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我的脑子简直就像是被破壁机“日”的一声打成了糊糊,一时半会儿很难做出什么反应。
  “小鱼?”
  他真的改了称呼,但偏偏选在我脑子晕晕的时候,可恶的、狡猾的黑猫!
  我:“啊,头好晕,我该不会又发烧了吧?”
  “是吗?那看来简单的挂水已经不够了,你想打一针吗?”
  我往下一滑,脑袋埋进被子里,声音嗡嗡的:“我睡了,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思密达,瓦达西不会原谅你的你这个冷酷无情的人。”
  我清楚地听到了一声悠长的叹息,带着我听得懂的无奈笑意和我听不懂的微妙情绪。
  但我知道他是故意的,谁家好人叹气是趴在女朋友的病床上面叹的啊?生怕我听不到吗?!
  “那看来没办法了,本来今晚你就可以出院的。既然你还是感觉不舒服的话——”
  恰到好处的停顿,令我不由自主就跟着他的话去思考。
  我猛地掀开了被子,和一双明亮带笑的眼睛对视。
  我微微眯起眼,犀利地问:“你是不是在驴我?”
  提姆摇了摇头,纯良道:“没有,你本来是可以在今晚出院的。我会带你回家,给你准备最合适的食物,对了,我还给你带了最新的正义联盟动物化盲盒。”
  他越说,我越渴望。越渴望,我的大脑就越清楚地知道提姆说这番话的目的。
  ——分明就是想借此逗我玩。
  “还有一点你忘记了。”
  我洗耳恭听,倒想听听提姆能说出什么子丑寅卯。
  “我希望你不要用健康来开玩笑,以后也要注意身体。加州理工的健身房还不错,我刚刚顺便为它更新了设施。”
  奇异的,我丝毫没有“你在教我做事?”的不快,有一股热热的暖流从胸腔涌向四肢百骸,我能感觉到喉头涌现一股让人想咳嗽的痒意,又或者,那是一种让人想说些什么的冲动。
  我最后却只是闷闷地问:
  “真的不能让我现在就出院吗?”
  “当然——”提姆故意拖长了音节,想要看我祈求、渴望、期盼、希冀的眼神。我配合地照做,他却一下子沉默了。
  我歪头,疑惑。他不语,拳头抵在唇边轻轻咳了一声。
  我忽然福至心灵。
  ——哼哼,你果然也觉得我超可爱的吧!
  提姆最后像是受不了似的,向我缴械投降:
  “当然可以。事实上就算我说不,医生也不会让我们继续占用一张病床的。虽然所有人都知道,顶层的病房不常住人。”
  我对他一笑:
  “没办法,我偶尔也想配合男朋友的小心思,对吗?”
  他看上去有点窘迫,但更多的还是笑。眉眼、唇角,脸上的每一处五官都在诉说着他心情的愉快,我仿佛能瞧见从他身上洋溢出的愉悦的泡泡,让我也跟着开心起来。
  我冲他“嘿嘿”一乐,连终于能从医院离开的喜悦,都比不上这一刻。
  “好喜欢你啊。”我张口就来。
  有一点喜恶我很少和别人提,但和我关系近些的朋友都知道,却从没和提姆说过——我讨厌医院。这倒不是我在医院送走了多少熟悉的人,只是纯粹地不喜欢消毒水的气味。而且过于敏锐的直觉也让我天然不喜欢医院、警局之类的地方。
  ……火葬场反倒要好一点。
  现在,我不至于为了提姆喜欢上医院(这也太地狱了),却不再觉得待在医院里过分难熬了。
  “那我今晚可以吃泰国菜吗?”
  “不行哦。”
  “那印度——”
  “也不行呢。”
  “我只提最后一个要求,不要吃面。”
  “放心,这个完全没问题。”
  我们絮絮叨叨地说着没什么营养的话,收拾好本就不多的随身物品,离开了病房。
  “对了!”我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提姆停下脚步,耐心等我说话,“你要在这边待几天?我们改天请老李、就是我朋友,吃个饭吧。如果时间充足的话,我还想介绍佩妮她们给你。”
  我说起朋友们对我的照顾,以及谢尔顿和我的恩怨情仇。提姆一直都是个很好的倾听者,现在也不例外,而且他还很擅长给出反馈,情绪价值给拉满。以往我被他这样哄着,早就嘴没个把门,什么都往外说了。今天却有些不同。
  似乎是难得被之前的粉红泡泡影响,我脑子里的某根弦终于上线,这会儿才意识到,我之前要是没那么多话,直接a上去,现在已经解锁提摩西的不知道多少种吃法了。
  我:……
  我可疑地转移视线,“啊哈哈哈这天花板可真白啊……”
  虽然地下停车场黑漆漆的,根本看不清天花板的颜色。
  提姆假装没发现我的异常——我就喜欢他贴心!哪怕使坏都是恰到好处的,多一分过分,少一分没了恶作剧的味道…唉,喜欢!
  他还在继续刚才的话题,飞快地在脑内计算了一下时间,就给了我答案:
  “我会在加州度过整个假期,你想什么时候把朋友介绍给我都可以。只需要提前告诉我一声就可以。我一直都很期待更了解你一点。”
  我很满意这番回答,更满意他没有就着我刚才的异常刨根问底。
  假如他没有光明正大地偷笑的话。话说都偷笑了就不要让我发现啊混账!
  我伸手去拧他的腰间软肉,结果这家伙下意识用力收紧腰腹肌肉,让我根本拧不动不说,还差点手指骨折——夸张说法,但真的很硬!比男子高中生的还硬!
  我大怒:“痛!放松一点啦!”
  十分理直气壮。
  提姆显然也被我的“厚颜无耻”震惊到了,他微微睁圆了眼睛,整个人更像一只小黑猫了——忽略提姆那身肌肉的话,金刚芭比喵听起来真的很十万个冷笑话里的哪吒。
  他倒是按照我的要求放松了肌肉,但我手下的身体一直在颤抖,分明就是在笑个不停。够了,还真是越来越不客气了啊小混蛋!
  “你今晚住酒店吗?”
  提姆因为一个问题而震惊地停下了笑,他委屈地看向我,我不发一言,冷酷极了。
  让我留下,好不好?提姆的蓝眼睛这样说,可我依旧心硬如铁。
  “好吧……”他不无遗憾地妥协了,却在下一秒不知从哪儿掏出一副做工精美的黑色猫耳,在我眼前晃了一圈。
  我的视线不由得追随那毛茸茸的猫耳朵而去,嘴巴快过脑子地“朝令夕改”了:
  “好吧,我可以分二分、三分之一个床铺给你。”
  提姆收起耳朵,若有所思:“或许我还可以给加州理工投一笔钱,就说用在更新基础设施上。看啊,我连二分之一都分不到。”
  “我看你是又想睡宾馆了。没地方花的钱可以直接打给我谢谢。”
  “真的吗?打多少才能让我重新获得二分之一个床位?”
  说着提姆真的要停下来先给我转账,我嘴角一抽,赶紧叫停:
  “停停停!你这么渴望的话,建议现在立刻回头。我相信医院不会介意把我刚才住过的病房给你,德雷克少总。”
  “事实上,我早就升职总裁了。就是天凉了,让斯塔格破产那个。”
  “我差点以为你要让斯塔克破产。”我唏嘘,“要是我的男朋友这么能干,我就早点抛售手里的斯塔克工业的股份,allin你了,亲爱的。”
  “你还是更喜欢托尼斯塔克对吧?”
  我点头,提姆不满:“连骗我一下都不可以吗?”
  “哦,我可不想咱们的关系建立在谎言之上,我从08年就推斯塔克了。”
  “那好吧……”提姆又开始若有所思了。我总觉得他有什么事瞒着我,但又没有头绪,直到晚上,那对猫耳被迫戴在了我的头上,我才在迷乱中恍然大悟——
  该死的提摩西,他没说这玩意儿究竟是用在谁身上的!
  事后清理的时候,我恨恨道:“可恶,你竟敢猫塑我,下次我要给你戴狗耳朵!”
  “好好,你想要哪个浴盐?”
  提姆的声音在浴室门口响起,我不假思索地回:“复仇者联盟和三丽鸥合作的那个,哦对了,那是盲盒,你随便选一个就行。不过我就差最后一个——你拿的是什么?”
  “三丽鸥呀?我想要库洛米。”
  “嘿!别随随便便挤进来,苏虞doesn'tsharetub!”
  “要看老友记对吗?第十季第九集*,对吧?”
  “啊!是睡衣美乐蒂,可爱!等等,你是不是太会拿捏我了一点?”
  我狐疑地上下打量这个人,提姆无辜地摇头:“没有这回事哦。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为什么生病了吗?”
  我先谴责了提姆过于禽兽的事,这才开始回忆。说是追溯生病的缘由,其实就是报菜名。鸡胸肉,土豆,还有我因为好奇而提了一嘴的火鸡——重点是最后一个。
  “因为是我提出来的,最后扫尾也是我做的。火鸡,真难吃啊。我很少会这么不礼貌地评价食物,但火鸡值得。”回想起了那道火鸡的味道,和机械性重复进食带来的不适,我的面色隐隐发白,吐槽的力度都没有那么犀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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