣,在掀开的被窝里躺下,被子和凌灼的手臂立马一起盖下来,omega甜湿的信息素香风一样袭来,抚平他每一处冷硬的外壳。
凌灼睁了老半天的眼睛终于安心的闭上,手臂搭在莫塔身上,额头抵着他的肩膀。
就在莫塔以为他睡着了的时候,他突然笑了下,闭着眼睛说:“我来处刑部的梦想实现了。”
和莫塔一起睡觉。
alpha忍不住跟着他笑,笑到一半忽然止住,等等,他不会只想睡这一次吧?
不然这语气怎么听着有一种圆满了的感觉?
“凌灼,你知道昨天点的油灯是什么吗?”突然有点心慌老婆睡一次就跑,莫塔侧过身抬手拍了拍凌灼单薄的肩想把人叫起来。
但只得到了凌灼迷迷糊糊的一声“嗯”,有些沙哑,像在撒娇一样,身体也下意识的循着他的信息素往怀里钻。
莫塔手一伸就抱了个满怀,见他有回应,又补充了句:“那是我们一生只能点一次的灯。”
抬起的上身脖颈上挂的金属吊牌坠下来,打在了凌灼的额头上。
昨晚它就在凌灼面前晃来晃去了好久,不停的打到下巴,现在还吵自己睡觉,咬洗你!
狐狸眉头一皱,仰起头嗷呜一口咬住了莫塔的金属吊牌,眼睛还闭着,软绵绵迷糊糊的回应:“嗯……知道了……”
说着说着脑袋就困的往下低,莫塔链子被咬着,身体跟着一起压下来,轻轻的把吊牌从他嘴里抽出来,指腹擦了擦他嘴角蹭出来的口水。
好尖的牙。
他大概还不知道,自己的肩膀上也有好几个他的牙印。
坐在自己身上一边颠簸一边哭的时候,说自己好像要坏掉了的时候,还有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的时候。
每个牙印都是证据。
脑海内,第二人格笑话他追问:[呵,有些alpha,睡过一次就把自己当正宫了。]
莫塔本体:???那不然呢?
我真是有病!
不对,是这些人格真有病。
他在脑子里以沉默回应自己的人格,怀里的人手忽然抬起来,摸到了莫塔的后颈上。
“我昨晚,看到这里有红色的飞鸟纹。”
“醒了?”莫塔低头看,怀里的人又不吭声了,眼睛也还是闭着的。
他有些哭笑不得,这狐狸,犯困的时候聊天只聊自己想说的么。
“这话本来昨天就想告诉你的,”一直没有合适的时机,眼下倒是不错的时间。
莫塔手穿过凌灼颈弯,让他枕在自己手臂上,另一手一下一下的轻抚他脊背,低声道:“你应该知道飞鸟族,那是我的族群。”
族里世代生活在深山中,与翱翔天际的鹰为伍,他作为一个孤儿,在族人认为不详和忌讳的情绪中,被祭祀爷爷收养,渡过了还算愉快的童年。
祭司爷爷有个侄孙,也是现任族长的孩子,比他大了四岁,是个黑发红瞳的好看少年,平时话不多,对这他这个小弟弟却很有耐心。
莫塔的第一只鹰就是他送的,后来那只鹰也是被他杀的。
他们族偶尔会接一些替人驱赶鸟群的工作,有时候去村里,有时候在城市。
穿着不一样的服饰,面上绘着钴蓝的图腾,身形一个个都很挺拔,带着不加修饰的天然美感,一出现就立刻引起的其他的人的注意。
他们甚至几度被邀请去海外做训鹰的表演。
丰厚的报酬是他们换山货不可比拟的,族人们的生活也因此过得越来越好。
但某一日祭祀爷爷做了占卜,看到了熊熊大火在森林里燃烧,所有鸟儿折翼,是个大凶之卦。
族长叫停了这种表演,甚至驱赶鸟群的工作也不再接,所有人一下子和外界再次隔绝。
然后某一日,族长忽然宣布由莫塔来接任下一任族长之位,所有人都很震惊,包括莫塔自己,因为那时大家都以为那会是族长的亲儿子的位置。
但也只是震惊已经,还是少年的莫塔早就不像小时候那么羸弱,他表现出的惊人的天赋足以证明他未来会有多么强大。
强大的首领会带领族群飞往更高的天空。
对此,那个黑发红瞳的少年只是微笑着祝福他。
那一年莫塔十四岁,尚且不懂得那个笑,直到十五岁的某个下午,他赶着牛车去镇上卖山货,回来时,失去了一切。
而剥夺他所有的人,叫秦默,族长的儿子,祭祀爷爷的侄孙,自己小时候尊敬过的哥哥。
他比自己更早的接触外面的世界,那次海外表扬时,遇到了报丧鸟的人,从那些人的口中,他得知了飞鸟族的腺体,在黑市上是多么的千金难求。
一个鲜血淋淋的计划就这么在那个面容温和好看的少年心中诞生。
他就此加入了报丧鸟,以族中所有人的腺体为诱饵,获取了那群恶徒的信任,又无事人般回到族中。
那个时间点刚好是祭司爷爷卜卦的时候。
一年后篝火晚会上,他用麻醉放倒了所有人,带领报丧鸟进入领地,又随他们去了报丧鸟的舰船上。
他知道那些人一定早就惦记着他腺体,所以一上船,他直接先动手杀了报丧鸟的首领,自己取而代之。
慈悲相,罗刹心。
“族中一共158个人,秦默取走了150个腺体,我只追回了七十个……”
隔了很多年,莫塔第一次和人诉说这件往事,嗓音低沉带着过往的烟尘,落下了微微苦涩的味道。
他的手仍一下一下的轻抚着凌灼的背,开口前在他脑袋上又亲了下:“等追回余下的,为族人报完仇之后,你可不可以跟我去祭祀爷爷那儿?”
婚礼总是要有见证人的。
“……”均匀的呼吸自怀中传来,半梦半醒的人没有回答。
也不知道他听进去了多少,只是突然将手从被窝里伸出来,直直的举高,在昏暗的房间里努力的张开五指。
“看,”像梦话一样的呓语。
莫塔顺着他的手看:“怎么了?”
“我在开花……”凌灼蜷缩了下指尖又努力的张开,闭着眼但语气认真了不少:“听说人类喜欢看爪爪开花……”
“你不要不开心……我会帮你的……”
困困的,手没一会儿便坚持不住的搭下来,说着糯糯的话语的人往alpha信息素浓郁的位置靠,脸埋进他颈窝蹭了蹭,亲昵又眷念。
莫塔的心瞬间涌上无尽的潮意,让他一时失语,又在他略显奇怪的话语中,从前猜测过的一个想法再度冒出来,最后只克制的抬手摸了摸凌灼的后脑勺:“不用,你只要愿意待在我身边就好了……”
和你说这些,是觉得你应该知情,若是就此后悔要离开,也是应该的。
这一次凌灼回应的很快,他摇了摇头:“……¥#@*%……”
用的,因为我是你救下的小狐狸。
发丝蹭的莫塔脖颈痒痒的,只是实在太困,声音全含混在了一起,他无法分辨。
第55章
前几日下雨, 气温骤降,c区路面湖面全部结冰,到今天才放晴, 带着暖意的阳光出来没多久,地面冰霜便全部消融。
一直灰蒙蒙的天空云层也终于散开, 变成了澄澈的瓦蓝。
a协处刑部的办公室里,今天也格外的热闹。
远在北部雪原卧底的两位二队队员成功归队, 今天是回协会工作的第一天。
因为发情热请了三天假的凌灼也在今天销假,和“莫名其妙”居家办公三天的一队队长莫塔一同返回协会。
队内其余成员也暂时没有任务,全都待在各自的办公桌前发呆, 往日里忙碌惯了,又加上畸变体组织有变动, 大家精神还挺集中, 可偏偏这几日无事发生。
有点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鲁鲁和萨金他们都没劲的靠在椅背上,广玐却依旧精神满满, 甚至还有些满过了头。
自从三天前凌灼请假开始, 他眼珠子一转, 就没闲着。
先是状似不经意的在群里发“好巧啊我们队长今天也没来协会呢”, 引起协会众人讨论,再适当的抛出问题:“你们说俺们队长这居家办公,居的谁家呢?”
最后贱兮兮的总结“不会是去照顾发情期的队员去了吧哈哈哈哈……”
成功的将原本没人注意到的某队长缺席, 弄的全协会人尽皆知。
于是当凌灼和莫塔休息三天后一同出现在楼下大厅时,他瞬间感觉有八百双眼睛在看自己。
到了处刑部所在的楼层,还没进去,就听到了广玐的大嗓门:“我们队长嘿嘿嘿嘿这会儿铁树哈哈开花了哈哈哈……哎呀哎呀我真是深感欣慰嘿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