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过了一会儿,门外传来声音。
“举人老爷回来了吗?”
李梅花站在卢宅门前,看见卢月照和裴祜两人一同出来。
“梨儿,举人老爷还没回来?”
“还没,不过应该快了,梅花姐,你进来等吧。”
“行。”
三人一同进了门。
卢月照招呼李梅花坐下,裴祜端来了茶水。
“梅花姐,天热,先用杯凉茶去去汗。”裴祜说道。
自从那日卢月照和裴祜在李梅花家送完钱又劈过柴,他们就没在村里和李梅花打过照面,只是听说,她忙着家中田地,还和她婆婆一同做些绣品补贴家用。
李梅花接过凉茶喝下,一杯下肚,清凉了不少。
“小梨儿,我回来啦!”
卢齐明也回了家。
“举人老爷回来啦!”李梅花起身。
“呦,梅花也在,”卢齐明看到了站在院中的李梅花,“快坐,不用站起来。”
“举人老爷,我是来还你之前让梨儿给我送来的钱的。”李梅花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巾帕,里面裹着一个绣得精致的钱袋。
卢齐明摆了摆手,“不用还,你们孤儿寡母的自己留着用,孩子们还小,往后用钱的地方多着呢。”
“举人老爷,这可不行,我儿子的束脩你也免了,你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攒下些不容易,我要是实在还不上也就算了,这不家中田地有些收成,我和我婆婆平时也绣些绣品,做些鞋拿到集上去卖,现在家里有钱花,你快收下吧,你要是不收,我这今后有事可就不敢再上门了。”
李梅花将钱袋塞到了卢齐明手中。
“行,那我就收着,以后再碰上事儿,直接开口,我能帮的一定帮。”卢齐明说道。
“举人老爷放心,谁不知你是个心善的,真碰上事儿还得麻烦你。”
“刘大柱有信儿了吗?”卢齐明问起不知所踪的李梅花男人。
忽然间听到那个名字,李梅花有些愣,她摇了摇头,深呼了口气,“我不管他,没了他我们娘儿四个也算得了清净,他爱去哪儿去哪儿吧。”
“对了,我还带了一样东西,梨儿你别嫌弃我做得粗糙。”李梅花说道。
她进门后将一个包裹放在了石桌上,现下打开,露出一双精致的红色绣鞋,上面绣着鸳鸯,栩栩如生。
“家里也没什么能拿出手的,也就我这绣工还勉强能过眼,我就提前给梨儿绣双鞋子,成婚的时候可以穿。”
李梅花将鞋子递到卢月照手中,她看着站在面前的年轻男女,怎么看怎么般配。
卢月照端详着手中的绣鞋,止不住惊叹着:“梅花姐,你可别谦虚,这还粗糙?只是,我实在不好白拿你的鞋......”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李梅花打断:“梨儿,你快收下吧,这东西不值几个钱,就当是我的一点子心意,你要是不收,我今后可就不上门了!”
“行,梅花,梨儿就收下了,等她成婚之时你一定带着你婆母和两个孩子来吃席。”卢齐明说。
“多谢梅花姐。”卢月照笑着说道。
“行了,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我婆婆看着两个孩子,我回去做饭。”
三人将李梅花送到卢宅门口。
“举人老爷,梨儿,清明,你们快回去吧,别送了。”
“常来啊。”卢齐明说道。
“行,快回去吧。”李梅花向三人挥了挥手,向着家的方向走去。
“梅花姐的绣工是真的好。”裴祜说道。
“是啊,还没到秋天,地里的庄稼大多都收不了,梅花姐愣是靠着这一手的好绣工养活着家,她婆婆年岁大了,眼睛也不好,说是和婆婆一起,实际上是梅花姐一个人扛着,也不知这刘大柱去哪了,只希望他先顾好自己,别再嚯嚯家人了。”卢月照说道。
“庄稼人靠天吃饭,攒下些银钱不容易,家底儿都被他赌博糟践光了,这般没担当没责任,全然不顾家中老小的死活,是什么男人。”卢齐明叹息。
“人一旦染了赌瘾,这辈子就算是废了,自己废了也就罢了,还要牵连家人,家人何其无辜。”卢月照说道。
“是啊,家人最是无辜,刘大柱这还算是轻的,只输光了家底,没赌上妻儿,可有那家财万贯的,一朝沾上赌,输光了家产不算,还将妻子儿女拿去抵债,为奴为婢,为人妾室,甚至有的连个名分都没有,可怜呐,可怜!”卢齐明叹道。
“行了,不说这些了,我这肚子开始叫了,梨儿,今晚吃什么饭呢?”卢齐明问。
“清明说他要做凉面,再配上几道小菜,我这就去下院把吊在井水中的酸梅汤拿上来,一会儿吃饭的时候喝。”卢月照回答。
“爷爷,你先坐着等,我这就去做面,很快就好。”裴祜挽起袖子进了厨房。
“我去啦!”卢月照一溜烟儿跑出了门。
卢齐明坐在躺椅上摇着蒲扇,之前点的半截艾草绳燃完了,他又拿来一根点上。
这蚊子真是烦人,卢齐明心想。
不过,他还就喜欢这样平淡无波的日子,时光慢慢,云闲风轻,有梨儿和清明在身边陪着他这个老朽。
卢齐明坐在躺椅上看着天色逐渐变暗,厨房的饭香飘到了他的鼻中。
“爷爷,酸梅汤来啦!”
梨儿回来了。
卢齐明拿起一旁的拐杖站了起来,看着孙女进门,眼中满是慈爱,“慢些,别跑,小心摔了。”
这样的日子,真好。
*
又一日午后,卢月照午睡起身,洗了一把脸后,脑子清醒了不少。
她坐在西厢房窗下看着书,手中拿着裴祜送她的木制梨花书签,不知不觉看了许久。
“梨儿,在家吗?”
听着,是邻居陆家婶子的声音。
“婶子,我在家,进来吧。”卢月照出了西厢房去迎。
“梨儿,我跟你说一件怪事。”陆家婶子一脸神秘。
“哦?什么?”
第22章
陆家婶子左手手心放了一小把炒黄豆,正往嘴里扔着。
“来,给你点儿,咱俩边吃边说。”
她从衣下口袋里抓出一把炒黄豆,递到了卢月照手里。
卢月照尝了尝,一口下去嘎嘣脆,还带着点微糊的香味。
“婶子,你别卖关子了,快跟我说说是什么怪事
儿?”
陆家婶子拉着她在树下石凳上坐下,又向着卢月照凑近了才开口。
“今儿早天刚亮,我和孩儿他爹还有你三个哥哥去地里收玉米,想着先从你们家收起,进去埋头就开始干,给我累得,眼前直黑,差点儿没中暑晕过去,得亏孩儿他爹扶了我一把,你还别说,孩儿他爹身子骨还是硬,他……”
玉米地。
卢月照想起了那日和裴祜在自家玉米地碰见的那对野鸳鸯。
陆家婶子要说的,不会是这件事吧。
“婶子,你挑重点说。”卢月照抚额。
“重点这不就来了,我大儿子个高,说前面有块空地,让我坐着歇歇,我就过去了。过去一看我就开骂了,不晓得是谁这么缺德,把好好的一片玉米秆子压在了地上。”
行吧,果然是那档子事,卢月照心想。
“我心想着既然都被推倒了,那我就就在那儿坐会儿吧,结果,你猜怎么着?”
陆家婶子停了话茬,一脸揶揄。
卢月照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轻轻摇了摇头。
“你个还没出嫁的黄花大闺女肯定想不到,那地上有几片被撕碎的布,我凑近看了看,是女人的小衣!”
撕碎的小衣?
这卢月照还真不知道。
“我跟你说,我把那几片碎布拼好了,看大小,肯定不是瘦人穿的,”陆家婶子啧了啧嘴,“也不晓得是谁的,你说说,跑到别人家玉米地里做那档子事儿,也不怕被人撞见,真不害臊!”
“这种事儿,倒是撞见的人更害臊些。”卢月照说道。
不知道别人若是撞上这事如何,反正她和裴祜是真真儿红了脸。
“对了,前几日临傍晚,我不是碰上你和清明一起去地里掰嫩玉米了吗,你俩那天看见啥了没?”
卢月照一听这话,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没看见,我俩什么也没看见。”
陆家婶子看卢月照反应这么大,咧嘴笑了笑,“你还是年轻,脸皮儿薄。不过这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儿,村里也不是没有两口子为了找刺激去小树林里,去地里,还有人去过山上,只不过这次倒是让我给碰上了,之前都是听别人说的。”
不是两口子,卢月照心里想。
那女人说了她家的什么,哦,老头,不太行了。
卢月照想到此处,还是忍不住好奇,开口问:“婶子,你知道咱们村里,有谁家是老夫少妻吗?”
陆家婶子想了想,“少说有四五家,刘家,钱家,王家,杨家,孙家,怎么了,问这干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