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就只说胡丰汕被废这事,他便是先斩后奏。
从来不与人相商。
非常不对。
“哥哥,往后公办公事,不得私了。”
为着多年的情谊,姬时语还是容忍了江曜此行此举。
她舍不得的,是那个待她温柔心软的哥哥。
并非手段残忍的江曜。
姬时语牵住江曜的手,垂首好似在呼唤他回归正道。
“你下次万不可再这样做了。”
……
这段日子,胡家真如有人在府邸放了一把火,烟熏火燎的,大火燎旺。
江曜废了胡丰汕,胡家满是哀嚎,偏雀娘之事败露。
孩子爹是否为胡丰汕,暂且不知。
但满京城可都知晓了,胡丰汕和镇国将军府的五公主驸马于威,竟让同一位伶人大了肚子,这孩子究竟是谁的,不知道啊。
两人争了争,大打出手。
正是于威一脚把胡丰汕踹下高楼,才致使胡丰汕彻底当不了男人。
胡家人不胜其怒,要于威给个说法。
而五公主亦是第一时得知自己的驸马,竟搞大了香兰阁一个伶人的肚子,且那肚子里孩子的爹,还可能不是他。
“啪!”
于威甫一归府,便结结实实挨了五公主江垂容的一耳光。
“于威,这些年你就是这样回报我的?你把我们夫妻情分当做什么了,你的良心喂了狗!”
江垂容恨意交加,一耳光难解她恨,只可惜她乃双身子动不了大气。
“江垂容,你也有脸跟我提夫妻情分?”
于威双目血红,怒吼:“当年若不是你强嫁给我,我已当上大将军,还迎娶忠义侯府的大小姐为妻了!”
那种目光像要杀了她,江垂容花颜失色大步后退,眼前的夫君让她陌生的不敢认。
惨白着脸,江垂容定了定神,又恼火起来:“那你说,你在香兰阁闹的丑事,还伤了胡家人,你也配提为人夫、为人父?”
这事确实拿捏了于威,他犯下大错,不得不认。
于威没说话,府上侍从火烧火燎跑来。
“公主,胡家人大闹,要驸马赔他们儿子,不若便要告官讨个公道。”
江垂容又恨又气,看于威没好脸色,“看你惹出的好事!”
于威脸色铁青,不吭声立在那儿,像个桩子。
江垂容身为五公主,她有自己的骄傲,于威占着她的夫君之名,她断不能容忍有人挑衅皇室。
江垂容即刻喊来丫鬟为她梳妆,后又吩咐道:“派人入宫,我要寻见父皇!”
……
乾清宫中,江垂容跪在玉阶之下,哭成了泪人。
于威在她身侧,亦是跪倒,垂首不知神情。
坐在龙椅之中的弘文帝,扫视公主和驸马两人,目光深沉。
江垂容已有六个月身孕,肚子高挺,为了这个孩子,她憔悴的不像模样,哪里还有公主的半分尊容。
今日入宫,竟是为了一桩荒唐无比的琐事。
五公主驸马于威和兵部尚书胡大人嫡长孙同在花楼,偏就是这两人为争一个伶人,闹得满城皆知。
连带弘文帝都跟着丢脸。
江垂容还在哭,哭自己孩子月份大了,不能没有孩子爹,那伶人
既然是胡丰汕的女人,胡丰汕又成了废人,不如赐入胡家。
就当给胡丰汕留个后。
但五公主江垂容话里话外,胡家要于威一报还一报,想也别想。
于威乃是五公主的驸马,表公主的脸面。
胡家想冒犯于威,便是打江垂容的脸。
江垂容冒着恐让弘文帝大怒,也要入宫求见,求的便是恳请弘文帝为她撑腰。
即使弘文帝不苟同驸马此举,只要陛下见了五公主,那便是应许了这个女儿的恳求。
胡家再想拿乔,那是打弘文帝的脸。
胡老太爷甚至来不及发难江曜,就这么摊上了大事。
不光江曜不痛不痒,嫡孙子成了废人,怀着别人儿子的伶人还被弘文帝赐入了胡家。
有了这道圣旨,胡老太爷想暗地除掉雀娘。
不可能了。
而今,始作俑者江曜便在宫门之外侯着胡老太爷。
江曜骑着棕马,阴郁的狐狸眼睥睨,冷傲俯视着胡老太爷出了宫。
恰巧楚王世子江子墨来寻胡老太爷,三人径直在朱红宫门,撞了个正着。
江子墨脚骨才接好长正不久,不远处的江曜皮笑肉不笑,阴暗的面容在他眼前浮现。
江子墨的脚腕隐隐作痛。
那种蚀骨的麻木,像贯穿他的骨头,看见江曜时,便不由自主忆起那股战栗。
江曜笑了笑,朝向胡老太爷:“胡大人此前问我作何想,如今轮到我了,胡家人和楚王府,可还满意?”
“是你!江云让,你真敢和胡家作对!”
胡老太爷眉毛之中的肉痣似要跳出来了,他勃然大怒:“老夫必饶不了你,我要你好看!”
“胡家自身难保了,还想要我性命呢?你们先自求多福吧。”
江曜勾笑,也不多说,拉了缰绳纵马转身离去。
……
忠义侯府,韶华院。
姬时语提笔写得累了,起身推开屋中那盏三条花格窗,忽地,一股寒风刺骨的冷气席卷她全身。
呼了两口气,白雾水气由热透成凉意,冻得她脸蛋随之僵硬了。
萍柳乍见窗棂被推开,连忙走来关上,还念叨着:“小姐吹多了寒风,又要染病气的。”
姬时语笑呵呵看她,“萍柳,屋外下雪了。”
窗棂之外,身披官服的江曜大跨步踏入院中。
天边漫漫星点的小雪落下,集萤映雪之间,他那双狐狸眼更是冷漠。
江曜入了屋,径直便来寻姬时语,小姑娘正坐在梨花木椅里,脑袋歪着看他。
“阿锁,我遇见胡老太爷和江子墨了。”
江曜眼眸轻佻,端的是无声问她,猜猜他都做了何事。
不懂江曜为何雀跃,姬时语生怕他动刀,在宫中斩杀两人,惹怒陛下。
她打了个寒颤,笑容敛起。
然而江曜是故意吓唬她的,他低声道:“我并未做任何事。”
姬时语捧住下巴,闻言,她明媚绽笑,“哥哥,外头可是真下雪了?”
“是啊,已是十二月,近年关了。”
见到姬时语柔软身子先是紧绷,又肩胛一懈,窝回椅中,明显为他没动刀而松了气。
江曜真是气笑了。
阿锁啊阿锁,你就这么怕我背着你开刃见血?
第93章
细雪飘了一夜,小雪簌簌,好在雪隆枝淡,今晨雪止了。
楚王府的府邸屋脊之上落着薄薄层层的白雪,不多时便被吹散。
楚王妃胡氏一夜未眠,晨起时她喊着口渴,候在门外冻得直哆嗦的大丫鬟赶忙进屋,沏了一杯热茶,送入内室。
胡氏一碰茶杯,勃然大怒,抓了杯径直便泼了丫鬟身上。
“这么热的茶,你想烫死我?”
“啊!”
丫鬟被烫得激灵,尖叫着跪地。
“王妃恕罪,王妃恕罪!”
瓷杯碎了一地,丫鬟就跪在瓷片上,膝盖扎出了血,胡氏视若无睹。
“不长眼的东西,还不麻溜的滚下去,将地上收拾干净了?”
荀嬷嬷走来,忙抚着胡氏后背为她舒气。
胡氏满面怒意压不住,荀嬷嬷最是懂胡氏心,劝了又劝,“王妃何必为了一个不知哪来的野种伤了身子?气坏了,心疼的又是老爷夫人。”
“嬷嬷,一个狗杂种为何就没死在外头呢?都吃不饱穿不暖了,这些年怎么就是没死了!”
胡氏怒吼宣泄,几乎不要她明说,荀嬷嬷也心知,两人口里的“狗杂种”只有可能是江云让。
瘫痪在床的楚王爷私生子。
这些年胡氏操办主持楚王府,早已将楚王府当作自己的囊中之物,她誓必要让自己的亲生儿子江子墨继承王府。
而今安国公夫人白氏,却告知了她一个天大的秘密。
在她嫁入楚王府之前,楚王早已有了爱人,罪臣之妹白流,亦是白氏的妹妹,便是楚王难以割舍的明月。
白流遭流放,那时竟已有了身孕,楚王尚且不知。
这个孩子竟还被她生下来了。
一个已惨死了的爱人,冒死也要留下他的后裔,胡氏不敢想若楚王得知真相,怕是拼死,也要将王府的一切,留给这个愧对多年的孩子。
到那时,她胡氏和儿子江子墨怎么办?
“江云让这个狗东西,我没杀了他,是我没本事。他对我儿动手,断了子墨的腿,我恨他都来不及,现在他还动了胡家!”
胡氏面露狰狞,“他真当自己能耐了,废了丰汕,胆敢和胡家作对,我不会放过他的。”
胡家嫡长孙就这么成了废物,胡氏得到信后,当场撕了个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