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好在那时，那个可怜虫顾及到他的身份，最终还是松了手。
  不过那天，徐鹤鸣有种错觉——
  徐一野真的敢把他杀死。
  ……
  意识回笼。
  徐鹤鸣拼命的睁大眼睛，瞪着徐一野。
  满眼的恨意毫不掩饰。
  他不甘心就这么死在一个不如自己的人面前。
  可是，后视镜里看到的那辆连号四个九的红旗国礼，还刻在他的脑中无法抹去。
  一定是徐一野借的车。
  不然他怎么可能会开得起那样的车？
  还敢开着八百万的车专门来撞他。
  自己向家里卖惨求了好久，也只求来一辆八十万的车。
  “你……”
  他绷紧牙关，目眦欲裂，也只艰难吐出一个字。
  徐一野扼着他的力度非但没减，反倒加重。
  就在这时，几辆车驶过，整整齐齐地停在路边，开着双闪。
  徐鹤鸣像看到救星般，暂时放弃和徐一野的抵抗，腾出双手拼命朝那些车挥动着。
  过了片刻，走来七八位西装革履的男人，统一戴着黑色墨镜和耳麦。
  即使看见徐一野在对徐鹤鸣做什么，也都是一副见怪不怪的表情。
  这七八个男人恭恭敬敬地站在徐一野身旁，微微弓着身子，像是在等待他发号施令。
  这一刻，徐鹤鸣的血液逐渐冰凉。
  就在这时，一阵突兀的电话铃声打断了这片寂静。
  响了三声，徐一野另一只手掏出手机，看见屏幕上显示的来电联系人时，左手扼着徐鹤鸣的力度稍微减轻了一些。
  得到半点喘息机会的徐鹤鸣，像是快要溺水的人重回岸边，拼命的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
  “孟特助，帮我看着他。”徐一野抬起下巴，示意那位离自己最近的领头人，“堵住他的嘴。”
  “是。”
  徐鹤鸣刚被徐一野松开，又被新出现的人摁住，麻利的用工具捆住他，还顺便用胶带粘住了嘴。
  徐一野走到一边，刚接通电话，那头就传来夏芝担心的声音：
  “我刚才心跳突然变好快，总感觉怪怪的，所以就打个电话问问你……我担心你在外面出事了。”
  徐一野抿唇，“我没事。”
  电话这头，夏芝抱着手机，一阵心有余悸。
  可能是这几天网上的骂声太多了。
  她担心像徐一野这种第一次接触互联网的，无法短时间消化那些不好听的声音，做出什么伤害他自己的事。
  再加上平时，徐一野几乎从来不在晚上单独出门。
  夏芝另一只闲着的手盘着徐一野之前送给自己的那串珠串，心情很复杂，但还是努力调整好呼吸，嗓音清脆：
  “那你快点回来吧，我想你了。”
  尾音有点上翘。
  像翘起来的猫尾巴似的勾人。
  “那你再说一遍。”徐一野慢悠悠强调。
  “我想你了，你快回来，”夏芝顿了顿，又说，“正好我饿了，外面也不下雨了，我们等会去夜市逛逛？搞点夜宵吃？”
  见徐一野没回应，夏芝急了，耐心告罄：
  “我真的很讨厌求人，你最好快点回来，不然我一个人去崇大附近的夜市觅食，肯定有男大找我要联系方式！到时候你就独自在厕所哭吧。”
  徐一野勾唇，眉眼染上温柔，“好，半小时就回来，等我。”
  夏芝这才满意地笑出来，“嗯，等你，男朋友。”
  挂断电话，徐一野阔步回到原来的地方。
  把那辆红旗国礼的车钥匙丢给为首的那个男人，“车子和人交给你处理了，找个人送我回去。”
  -
  徐一野坐在副驾，驾驶座的保镖正专心致志地盯着前路。
  这段路没有限速也没摄像头，油门几乎踩到了底。
  车窗外快速划过整齐划一的风景。
  徐一野没心情欣赏。
  满脑子都是夏芝那句“我好想你”。
  嗯，她在想他。
  而且是，好想他。
  徐一野的唇角弯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而且根本没办法压下去。
  车里的音乐上一首还是很悲伤的旋律，突然切换成了＜alwaysonline＞。
  感受到徐一野明显的怔忡，保镖率先反应过来，
  “不好意思啊野哥，这上面登的是我的蓝牙，你要是不喜欢听的话，我现在就切掉。”
  徐一野摇头，“不用。”
  他闭上眼。
  回想起很久很久以前。
  他还坐在夏芝后面的时候，经常听见她下课和同桌叽叽喳喳的聊天。
  他不敢抬头，明目张胆地看她。
  只敢低头装作认真写作业，其实两行字的题目都得看好几遍才能进脑子，耳朵全神贯注地在听夏芝说话。
  她的声音很清脆，像夏天的冰西瓜。
  跟同桌聊起未来理想化职业时，她眉飞色舞地幻想着——
  “以后我要先好好打拼几年，赚了钱以后，我要在路边街角开一家很文艺的咖啡店。
  我还要在店里卖一些漂亮的小甜品。要在角落放置一个书架，上面放一些小说。
  肯定会有走散的人在我店里重逢，也有人在我的店里遇到属于自己新的故事，
  哇，那我的店内bgm一定要切到林俊杰那首＜alwaysonline＞……”
  说着，夏芝把自己的一只耳机递给同桌，“你快听听，这前奏一响，是不是超级浪漫？感觉下一秒真爱就要降临了……”
  时隔很多年。
  那些话依然清晰的在徐一野耳边萦绕。
  在开那家咖啡店之前，他特地选址在她住的地方附近。
  那地方寸土寸金，他没有租，而是直接买了下来。
  好在他早已有了足够的底气和资格。
  再也不是曾经那个，每天焦虑着自己开胶的鞋底，能不能顺利撑过下节体育课的少年了。
  店内装修找的女设计师，设计出来的效果很文艺，是大部分女生看一眼就会停留脚步走进来的。角落特地设置了一个书架，摆上一些小说。还专门找高级烘焙师学习了几个月，如何制作甜品。
  看着装修好的咖啡店，徐一野心想，
  夏芝如果路过自己的店，一定会走进来。
  一定会。
  进展比他想象的要更加顺利。
  他的咖啡店才试营业没多久，这天下午，店里走进来一个娉娉婷婷的身影。
  很美，透着一股由内而外的自信大方。
  徐一野镇定自若地换上店员的工作服，将帽檐压得很低。
  端着那盘蛋糕走向夏芝之前，他在心里练习了无数遍该怎么向她自然的开口。
  和另一位店员打好招呼，交代他待会儿记得把音乐切换成那首＜alwaysonline＞后，他才端着盘子，一步一步，紧张又坚定的走向不远处那个身影。
  如同预想的那样，
  他把盘子放下，努力压抑着心情，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尽可能平淡。
  在开口前，
  他反复告诉自己，哪怕夏芝不记得自己了，也没关系。
  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要是忘了自己这么一个无关痛痒的角色，也没事。
  他顶多也就沮丧一下，但会立马恢复好心情，继续靠近她。
  夏芝只是坐在那儿边喝咖啡边低头盯着手机，但周身仿佛镀了一层金光，她漂亮的很张扬。
  这些年，她是他生命里唯一的一抹亮色。
  她是他贫瘠雨季，唯一的艳阳天。
  徐一野端着那盘蛋糕，从后面盯着夏芝看了好久好久。
  直到眼眶有些发酸，他才抬起脚步，平复好心情走向她，轻轻的将蛋糕放下，用排练了无数次的语气轻声对她说——
  “你好，这是我们店的新品蛋糕——alwaysonline。”
  与此同时，店内bgm很适时的响起。
  原本正在低头看手机的夏芝抬眸，
  视线相撞的那一刻，徐一野知道，
  自此以后，他的世界再也不会下雨了。
  和夏芝的发展比他想象的要更顺利。
  但不能被她看出来自己其实是蓄谋已久。
  也暂时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不然她大概不会接受他的帮助。
  每一步，都走的格外小心翼翼。
  第一次被她带到那间直播室，看着她介绍那些小衣服的时候。
  他紧张到手心出汗，却还是得在她面前表现出自己是第一次看见，每一个表情都得斟酌，每一句话都小心翼翼。
  不能让她发现，自己其实关注了她那么久。
  曾经在异国的那么多个日夜，身边都是娄老爷子派的盯着他的人。
  他没法回国。
  他告诉自己，
  再忍忍，再忍忍就可以了。
  那天，他把定位设置成崇津，在抖音刷到了一个直播间。
  是那个他朝思暮想，想到快要发疯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