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于是掐诀在飞讯密域传音,传音道:“金万两,谢无柩,你们俩在哪个房间?”
  金不禁很快便回应:“在二楼乙五号房,谢无柩在我隔壁。”
  谢无柩亦惊讶道:“萧道友,你是如何来到此处的?”
  听到好友的声音,知晓他们二人无事,萧衔蝉一直绷紧的神经瞬间松懈了一半:“我抓着鹊鸟的腿进来的,我现在就去找你们。”
  说完,她正要起身,眼珠却转了转,拧身对梁砚之道:“梁道友,这里屋舍众多,我们还是分头行事吧,你先去找迦象子小师父,我再找找我师兄他们。”
  梁砚之黑漆漆的眼睛看着萧衔蝉,白净的脸露出一个温和的笑,点头道好。
  萧衔蝉故作不知道师兄他们关在哪里,继续沿着一楼回廊行走,看到梁砚之去了三楼,才迅速跑到二楼,找到乙五号房。
  她先用神识打量房舍内部,确认被符咒绑缚在椅子上的人是二师兄,而后才闪身进去。
  这间屋子小巧,只有一床、一桌、一椅,桌上一柄烛台,在深沉如墨的夜里,红烛的灯火幽暗不明。
  金不禁看到师妹满面焦急,感动不已。
  “金万两!你见到女鬼了吗?”
  “我没事。”
  嗯?
  萧衔蝉和金不禁同时顿住了。
  “我听见你的回信就确定你没事了。”
  “你见到师兄的第一句话就说这个?”
  二人又顿住了。
  “呵。”一个清冽的声音响起,正是隔壁的谢无柩,“我们没见到那个女鬼,听鬼仆说,他们此次已抓了近两百人,待鹊桥会那日便能见到女鬼了。”
  听到靠谱的谢道友的声音,萧衔蝉才得到了想要的信息,想起这一路的所见所闻,她又问道:“你们有没有觉得梁砚之有些不对劲?”
  金不禁眨眨眼,隔壁的谢无柩也没立刻回答,静谧几秒后,二人一齐问道:“梁砚之是何人?”
  萧衔蝉补充道:“就是汨罗坞那个女修,腰上系着砚台样的法器,当日我们七人一齐去天禄阁查籍册,回来前还去吃了酒酿圆子,就是她送我和小师妹回书坊的。”
  金不禁轻嘶一声:“当日……你们总共六人去天禄阁的呀?”
  谢无柩冷静道:“而且那日你和秦道友回来时,我并未看到你们身后还有人相送。”
  一道闷雷轰然响起,阴暗的天际霎时爬满乌云,却迟迟不见落雨。
  花沸雪与秦含玉已经在胭脂河畔走了很久了,但无论怎么走,最后还是会回到原来的方向。
  秦含玉多番查看无果,她本就性燥,加之修魔道,如今周身魔气渐浓,眼睛开始充血。
  花沸雪轻拍小师妹的后背安抚她,声音温柔又坚定:“放心,他们不会有事的。”
  秦含玉深呼吸了一下又一下,手握成拳,突然拿出系在腰间的酒葫芦,痛喝一大口,胡乱抹了一把嘴,魔气渐渐压了下去,道:“师兄,我们要不去找汨罗坞求助吧?”
  花沸雪道:“祝道友已经回师门请援了,我们再去毫无意义,不如再仔细查看一番,无论多么高明的阵法或法宝,都有其缺点,只不过我们现在还未找到。”
  秦含玉叹了一声,认命般低下头,正要继续寻女鬼老巢的入口,便听到一声:“娘——”
  她低头,袋子口探出一个光溜溜、黑漆漆的三角小脑袋,正是他们从密州带出的小傻龙。
  傻龙头顶水,好似嗅闻到了熟悉的气味,爬出袋子,沿着秦含玉的胳膊爬到她的头顶,盘在白色发带上,变成一条黑色发带,脑袋高高扬起,似乎在指引方向。
  花秦二人对视一眼,心道不会如此之巧吧,难道这条傻龙还知道怎么找人?
  却见小黑龙焦急地哼唧两声,又字正腔圆道:“娘!”
  花沸雪道:“神兽有灵性,不若咱们就跟着它去瞧瞧?”
  秦含玉眨眨眼,点了点头。
  汨罗坞坐落于饶益最中间、最大的鹿鸣城,城中遍布书坊私塾,人人以读圣贤书为荣,此处真可谓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
  祝墨之跪在师父下手,行了一礼:“那鬼狡诈狠毒,法力高深,弟子不敌,只得回宗门请师父施以援手,救黎民性命,还百姓安宁。”
  昭平儒君道:“也罢,若那厉鬼果如你所说,你便用此物降伏她。”
  说着,广袖一挥,伴随阵阵光辉的,是昭平儒君的法宝天地纸和生民笔。
  祝墨之看见师尊给他的法宝,眼角留下一滴泪,感动首:“弟子叩谢师尊,必不负所托。”
  他又行了一礼才离开,昭平儒君的关门弟子侍立一旁,好奇道:“师尊,我听说您的这套法宝原有四件,弟子入门许久,只今日有缘见了两件,另外两件呢?”
  昭平儒君道:“一件在你祝师兄手里,另一件……”一滴雨落在他的手旁,昭平儒君看向连绵不断的雨丝,“今年雨水太多了,自从进了七月,只得一次晴天。”
  小弟子很快转移了注意力:“是啊,我藏墨的地方多结了好几个法阵,以免墨受潮。”
  昭平儒君问道:“各处可有发生洪涝灾害?”
  小弟子挠挠头:“我没听到过,不过即便有洪涝,各城城主是我汨罗坞的修士,便不能补天填海,救个把凡人想必不在话下。”
  昭平儒君点点头,挥手叫小徒弟退下,看着窗外连绵不尽的细雨,不发一言,平添几分惆怅。
  萧衔蝉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之前的记忆在她脑海里不断回放,现在想来,但凡梁砚之与她说话,周围人都视若无物,但凡她接梁砚之的话,小师妹就会奇怪的看她一眼。
  还有梁砚之的体温,那么凉,抓着她脚脖子的时候,她感觉周身都被冰冻住了。
  这么多不对劲,她竟然直到进了这座吊脚楼才发觉。
  萧衔蝉死死咬唇,让自己平静下来,良久,她道:“我明白了,梁砚之可能就是那个抓迦象子的厉鬼,可她既然知道我们是故意被鬼仆所抓,为什么不设防?又为什么将我引入她的老巢?”
  谢无柩却否定了她这个说法:“与人修一到筑基期便能驻颜不同,鬼修若有执念,便会一直保持死亡之时的模样,即便修至大乘期也不能改变容颜,她总不会短短几天就执念顿消吧。”
  “许是……肉身幻影?”
  谢无柩摇头:“花道友也用了肉身幻影,但若触碰他,还是只能碰到骨头,你与你说的梁砚之接触却未曾察觉到异样。”
  萧衔蝉思索道:“可厉鬼被杀了多次还能神智清明,留存于世,想必还有什么秘法也未可知。”
  谢无柩便不再言语,细想萧衔蝉的话也有道理,他正在想是什么让此鬼有如此能力,便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他循着气息看去,不知何时,围绕月亮的云雾散开,点点月华倾泻而下。
  难道这里也有那个东西?这也便能解释那厉鬼身上种种奇特之处了。
  正沉思时,萧衔蝉一个穿墙术,和金不禁一起出现在谢无柩身边,对上谢无柩不解的目光,她笑嘻嘻道:“我才发现这里没有设禁止法术的禁制。”
  谢无柩无声叹气,由着萧衔蝉给她解开束缚,他
  自顾自踱步来到窗前,轻轻推开一条缝隙,任由月光撒进来。
  他眼底含冰,嘴角勾出一个嘲讽的笑,那人费尽心思想要杀他夺取轮回盘,却原来即便轮回盘碎了也不能为他所用,毁又毁不掉,只能想出这种法子,将轮回盘散入各界,任人消耗。
  如今他虽不能杀了他,但找回轮回盘的灵珠,重造轮回盘,与他同归于尽,想必不难……
  “月亮上好像有东西。”
  “是不是有一个人影?”
  “看不清啊。”
  谢无柩的嘴角抿了抿,微微抬头,头顶却压着沉甸甸的重量。
  萧衔蝉和金不禁的脑袋叠罗汉一样放在谢无柩的脑袋上,三人的脑袋如同一串糖葫芦,保持同一角度,一起看月亮。
  谢无柩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二位,你们不觉得这个姿势……有些过分亲密吗?”
  金不禁大惊失色:“谢无柩,我们是朋友诶!”
  萧衔蝉委屈巴巴:“朋友之间贴贴怎么了?”
  谢无柩:“……不瞒二位,在下如今已有两千岁,做二位长辈都绰绰有余。”
  金不禁和萧衔蝉终于挪开脑袋,谢无柩感受到了久违的轻松,正想着这两个家伙终于能看懂他人眼色,便看到他们二人古怪的神情。
  萧衔蝉嘴唇动了动:“谢无柩,你不会是想当我俩的爹吧?”
  金不禁完全不在乎这个:“行,今天让你一把,我喊你爹,你喊我大兄弟,明天咱俩再换。”
  第35章
  三人说笑,不,实际上,是萧衔蝉和金不禁单方面玩伦理笑话,谢无柩一张死人脸,逗得这俩人哈哈大笑。
  笑着笑着,萧衔蝉突然倒吸一口凉气:“遭了,我忘了迦象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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