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掌心传来剧烈的疼痛,火辣辣地撕扯着每一根神经末梢,尹恩语疼得脸色煞白,冷汗涔涔。
额前碎发被打湿。
她紧咬唇瓣,安慰贺予洲:你慢点,我没事的。
贺予洲喉咙发紧,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此刻脑子一片乱麻,只想快点带她去医院。
二十多分钟的车程,被他缩短了一大半。
贺予洲抱着尹恩语一路狂奔,直冲医生的办公室。
医生,她手受伤了。他呼吸急促,语气急迫。
医生见他焦灼的模样,立即起身,贺总,您先别着急,我现在就检查。
医生戴上无菌手套,小心翼翼地拆开尹恩语掌心缠绕的衬衫,布料已经与伤口的血肉粘连起来。
他吩咐旁边的护士,带尹恩语去把双手冲洗一下,将缠绕于她伤口上的布料浸湿软化。
可能有点疼,尹小姐,您忍一下。
好。尹恩语紧咬贝齿。
贺予洲站在她身后,双手搂住她的肩头。
布料剥离,一道触目惊心的刀痕暴露在空气中,赫然映入贺予洲的眼帘,皮肉裂开,血肉模糊。
左右两只手都未能幸免,右手的伤更为严重,从掌心一直延伸到手腕,一道又深又长的口子。
仅仅是看一眼,贺予洲就几乎疼到窒息,他能感同身受地感受到她此刻承受着怎样的剧痛。
连见惯了各种伤患的医生,都不禁叹息一声,这是怎么划伤的,这么严重。
他快速进行消毒,检查尹恩语的伤口深度。
贺予洲没回答,他现在更关心的是:她的双手以后会受影响吗?
医生此刻也不敢保证,贺总,得做ct或者是进一步的核磁,才能知道。
医生先帮尹恩语注射麻药,准备对她的伤口进行缝合。
尹恩语眉头皱起,不敢直视那根缝针在她的伤口上左右穿梭。
即便是打了麻药,感受不到疼痛,但她的身子还是不自觉地颤抖。
贺予洲在医生还没开始缝合之前,就迅速把她的脑袋按在自己腹部,隔绝她的视线。
另一只手在她后背安抚地拍打。
对不起。他低沉发哑的嗓音从尹恩语头顶落下,传入她耳内。
尹恩语想要去抱他,让他不要内疚自责,可是她双手现在无法动弹。
只能用脑袋轻蹭他。
伤口进行处理和包扎后,医生便让护士带尹恩语去做检查了。
贺予洲全程陪伴在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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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所有的报告单出现在了医生面前,他拿起来仔细查看。
好在没有伤及肌腱和骨头。医生摘下口罩,语气凝重又带着一丝心有余悸,右手伤口再深一点,偏一点,恐怕就会留下后遗症了。
那时候,哪怕是恢复好了,但与之前相比,总是还会差一点。
她以后弹钢琴会受影响吗?贺予洲想要得到确切的答复。
弹钢琴,对手指的力量、灵活性都有着极高的要求。
尹恩语也神色紧张地望着面前的医生。
如果不能弹钢琴了,那她无法想象,自己往后的生活会是多么痛苦灰暗
她冲上去握住那把刀的时候,下意识用的是手掌碰刀身,而不是手指。
就是想要把伤势降到最低。
医生:不会受影响,但双手一定不能用力,定期过来换药,注意伤口别打湿了。
听闻医生的话,两人都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不会影响到她今后弹钢琴。
从医院离开前,贺予洲不放心地又让医生给她打了一针破伤风,他们都不知道对方的刀是否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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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予洲喊来的司机来接他们。
两人紧挨着坐在后座,贺予洲把尹恩语搂进怀里,轻轻握住她缠绕着纱布的双手,你怎么能用自己的双手握刀。
他更希望那把刀,是插入他的身体。
她掌心那鲜血淋漓的伤口,烙印在了他的脑海中,让他后怕万分。
贺予洲低头,亲吻她的手背,你提醒我后,我能躲避开。
哪怕躲不掉,那受伤的人也只会是他自己。
尹恩语:我没有想那么多。
她当时脑子里就一个想法,不想看到他受伤。
贺予洲薄唇紧抿,情绪罕见的失控。
他紧紧抱住尹恩语,双眼红血丝密布,酸胀作痛。
贺予洲缓缓闭上眼,脑袋搁在她肩上。
忽然,尹恩语感到肩头的裙子面料一凉,被什么东西打湿。
她心头陡然一震。
贺予洲,你哭了?尹恩语想要抬头去看他,但被对方用力按住了。
对不起。贺予洲喑哑带涩的嗓音在她肩头响起,是不是很疼?
现在,他仍感到胆战心惊,这种恐惧,是他前所未有过的。
比起她当年跟自己说分手时,那种害怕失去的情绪,强烈百倍。
就连他这样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看到她那惨烈的伤口,都感到痛苦不堪。
就更别说自幼就锦衣玉食的她了。
她明明最怕疼了,可是,在握住那把刺向他的刀时,却没有一丝犹豫。
她什么时候,受过这么严重的伤。
那双手更是格外的爱惜呵护,细皮嫩肉的,连重物都没拎过。
无论她是不是钢琴家,她都不能受伤,不只是双手。
尹恩语脸庞感受着他剧烈跳动的心跳,现在已经不怎么疼了,你不要自责。
贺予洲平复好自己的情绪,脑袋才从她肩头移开。
看着她两手缠绕的纱布,心脏就一阵抽痛,心疼与自责交织,填满胸腔。
以后不能再这样了。
她可是最优秀的钢琴家,不久后,还有巡演。
如果她不能弹奏钢琴,他会比她更加痛苦。
尹恩语点头答应他,好。
最近住你家吧。
她不想让她的父母看到她这副模样。
好。贺予洲亲吻她的发顶,要是有哪里不舒服,你及时跟我说。
尹恩语轻嗯,其实她现在的手掌,还是在持续地钝痛。
我的伤口,会留疤痕吗?她问。
她没敢去看医生缝合好伤口后的样子,肯定很狰狞恐怖。
我不会让你留疤的。贺予洲郑重地向她保证。
无论是用什么方法,他会让她的肌肤完好如初,没有丝毫瑕疵。
好。有他这句话,尹恩语就不再担心了。
贺予洲;对你后面的巡演会有影响吗?需要往后推迟吗?
她这段时间待在琴房,不知疲惫地练,为的就是九月份的巡演。
尹恩语垂睫看一眼自己的双手,我让鱼渔发延期通知。
距离她的巡演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等受伤的伤口愈合了,她也还得再练习。
确保自己能将曲目完美地演绎出来,跟以往无差别。
对贺予洲刚开腔,尹恩语就知道他想说什么,立即截断。
不要再说对不起了,不是你让我受伤的。她微微抬头,眼神温柔。
对方其实是冲我来的。
出现在他公司门口的那个人,她看清了,就是之前的那个保姆。
她去伤害贺予洲,是想要报复她?让她体验失去爱人的滋味?
但尹恩语心中还是有疑点,她怎么会知道你的公司在哪里?
她不认为对方有那么大的能耐,能尾随他们的车子。
而且,今晚的她与她前两次见到的那个衣衫褴褛的身影判若两人。
衣物干净整洁,看起来和常人无异,很难让人起疑。
如果她不是看到对方手中那把欲藏还露的刀,绝对不会联想到那个人是她。
更不会想到,对方是去伤害贺予洲的。
贺予洲面色冷沉,眼中划过一丝戾气。
但在跟尹恩语说话时,声音柔和了下来,这件事情我会解决的,你不要担心。
好。
第107章 真的咽不下去
西伦壹号公馆。
贺予洲帮尹恩语开车门,每一次触碰她,都小心翼翼的。
尹恩语:你不用这么小心的。
她现在在他眼中,就像是珍贵易碎的瓷娃娃。
必须小心点。他不敢再让她受伤了。
贺予洲开门,蹲下身子,动作轻柔地帮她脱下脚上的鞋子,换上柔软的拖鞋。
他代替了尹恩语的双手,不需要她开口,他就能知道她下一步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