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昨晚卢月照已经和卢齐明提前打好招呼,今日晨起要和裴祜上山摘槐花。
  槐花花色乳白,香气清甜,开起来花团锦簇,像葡萄一样一串一串的,是暮春时常见的树花。
  从槐树上摘来的槐花可以用来蒸炒,也可以做成槐花鸡蛋饼和槐花面团,还可以用来包饺子。
  用槐花做出来的吃食自带清香,不止卢家爷孙喜欢,村中其他人也喜欢,因此每年到了摘槐花的时候,山上都有许多人,常常是一个上午,槐花就几乎被摘尽。
  “你们两个小心些,太高的够不到就不够了,早些回来。”卢齐明在宅子门口嘱托二人。
  “爷爷放心,我会照看好卢姑娘,自己也会小心。”裴祜让卢齐明放心。
  “爷爷放心,我会照看好清明,我也会小心的!”卢月照学着裴祜的话向祖父打趣。
  卢齐明无奈摇头,向二人挥了挥手:“快去吧。”
  卢月照手中拿了一个大麻袋,裴祜拿着一根长长的木钩子,二人向后山走去。
  他们两个人已经起了个大早,可架不住还有更早的,山脚的槐树有的已经被摘了干净,好在山很大,槐树也不少。
  两个人继续往上爬,山腰处人少些。
  卢月照和裴祜在一棵槐树旁停下脚步,先一起摘低处的。
  摘槐花和摘其他的花不太一样,其他花大多是一朵一朵地开,摘的时候也要一朵一朵地摘,可是,因着槐花是一串一串地长在树上,所以直接顺着它的细枝,用手连嫩叶带槐花一起捋下来就好,摘起来快得很。
  低处的槐花很快被二人摘完,裴
  祜一手拿着木钩子把高处的花枝钩低,另一只手和卢月照一起捋花。
  过了一会儿,除去树顶木钩也够不到的,其他的槐花都被摘尽,于是,两人去往下一棵树,很快,下一棵树也结束。
  卢月照看着地上的麻袋,已经装了三分之二,再寻棵树少摘些就够了,也不能摘太多,天气渐热,虽说可以放到地窖存着,可放久了会不新鲜,也就失去了采摘鲜花入食的意义。
  周围的树都有人占去,只能另寻。
  卢月照要自己提着麻袋,可裴祜不肯让她提。
  算了,拗不过他。
  二人一同继续向山上走。
  山上凉亭下有一主一仆二人,丫鬟侍立在侧,衣着华丽鲜艳的小姐在石凳上坐着,一旁石桌子上摆着一盘水果和一盘糕点,旁边放着一壶茶。
  宋莺莺放下茶杯,朝着卢月照和裴祜这边看来,她的眼神平静地略过卢月照,仿佛没看见这个人一般,却在裴祜的脸上急急停下,直勾勾地盯着他看。
  “呦,这是谁呀!”宋莺莺问一旁的丫鬟,“咱这东庄村什么时候有这么俊俏的男人了我却不知!莲儿,你怎么回事?”
  第6章
  宋莺莺是东庄村的富户宋广浩的掌上明珠,因着宋莺莺上头都是一水儿的男娃,作为宋广浩的唯一女儿,宋莺莺是被她父亲宠大的,要什么有什么,只要是宋广浩能做到的。
  只是,这位爱女心切的老父亲对女儿唯一的要求就是要其成为大家闺秀,无论是琴棋书画还是刺绣插花,都要求宋莺莺去学,奈何宋莺莺志不在此,她呢,志在美男子,比如,像裴祜这样的极品。
  宋莺莺非常庆幸自己偷偷带着莲儿跑出来到山上放风,否则,错过这样的美男子岂不是要抱憾终生。
  “小姐,不是我不告诉你,而是......我听说清明他是举人老爷给卢姑娘相看的。”莲儿解释道。
  莲儿平日里除了照顾宋莺莺,最大的任务就是向人打听附近有无长相俊美的男子,回去报告给自家小姐。
  为了打听消息,莲儿早就和村里的大娘婶子处成了忘年交。只是,之前的男子,宋莺莺都看不上。
  莲儿也知晓裴祜的存在,可她觉得既是卢姑娘要相看的,自家小姐肯定没戏了,就没告诉宋莺莺。
  “那他俩定了吗?”宋莺莺问莲儿。
  “没听说清明和卢姑娘在一起。”莲儿看着不远处的裴祜和卢月照,怎么看怎么登对,两人现下虽没说什么话,可看那配合默契的样子,就知道这事儿**能成。
  小姐肯定没戏啊!
  “你这傻子,既还没定怎么不告诉我,你若提前告诉我,这会儿和他......他叫清明对吧,这会儿和他摘槐花的就不是她卢月照了,明年这时候我爹都能抱上外孙了!”
  莲儿傻眼了。
  此刻,在宋莺莺的脑中,裴祜和她相识相恋,成婚生子,二人携手白头到老,就差想好死后一起埋哪儿了。
  而另一边裴祜对宋莺莺的想法一无所知,他和卢月照摘满了一个麻袋准备下山。
  宋莺莺看着二人准备走了,暗道不好。
  还没跟他说上话呢!
  宋莺莺嗖的一声跑到卢月照和裴祜面前,二人被突然出现的人吓了一跳。
  “宋小姐,你这是?”卢月照看着宋莺莺,不知她要做甚。
  “卢月照,你没手吗,什么都不拿,让清明一个人拿合适吗?”宋莺莺看着裴祜不让卢月照拿东西气不打一处来。
  宋莺莺和卢月照是老熟人了,只不过宋莺莺自小就不喜欢卢月照,觉得她光芒太盛,衬得一众人黯然无光。
  一开始,卢月照出于礼节见了宋莺莺便会打招呼,可是宋莺莺一次两次三次都不理,那卢月照也就知晓宋莺莺不喜欢她了,后来见了宋莺莺也就当作没看见。
  “你们认识?”卢月照看着裴祜和宋莺莺问。
  裴祜摇头。
  既然不认识,宋莺莺这是?卢月照看着宋莺莺一瞬也不错地盯着裴祜,心下顿时了然。
  原来是被宋莺莺一见钟情了,完喽,他完了。
  “从前不认识,现在不就认识了。清明,我叫宋莺莺,是东乡第一富户宋家的女儿,你叫我莺莺就好。”宋莺莺笑得羞涩,脸颊渐渐泛红。
  “宋姑娘好,”裴祜回答,“是我要把这些东西拿下去的,你不用这般说卢姑娘。”
  宋莺莺瞬间收回了笑脸,心中翻了个白眼。
  不对,这不正说明他待人有礼嘛。
  下一瞬,宋莺莺又扯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啊,是我误会了,清明,我......我也想摘些槐花回去,你能不能帮帮我?”
  裴祜看着卢月照背过身去,肩膀一抖一抖的,她在偷偷笑。
  卢月照心想,谁来摘花什么都不带呀,怕不是来摘花的,是来摘人的。
  裴祜有些无奈。
  “宋姑娘,我恐怕帮不了了,家中还有事,我和卢姑娘先回去了。”裴祜开口拒绝。
  宋莺莺还想说什么,可是被莲儿拉到了一旁。
  莲儿看不下去了,人家根本对自家小姐没心思啊,小姐何必自讨没趣。
  “小姐,算了吧。”莲儿劝道。
  “什么算了,我这还没开始呢,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宋莺莺看着一同下山的两人暗暗发誓,一定要拿下裴祜。
  清明他连背影都是好看的啊!
  卢月照和裴祜下了山,走着走着周围终于没了人,卢月照笑出声来,她忍得实在辛苦。
  “恭喜你,被宋小姐看上了,我们这位宋小姐可是出了名的喜欢美姿容的男子,眼光可高,一般人还真看不上,这是对你的认可呢。”
  “你可别打趣我。”裴祜是真的很无奈。
  “放心吧,宋小姐是不会轻言放弃的,你会见识到的。”卢月照已经提前为裴祜捏把汗了。
  确实,不久后裴祜就见识到了。
  爱意,来势汹汹啊。
  *
  裴祜身上的伤渐渐好了,有些伤口的结痂已经开始掉落,肌肤上留下淡淡的疤痕。
  近日他听说村中的老木匠曾榆准备收个关门弟子,可是却没什么人愿意跟着他学这门手艺了。他和卢齐明说了这件事,想去试试。
  伤势快好了,裴祜想学门手艺,把赚来的钱用来补贴家用。
  卢齐明同意了,他其实知晓裴祜才学不低,尽管裴祜从未刻意卖弄,所以卢齐明曾经想过要不要让裴祜去私塾讲学,但是转眼一想也不太合适,一则私塾有他和齐良业齐秀才二人,人手够,二则,裴祜毕竟身份不明,没有功名在身学童们的父母定不会认他的,因此,卢齐明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如今裴祜肯主动提出要去学门手艺,卢齐明自然同意,有上进心,有责任心,肯吃苦,再有门手艺傍身,他这日子也不会过得差到哪去,退一万步讲,就算这辈子恢复不了记忆,学一门手艺也能养活自己,卢齐明也就放心了。
  村中的老木匠曾榆年纪大了,前两年得了手抖症,自从患上了这病后,他就做不得太精细的活,客人也比从前少了许多,儿子女儿早就成了家,都劝他休息,辛劳一辈子,是该安享晚年了。
  他一开始听了孩子们的话,想着既然如此就不做了,可是人呐,忙活了一辈子,突然闲下来后,总觉得哪哪儿都不对劲,心里还是总想着那些木头的事,用曾榆自己的话说就是没那享清福的命,他还是想动手去干,既然做得不如从前,那就再收个关门弟子教他做,看着别人做他也是高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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