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理由也很充分:大病初愈,戒酒。
  于是沈言只能眼巴巴看着,凑到祁晟旁边用鼻尖闻了闻。
  过了一会儿,dj响起,欧麓他们三个跑去蹦迪。
  沈言和祁晟坐在卡座里没动。
  在爆炸的节奏里,沈言催促祁晟:“你再喝一口。”
  祁晟听话喝了一口。
  他不爱喝这个味道,但既然沈言要求,他勉强可以喝一下。
  然后下一秒,沈言就把头凑过来,舌头伸进来舔了一圈。
  祁晟眼眸微微睁大,一时愕然。
  但接着,他扣住了沈言的脑袋,加深了这个吻。
  吻了没两秒,却被沈言哼着推开,他小声说:“你再喝一口。”
  祁晟:“……”
  看着沈言舔着嘴唇的动作,他忽然懂了沈言为什么忽然过来亲自己。
  原来不是因为想亲,是因为“想喝”。
  他沉默两秒,又咕咚了一口,手指捏着沈言下巴亲了过去。
  心里忍不住想。
  沈言真的很像一只偷腥的猫——一只馋猫。
  喝不到酒,就试图从别人嘴巴里尝尝味道。
  等祁晟喝完,沈言已经被祁晟抱在怀里,整个人窝在对方身上接吻。
  对方舌尖上带着酒味和清爽的甜意,亲起来真的很上头。
  沈言感觉被祁晟抱着接吻,却听到身后忽然吵了起来。
  位置很近,是背对着他和祁晟的卡座。
  沈言本不欲理会,但忽然间,耳朵却捕捉到了一句模糊的话。
  “宜竹,向总让你喝酒,你还不赶紧喝?陪酒道歉,向总就不计较了,不然向总这一身你赔得起吗?”
  宜竹?
  向总?
  沈言忽然被咬了一下,回过神,看见祁晟不满地看着自己,眉眼压低:“在想什么?”
  一旦开始关注某些东西,即使在这种声音极其嘈杂的场所,也能轻而易举捕捉到只言片语。
  此刻,一道低低的、颤抖的声音,从身后传进了沈言的耳廓。
  沈言从祁晟怀里起来,从卡座椅背上探出头,轻拧着眉头向后看去。
  迷离狂乱的光线下,他看见了一道如青竹般的背影,穿着服务生的衣服,脊背微弯颤抖,手指紧紧攥着托盘。
  在他身前,坐着两人,其中一人言笑晏晏,托着下巴看着温宜竹,沈言认出了对方,正是秦云生。
  而另一人,英俊阴骘,双腿交叠,衬衫湿了一半,尖头皮鞋在黑暗里轻轻挑起温宜竹的裤管,打量着面前的青年,神色有种隐秘的欲|望。
  是原书的渣攻,向随今。
  结合刚才听到的只言片语,他们对面这位服务生,大概就是原书的主角受温宜竹。
  而显然,现在的场景,正是原书主角攻受命运纠葛开始的时候。
  正文,第一幕。
  服务生温宜竹被因为白月光身死,而去夜店买醉的向随今当做白月光强取豪夺。
  但是——
  作为白月光的沈言,此刻并没有死,甚至就在隔壁卡座里,和反派深吻。
  所以主角攻受的命运羁绊就如此强吗?
  哪怕原书中一切的导火索——沈言,并没有如剧情安排死亡,主角攻受也依然会相遇,从此开始替身包|养、虐恋情深的故事?
  看着温宜竹清瘦颤抖的身影,沈言目光很复杂。
  关于向温二人的这本书并不长,内容上甚至可以用简单来形容。
  通篇只围绕着二人的感情,主要内容就是“虐”。
  但虐的对象,却只有温宜竹一人,从身到心,低到尘埃里被向随今无情踩成烂泥,却口口声声“这是你的荣幸”。
  沈言只看到四分之三的剧情,那个时候,温宜竹已经心如死灰,换上了严重的抑郁症,躲到了秦云生家里,向随今忽然意识到不能没有温宜竹,正在满世界发疯找他。
  至于结果如何,沈言不知道。
  但按照这种狗血虐恋的走向,大概率是温宜竹妥协低头,再次和渣攻在一起。
  所以沈言对于温宜竹这个人,感官上是怜悯的。
  全书最可怜、最无辜的人,也只有温宜竹。
  “秦云生?”
  祁晟低沉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他随着沈言转过身,看到了略微眼熟的人,“他旁边的人……”
  能和秦云生玩到一起,那和他也是一个圈层的,但他似乎没怎么见过这张脸。
  祁晟还在思考那人是谁,却听到沈言忽然说:“是向随今。”
  沈言认识他?
  祁晟轻轻眯了下眼,“你怎么——”
  他话没说完,唇上却竖起一根沈言的手指,沈言轻声说:“嘘。让我看看他们在干什么。”
  而另一边。
  温宜竹指尖因为用力捏着托盘边缘,而泛起青白色。
  在看到向随今那张脸时,他几乎抑制不住的开始颤抖。
  怎么会这样?
  他惶然又恐惧,血液几乎冻结。
  他为什么,还会遇见向随今?
  在一个月之前,他从死亡中睁开眼,看到的却是五年前的出租屋内的天花板。
  彼时的他,背负高额债务,住在环境恶劣的屋子里,每天要工作至少十二个小时,活得艰难痛苦,似乎怎么也看不见尽头。
  但重生回来的温宜竹,茫然四顾后,却忽然流出了眼泪。
  曾经想要摆脱的境遇,却是五年后温宜竹遥不可及的幻梦,是他拼命想要回到的过去。
  是……没有向随今的过去。
  噩梦般的五年他已不想再回忆,重生回来,他第一时间就搬了家,并且换了一家夜场的工作。
  满心想着,他要找到向随今的白月光沈言,让沈言好好活着。
  如果他不死,向随今就再也不会出现在自己的生命中了。
  但无论五年前还是五年后,温宜竹显然都没有任何能力找到一个人。
  不过不知为什么,直到三月份要过去了,娱乐新闻中,沈言依旧活的好好的。
  这让温宜竹恍惚以为,前世是不是一场自己做的梦。
  但直到今天。
  看到向随今的那一刻,他如坠冰窖,清醒的意识到,那不是梦,那是他真实经历过的、宛如噩梦般的前世。
  -
  清冷的面孔,微挑起的眼尾。
  只是惊鸿一瞥,向随今就无法挪开视线。
  所以他故意伸出腿绊倒面前这位服务生,任凭酒水全部撒到自己昂贵的衬衫上。
  此刻,他挑剔地打量面前的服务生,忽然有些可惜。
  清冷有余,锋利不足。
  比起记忆中的那张脸,他眼睛更圆,轮廓也更柔和,气质一下温顺起来。
  但,依然很像。
  他目光落在面前人发抖的身体上,眯了眯眼,忽然来了兴致,让领班拿来两提酒,扯着唇,目光落在温宜竹的脸上,轻柔道:“喝完这些酒,你就不用赔,如何?”
  “……”
  领班在温宜竹的沉默里急了,他不知道对面这是什么人,但旁边坐着的可是在全国都出名的花花公子秦云生,能和他坐一桌喝酒的,能是什么普通人吗?
  温宜竹一直是温吞软弱的性格,这更让人着急,害怕他一个回答不慎,就得罪了这两人。
  “听话,小竹。”领班劝道。
  权势和贫穷如两座大山,死死压在温宜竹的肩上。
  他惊慌又无助的发现,重来一次,他在面对向随今的逼迫时,竟然依旧没有任何办法。
  他很想如同小说里的主角一样,当场掀了桌子跑掉,接着就能机遇不断逆风翻盘。
  但他不敢。
  温宜竹对自己的命运一直悲观而绝望。
  五年的时间,让他足以认清向随今的权势,他知道忤逆对方的代价。
  前世每一次试图忤逆对方,迎来的只有没有尽头的强|暴和遍体鳞伤。
  指尖颤抖的拿起酒杯,温宜竹想,为什么命运明明给了他重来的机会,却依然要让他陷入痛苦呢?
  如果世上有神明,为什么偏偏对自己无动于衷,看自己一次又一次跌入深渊呢。
  眼角不知什么时候流下了眼泪,经过脸颊,蜿蜒到唇角,混杂在辛辣的酒里。
  温宜竹痛恨这命运,又忍不住祈祷——
  倘若这一次,向随今会放过自己,只要、只要喝光这些酒。
  向随今目光贪婪的看着这张脸,看着酒液顺着对方的唇角流下,沾湿下颌,从小巧的喉结上滴落。
  他发现自己硬|了。
  双腿交叠,在黑暗中,他遮掩住自己的反应,一双眼看着温宜竹却欲色更深。
  据他所知,温宜竹所喝的酒很烈。
  普通人喝上3瓶就会醉倒。
  轻轻舔了一下唇角,而现在,温宜竹已经喝了3瓶了。
  于是他施施然站起来,居高临下看着温宜竹含着泪的眼睛,“喝不下了吗?”
  手握在对方的手臂上,感受到温宜竹微不足道的挣扎,他不屑地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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