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毕竟还是未成年人嘛,屠洋洋大方得从口袋里捐出一包大白兔奶糖,五十年后能够随时补充的好零食,最重要是包装一直没变。
她朝刘健国眨下眼,“觉得干活辛苦的时候,就拿去甜甜嘴吧。”
也算是补充下营养了。
“嗯。”刘健国张开双手接下,心里同时涌出甜蜜与苦涩。
甜蜜于屠洋洋看到他,给他糖吃。
苦涩跟她的差距是这样的明显,珍贵的糖果于她而言唾手可得,而他却是可望而不可及。
陈敬愁出满头大汗,最后还是在其它干部的建议下,共同签下一张保证第一时间先还粮种款跟车钱的欠条,还让整个大队的人都签字摁指印画了押。
“我们保证绝不偷懒,一定完美完成上级领导交托给我们的重要生产任务,绝不辜负领导及政府对我们刺水大队的支持与信任!”
交出印满红指印与大队印章的欠条,陈敬如卸重担,对未来充满了信心。
比起总是交待让他们这样种那样种庄稼下地的一些领导,屠长官更让陈敬尊敬也觉得靠谱,同样是要完成任务,可她还带来了重要的粮种跟方便运输的重要交通工具,给他们的工作是给予了相大的支持!
屠洋洋把欠条收到口袋里,顺便放进个人空间,免得不小心搞掉了。
在又收拾了将自行车几乎都挂满的青菜干货鲜鸡等农家特产,她不得不又骑自行车往富强机械厂走。
这回可不是休息日,她还得去上班!
真是苦逼的人生。
“过几天。”屠洋洋推着车子正要走,眼角看到刘健国,想到他打从来到刺水大队还从没见过自己的家里人,听屠海萍说他家里人还在探听他的消息。
“过三天让刘健国来一趟富强机械厂吧。”她想着自己这些东西也多少能卖出一点钱,“可以让社员背些菜去卖,如果路上有人问就说自己是刺水大队公社集体的送菜员,送的是富强机械厂订的青菜。”
屠洋洋仔细交待着,眼下正闹着呢,仔细些多准备准没错。
陈敬点头记下,将屠洋洋送到村口才跟刘健国一起回转。
他笑着问,“健国,那糖可好吃了。”大白兔哩上,据说是大上海才有的糖果!
“嗯。”刘健国疾步走着,远离可能下一句就会跟他要糖的大队长。
她给的,他一颗也不会给别人的。
*
等屠洋洋骑着车回到富强机械厂,别说赶上班,还只差四十来分钟就会敲中午的休息铃!
才匆匆往车间赶的屠洋洋,就被一个左臂上戴着红布箍的人给拦下。
“哎哎哎,迟到了知道不知道?”
屠洋洋运动过量,早就脚软的不行,让他一推差点儿没踉跄得摔倒在地上,她不禁柳眉高扬,“干什么?”
“干什么!你迟到了,无故旷工!我要给你记一个警告!”
第54章
屠洋洋噢了一声,“原来你是记分员。”
那人听了却好像受到羞辱一般,尖着嗓子高声道,“我是厂里自卫队的干部。”
“干部?”
“哼,你少装样子瞧不起人,告诉你吧,你只是工人,我才是干部。”他挺了挺自己没几两肉的胸膛,不足一米七的身量让他在屠洋洋面前实在是低了一头。渠自强刚想暗地里垫些脚尖,又想到自己脚上那双补过的黄胶鞋怕是经不起劲儿,要是“报销”了,家里的女人绝补不上,鞋破了还不打紧,谁没有个意外的时候,可他那袜子却同样破烂,脚趾头都是露出来的,可不能让别人瞧见!
所以渠自强特别看屠洋洋不顺眼,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凭什么比他们都过得好。
大家都穿着工衣,也只有她戴口罩戴眼镜,工衣上没补丁也没破洞,干净得连机油都没几点儿,肯定没有好好上班干活!还拿着三级工的工资,她怎么配!
他婆姨都不知道多少次羡慕得跟他提起,新来的屠同志,雪白的袜子都有好几双,人家天天都换。
她哪里来那么多的钱!
一双新袜子可要两块钱呢!
大家都过得紧紧巴巴,可一看人家那模样,油光水滑,哪像缺油少盐滋润的样子?
也不知
道私底下在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呢。
读书会奋进小组里的人果然没说错,屠洋洋就是隐藏在人民群众里的坏份子,表面根正苗红,其实是披着羊皮的狼,是在走那个什么布的小资本主义道路!
噢,是小干部。
屠洋洋站起身来,拍拍手上的泥沙,把自行车扶起来,“行,要签字吗?”
她是有点反感这人的态度,不过她确实是迟到了,该罚的她认。
刚才她先看了系统提示,看系统并没有对于她的‘真实迟到’给记成迟到,仍然给予她连续全勤的标识,心情就舒服多了。
只要系统不给打迟到,这厂里的纪律是这样严格她遵守。
渠自强呆住了,他用这招吓唬过不少人,基本上都是马上软声和气得跟他赔小声,还要仔细解释自己不是故意迟到,有某某原因,下次一定不会再犯的保证。
“不用签字,那我先去上班了。”
屠洋洋没再管他,径直跨上车骑到车间门口,把车往墙边一放,赶紧走向自己的工位。
见许田景跟鲁公平都在,她带着歉意赶紧解释着,“不好意思啊,鲁主任,本来应该先跟你们请假的,可是粮种是夜里到的火车站,我寻思着你们休息了不好打搅,想弄完就赶回来上班的,没想到搞到这时候。”
鲁公平释然得点点头,屠洋洋是有把刺水大队给她的证明文件给他看过的,“那就好。”他关切问着,“那粮种都搞好了吗?”
“搞好了,今年的公粮刺水大队已经完成了县里下达的指标任务,这回种下冬天能购收获的一批,想来应该能够满足大队自己的生活所需。”屠洋洋圆融道,“希望能够多一些,到时候请厂里去采购,大家过年的时候也能稍微宽松些。”
“是啊!小屠同志,这个事你办的很好嘛!”
来车间巡查的厂长蔡正佳跟傅明赶巧听到,蔡正佳不由笑着表扬。
倒是傅明不露声色,多看了屠洋洋好几眼。
当初只是想着别让把女同志都塞到办公室里,没想到这还真是位多面手的好青年。
屠洋洋转过身,见是蔡正佳厂长跟傅明政治办主任,礼貌性客气回应,“不敢当您的夸奖,没能先跟组织上汇报,没请假就自行出厂办事,还迟到了这么久,是我办事不够周到。”
“唉,这是怎么说的,我们工农是一家!你替刺水大队弄粮种保生产,跟你在车间里站机台搞生产是一样的嘛!”蔡正佳还拉上傅明,“你说是吧,傅主任。”
傅明仍然是板着一张脸,“不汇报不请假当然是错误的,明白错误后改正它。”他意味深长得道,“知耻而后勇,要更堂堂正正地做人,不要让任何小错误干扰到你正常的工作,知道吗?”
这不是打官腔吗?
告诉她程序要走才安全?
屠洋洋若有若无得察觉到傅明的一丝好意,不过眼下大家都看着她,没容她细想,她便直接点头称是。
在傅明的有意淡化下,很快富强机械厂领导班子一行人便离开车间,留下屠洋洋迅速跟进她的生产进程,在得力助手(学徒)提前辅助做好的情况下,几乎在下班前完成原有生产量。
“辛苦你们了。”
屠洋洋松口气,上午再加紧赶,最多加上半个小时的班,应该就差不多了。
她正想拿出些钱出来给这些可爱贴心的人加点菜,许田景板着脸走过来,“小屠,发生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先跟我说一声?”
“发生什么事了?”屠洋洋一脸无辜,“没什么大事啊。”
她都跟许田景没了师徒名份,有什么好跟他说的,他们俩的关系有这么亲密吗?
王福兴气呼呼的,“你知道师傅这两天有多担心你吗?一直在等你上门,你迟迟不去不说,还自顾自去刺水大队搞什么粮种,你别以为我们都不知道你其实是在偷偷倒卖蔬菜!”
“我是不知道你们有多担心我,我只知道你们总是莫名其妙的一上来就给我扣帽子!”屠洋洋大声道,“别打着关心爱护的旗号说这些有意污蔑的话,我屠洋洋承受不起!”
“还有,我早就已经当着大家的面说过,我屠洋洋自立门户,无父母无师傅,别占着个名义就真以为可为君是父了。”
谁累了一天也会脾所暴躁,更何况屠洋洋本来就不是个有多勤奋的人。
“你,你非要闹到从叛亲离不可吗?”
王福兴被诘问的张口结舌,好在他很快反应过来。
“我叛了谁的从?离了哪个亲?”屠洋洋惊讶地说,“从来我都是跟着党走的,又哪里会像你说的这样呢?”
她摇摇头,“大家都是同事,以后还要抬头不见低头见,我看你们还是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