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甚至在奶奶偶尔说她整天不着家,就知道瞎混时暗暗给她鼓劲。
  好孩子,你们一定会成功的,绝对会的,妈相信你们。
  *
  屠海萍咬紧下唇,万分愧疚与后悔,她这回真的无法原谅自己,一个人可以掉坑里一次,怎么能再往坑里摔一次?
  她头一回想到了死。
  但屠海萍并非怕死还坚持一声不吭在看守所里抗着,她非常担心自己又连累到自己的家人,还有恩人!
  宝安县边境检查的队长李纬端着一碗水饭放到屠海萍面前,再次好声好气的劝道,“姑娘,我看你也熬了几天,一个字也不肯说,这可不行的,你的同伴可都交待了!”
  “我不认识他。”屠海萍说完这五个字,捧起寡淡的开水泡饭直接狼吞虎咽起来,她不能放弃。
  如果不知道怎么办,就等一等。
  “哎,你说不认识谁信啊!他不是你对象吗?”李纬的妹妹见哥哥将自己的口粮分了一半给关起来的人,替她哥委屈。
  他们家祖上可是出过状元的,可惜后来祖孙们不太争气,后来新中国成立,宝安县联接广九铁路,渐渐人口聚居较多,工商业也兴旺起来,却又东迁至距南头10千米外这深圳墟。
  哥哥本来说好的媳妇跟别人跑了不说,如今在附近只有小渔村一样的检查站里当个手底下才两个兵的队长。
  除了能隔着珠江对着繁荣的灯火外,什么都没有!
  好容易抓到个投机倒把的罪犯,说不定能让上级表扬,到时候不说升职加薪,怎么也给这个地方多安排两个人嘛。哥哥偏说一定得先调查清楚,不能放过任何一个罪犯,但也不能冤枉任何一个好人。
  哼,李芬轻轻哼气,她就觉得是那姑娘长的好看,所以哥哥见色……呸呸呸,她怎么能这样想自己的哥哥。
  但对方一直以来一句话也不肯说,半点不肯配合,就来过一个电报,她才打电话说她被抓了,其它的还没说呢,可惜电话信号不好,电话被挂掉了。
  这几天又不见再打电话过来,哥哥不急,她这个当妹妹的都要急死了。
  偏偏最近又在严防个别知青偷渡,大鹏湾也得加紧巡查,哥哥忙得连家都顾不得回。
  之前那个男的都被遣返回去接受批评教育,就剩下这女的死不肯开口说话。
  屠海萍吃的干净,再次道,“我真的不认识他。”
  “那你是谁?怎么跟她认识的。”李芬追问。
  “你给我一杯水,我就告诉你。”屠海萍不敢跟李纬打交道,但跟李芬说话,她感觉还是可以的,毕竟只是不出声,不能解决问题。
  她在心里打着腹稿,回想着跟梁明怎么相遇,怎么被他瞒骗到这里,成为他掩饰想偷渡去港城的道具。
  所有的一切,归根到道还是她轻心大意,贪心作祟!
  如果不是她还抱有那么一点戒心,只带了少量的样品布在身上,当场就成了罪证!
  又或者不是自己也对那传说五光十色的港城带有那么些期盼,怎么会相信港城人会高价购买大陆的商品?
  不用边防军,他们连检查站都没能躲过。
  “我,我叫屠海萍。”屠海萍说出名字后,还是不知道该怎么交代,她不想说出自己的身份,怕会影响家里的人,也不想说出富强机械厂,哪怕屠洋洋曾经给了她相关的身份证明,让她在外面尽管用。
  李纬没想到妹妹出言相激居然收到了意外的效果,被抓女的终于开口说话了,他就静静呆在角落,想当自己不存在,多了解一些内容。
  可等半天,屠海萍就像卡了壳,又不再说话。
  “然后呢?你倒是说啊!”
  李芬着急把水杯又向屠海萍推了推。
  就在屠海萍想干脆还是承认跟梁明有儿女私情,他们是要一起私奔的时候,屠洋洋气喘吁吁赶到了眼前还十分简陋到,连正门都没有,可以让她直接闯进去的检查点。
  “你们好,我是屠洋洋,是屠海萍的妹妹。”
  她深深看一眼见着自己立马泪如泉涌的屠海萍,悄悄舒口气,太险了,太好了!
  在下火车后,看到此时还落后几乎没有人烟的鹏城新区,她在浪费一次旅行通道进行交通,还十分难得在当地县志上才查到有关电话号码追踪到这个检查点。
  感谢记录者!
  如果不是这样,屠洋洋很怀疑自己要在七十年代花多少天的功夫,问多少人,才能找到这个,几乎会让一眼就无视过去的四方砖房,特别是周围都是蕉林,你跑个几十里就是海岸线的情况下。
  第102章
  李纬眼前一亮,正身例行询问,“这位同志,请先出示你的证件。”
  “请您查看。”屠洋洋拿眼神示意屠海萍别开腔,缓缓舒口气才不急不缓问道,“我是富强机械厂的采购副主任,不知道我表姐她意外碰到什么情况,被贵处请来临时坐坐?”
  “她跟着一知青想偷渡呢,那男的被抓了就检举她投机打把,当时她身上还裹着好几寸布呢。”李芬觉得这来的女同志真是,她想不出什么形容词,不是说她生的好,当然也不是说生的不好,就是生的好又特别的有精神。
  比嫁给县里当官说去当官太太的婉儿都精神!
  屠洋洋高高扬起眉,首先就是不相信,屠海萍有啥好想不开的去偷渡?她好端端拿自己弄来的商品进行些物品交易,日子应该比一般人要好。
  再说屠海萍有多重视家人,自己还能不知道?如果她不是千方百计想避免家里被打成黑五类,怎么可能有不顾一切的勇气单人跋涉,要知道这可不是交通便利的时候。有可能你走十里地,都见不着人烟。孤身一人上路的那种勇气,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哪怕屠洋洋自己,不是知道有系统在无时无刻的在陪伴着她,她也不一定能熬过初期。
  “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呢?”屠洋洋看屠海萍见着自己就想激动的出口,不得不加大手里动作暗示。
  不要以为七十年代的人都全部纯朴无私,任何人与事都无法单纯的进行单一的概括与定义。
  她得清楚他们的目地是什么?是真的想把屠海萍当成典型抓起来当政绩,还是只图私捞点外快。
  李纬微垂下眼眸,“也许呢,不知道屠同志的来意是?”
  屠洋洋看他这样子,试探性的说,“其实我们是到这里来采购的……”她手伸进包里摸出一张刺水大队的采购单,上面签着陈敬等人名及红色大印。
  “这个我可不知道是真是假。”李纬轻轻扫了一眼,显然没把那张纸放在心上。
  他就知道自己不会在这里守一辈子的山!
  区区附城公社里罗湖小渔村,混的再出息又能怎么样?他经历着无数人跑到港城去讨生活,虽然从来不敢说,但心底的渴望从来没有停止过。
  但他绝不会像那些人那样毫无准备就拼着运气游过去,赌体力足够不被巡防队发现,赌水性够好,赌过去就能找到地方落脚。
  屠洋洋向来不善于猜测人心,她坦然道,“不如请队长直说。”
  “芬儿,你先回去,跟妈说今天家里来客人。”李纬伸出一只手,“屠同志应该有全国粮票吧。”
  “有。”自己的人还扣在后面,别说粮票,钱她也得给啊,屠洋洋拿出二十斤粮票,见李纬的手还伸着,又放了二十斤,直到加到一百斤他才收回手。
  而且当着屠洋洋的面,把粮票交给檀口未能闭合的妹妹李芬手上。
  “快去。”
  “噢噢噢。”李芬从来不敢违抗哥哥的话,立马紧紧捏着粮票飞奔回家。
  天,一百斤全国粮票!
  屠洋洋跟李纬面对面,两人都很清楚这一百斤粮票是做什么用的,李纬跟着就打开铜锁把屠海萍放出来。
  他这几天对这个一言不发的姑娘始终客气,就是觉得她身价不菲,懂得沉默是金的家里人应该也不会太蠢。
  屠海萍低着头诺诺站在屠洋洋身后,头一句只有跟着眼泪的对不起。
  这时候不能跟她计较太多,屠洋洋料想眼前这人不会只要一百斤粮食。
  “李同志,接下来?”
  李纬笑了笑,“屠同志千山万水来我们这里采购,我代表我们村员表示热烈欢迎,还请两位到寒舍坐坐,也好介绍我们村长给你们认识不是。”
  他自己是没办法光明正大拿到边防证的,那玩意儿金贵,而他也不想冒险花钱去跟所谓的蛇头,到时候被人卖了也不知道为什么。
  李纬一直在等的就是被严格控制被下放、流放等下乡受苦的
  能耐人,他们才懂的人情世故,身上有钱而且对面也有人,有资源过去才能站得稳脚跟。
  现在他觉得等到了。
  那时候并没有别人发现,但他就是把那男的给送回去,甚至暗示他还犯了别的事,一定会被狠狠地教训处罚。
  他要把屠海萍身边的男人,换成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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