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宋执书担忧的看着她,“要不还是算了?”
  姜秋姝摇头,看了看邢台上披头散发,双鬓生了白发,已经落魄之人,她说过仇要自己报。
  布局两年,终于等到了今日。
  姜秋姝走到刽子手面前,刽子手立刻双手奉上刀,然后站在了一侧。
  虽未曾见过这个小娘子的样貌,瞧着身形,声音,也当是娇滴滴的,她怎敢呢?!
  姜秋姝拿起刀走近,蹲下身来,“徐三郎,喔不如今该叫徐郎主了。”
  徐三郎抬头,灰暗的眸子仍是对生命的渴望,“不要杀我,救救我,你要多少钱我都给!”
  姜秋姝勾着唇角,抬高了大刀,锋利的刀锋透着寒光,她冷声道:“记住我乃扬州天长县姜松的女儿,姜秋姝。去地底下给我阿耶恕罪!”
  姜松在徐三郎的记忆中早就褪了色,他甚至都记不得此人,此刻只有恐惧。
  手起刀落,头颅身子被分离,那张脸死前眼睛瞪得老大。
  血透过幂篱,白色的轻纱腥味儿一片,姜秋姝扔下刀,只觉得痛快。
  一滴眼泪自眼角划过。
  阿耶,女儿替你报仇了。
  第38章 第38章见面
  皓月当空,春日最美的姹紫嫣红,尽数藏在院中,姜秋姝提起酒杯给对面的人倒了些,给自己倒了满杯。
  冬葵虽一直在如意花坊,可刑场的事,县中口口相传,皆道白衣女子似天女下凡,整治恶徒。
  虽不见其样貌,可女子气度不凡,挥刀时干脆利落,英姿飒爽。
  冬葵是清楚的看着徐家如何覆灭的,可其中任有许多看不懂,她好奇地问道:“不过是一株牡丹,竟然能够引得徐家与王家相争,引火上身?”
  只因一盆花?便能离间两个世族?
  姜秋姝将杯中酒应尽,对着皓月举杯,美丽的东西不过是两族相争的外因,他们早就积怨久矣。
  可偏偏要为此事冠上个污名,逐渐成了两大世族,为了争‘美’,徐家为了夺牡丹,花费数万两与王家相争,引发内乱,王家抖落徐家租地多租,为了逃赋税造假一事。
  皆暗叹,不过一株牡丹花,怎能引起这般的波乱,折损了一个家族。
  事实呢?
  姜秋姝初来江都县,便用那一万两买了个铺子,卖起花来,经过一年又培育出了世间罕见的水绿色牡丹花。
  名人雅士皆写诗赞扬,引起了一片波动。
  自古来喜爱牡丹者众多,也有人说牡丹虽华贵,但终究不如寒梅冷傲,不及兰花孤洁。
  可姜秋姝所培育的水绿色牡丹,倩姿窈窈,花瓣往外舒展,独特的没了艳俗之感,与枝叶相近的颜色,衬的花瓣清丽,叫人见之难忘。
  多的是文人雅客泼墨挥毫,才叫这牡丹在江都出了名。
  小小一家如意花坊,也真正出现在江都县世家眼中。
  那时,如意花坊被围的水泄不通,甚至王家的郎主愿意花高价将其买下,姜秋姝只婉拒道:“此牡丹用作培育,不买。”
  王家本是有了夺爱之心,扬州节度使夫人最喜爱牡丹,他是想要买下献给节度使夫人。
  言辞间说了不少威胁的话,姜秋姝都未接招,不过却也换了副语气,“此花待我培育好,可免费赠送给王郎主。”
  不花钱,便能得到此物,王郎主更是欣喜。
  而后这牡丹又多了些溢美之词,将此牡丹传的神乎其神。
  姜秋姝晓得这是王家所做,他既要献礼,自然要更加宣扬其名声。
  越多人喜爱,又没有亲眼所见,多是在画上,诗词歌赋上所听闻,罕见之物才越有价值。
  姜秋姝默默的瞧着这一切,甚至也跟着添了把火。
  江都由王家和徐家把持着,她到江都后故意租赁了徐家的土地种花。
  徐家瞧着王家人将要献上罕物,巴结节度使,自然心急如焚,生怕王家的权势压制住了他们。
  也开始大肆收集宝物,可眼瞧着牡丹在扬州名声水涨船高,几乎没有能够掩盖住其风华之物。
  有门客献计,说他们如意花坊租赁的是他们的土地。
  隔日徐家的人上门,他们颐指气使,言明不许将牡丹给了徐家,不然便收回租赁之地。
  姜秋姝瞧着好笑,徐家三郎如今徐家家主,早就忘了那个被杀了父,告衙门无门的孤苦女子。
  她立刻做出了惊吓的模样,叫人送了信给王家。
  王家得了信息,先是感激姜秋姝的及时告知,对徐家这般行为尤为唾弃,言王家会护住她。
  只是她需要尽早将牡丹献给他们,才能护住她。
  姜秋姝哪里能看不出王家想要空手套白狼,她擦着眼泪,啜泣声起,“我不过是一花坊老板,做生意的平头百姓。徐家欺人便罢了,可他们竟然对王郎主不敬。曾直言将牡丹给了他们,王郎主即便晓得了,连个屁都不敢放,还说这江都本是他们徐家把持着。王郎主不过是外来之人,怎站了别人的地皮,就不要脸起来。”
  姜秋姝抬头看了王郎主眼,做出害怕的模样。
  王郎主老谋深算,自然不会被姜秋姝的话所激。
  “我是诚信之人,既然答应给王郎主牡丹,便不会另给他人!徐家便是卑劣的,分明给我租赁了地,昨日我才晓得好几拨人与我同租了一块儿地。”
  说着说着姜秋姝又抹起眼泪来,“可怜我被蒙蔽,白纸黑字签了字,就算是告到了官府也无济于事。”
  王郎主眼中有过深思,“此事当真?”
  姜秋姝点头,“也就我运气好,遇上了王郎主,其余晓得此事的人皆被徐家人给驱逐了,求告无门。”
  “徐家道江都乃是他一人的天下,他们只手遮天,我也是怕极了。若是王郎主实在比不得徐家。我便毁了那牡丹吧!这样也就两家不得罪了!”姜秋姝擦着眼泪,说着。
  一听姜秋姝要毁了牡丹,原本还气定神闲的王郎主急了,“你且安心,我会为你做主的。”
  可徐家人见姜秋姝没有动静,派人将她种植的花,全部给毁了。
  姜秋姝因牡丹本就在江都有了些许名声,此事出她更是宣言,牡丹只赠有缘人,若是强求,便毁了牡丹。
  她抱着牡丹站到了如意花坊前,一副要要鱼死网破的模样。
  这牡丹花只姜秋姝培养出来了,惜花人见不得盛传的牡丹被毁,王郎主更是出手极快。
  不过三日,关于徐家赋税不缴的事儿满城皆知,徐家被罚了许多的银两,只是徐家推出了管事儿当替罪羊,被下了大狱。
  两家原是风平浪静下的暗流涌动,因此事彻底撕破了脸面。
  真正让徐家覆灭的是,佃农抬着尸体上了公堂,状告徐家滥杀无辜,良人杀贱籍按大周律例无罪而杀,徒一年。
  徐家也是仗着此事丝毫不惧,可风骤起,聚冤屈,与其同时,数封状纸被呈上了公堂,其中不少是徐三郎欺凌租赁土地的良民。
  官府由此查下去,牵扯出不少命案,徐三郎还只当此事如以往般,给了钱财便能了事,可有王家坐镇,和宋执书这样的耿直人。
  徐三郎很快被判了刑法,处死刑。
  徐家彻底覆灭,王家没了对手独霸江都,更是喜闻乐见。
  因一盆花,而覆灭了一个家族,如意花坊的名声在江都一时大燥,水绿色牡丹更是有了驱凶除恶的吉名。
  江都人可苦徐家久已。
  姜秋姝侧目看着那盆只长出茂盛枝叶的牡丹花,还未到开花的时节,便能如此名动,日后必定能够流芳。
  姜秋姝抿了了口,笑了起来。
  “哟,有人来了,”冬葵醉中瞧见了个人影,胆子也比平日里大了些,“姜娘子可也是等着大人了。”
  这位县令大人可是与姜娘子私交甚多。
  宋执书红了脸,他拱手施礼后才落坐。
  “莫胡说。”姜秋姝冷声呵了冬葵。
  宋执书一片黯然,可见姜秋姝亲自替他倒了酒,他立刻换上了笑颜。
  能够除了徐三郎,宋执书帮了她良多,即便借了王家的势,可若是没有官府秉公执法,一切空谈。
  她阿耶便是受了冤屈,官府断案完全偏向了徐三郎,甚至叫她阿耶背了污名,说是以下犯上死有余辜。
  姜秋姝举起杯子,朝宋执书敬了杯酒。
  宋执书只抿了口,被呛的咳嗽起来,姜秋姝连忙递了手帕过去,又替他重新倒了茶水。
  宋执书羞愧的通红,堂堂男子连酒都喝不了,她也不晓得会如何看他。
  一想到这里,他没去动茶水,反倒是将酒水喝了干净。
  “不必勉强。”姜秋姝劝道。
  “如意花坊的酒好喝。”宋执书看着那张俏丽的容颜,移不开目光。
  洛阳里的人寻了她许久,江都多了几番寻她的暗令,皆被他给藏下了。
  宋执书未曾见过裴珉,却也听过他的名声,是他比不上的,可他想要自不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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