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蹴鞠场上,马文才又拿着王蓝田撒气,卫乔昔看着都有些不忍心了,尼山书院最惨的学子当属他了。
“不为难他们?表面放过,暗地里折磨人的方法多的是。”卫乔昔走过去,正巧听到这一句,虽然没听见前言,但是,行吧,这个枭雄多半是又要对付梁山伯与祝英台了。
卫乔昔也不知道马文才最近受了什么刺激,走哪儿都要带她,尤其不让她同梁山伯说话,她不答应就凶她,再不答应直接就把人拖走,不给一点逃跑的机会。
卫乔昔又被带着去了食堂,她如今三餐都和马文才一起吃,偶尔清晨想赖个床,干脆不吃早饭,马文才能把她从被子里拽出来,害的卫乔昔为了打他,报废了好几个枕头。
现下卫乔昔就坐在马文才边上啃烧饼,梁山伯和荀巨伯也来食堂吃饭,见到她还打了个招呼。
“怎么,英台不在就吃不下饭了?”荀巨伯见梁山伯盯着烧饼发呆,揶揄道。
祝英台上次受的伤还没好,已经好几日没来食堂,课也上的少了。
“苏安,你帮我把这个包起来好不好,我想拿给英台。”梁山伯举着手中的烧饼对苏安道。
“梁公子你就放心吃吧,伙房还有呢,我给祝公子留着呢。”苏安自以为很小声地同梁山伯道。
“那太好了,我现在就跟你去拿。”梁山伯当下连饭也不吃了,和苏安去伙房拿烧饼,可见对祝英台的关心。
“呵,不就是个烧饼吗,什么宝贝,搞的这么有情有义。”王蓝田看梁山伯急匆匆的样子,拿着烧饼左右看看,也没看出什么特别来,正要吃,卫乔昔一把抢过。
“卫兄你!”王蓝田看着卫乔昔,午饭被人抢了,却敢怒不敢言。
卫乔昔朝他扬了扬眉,正得意着,自己的烧饼又被人夺走,“怎么?原本到口的东西却被别人抢走了,滋味不好受吧。”
那人说着,还咬了一口烧饼。
“马文才!”卫乔昔愤愤,把筷子一把拍在桌子上,“那是我的烧饼!”
“你的吗?”马文才挑眉,又咬了一口,“没关系,我不嫌弃。”
“我嫌弃!”卫乔昔咬牙切齿。
“乔昔兄,我的烧饼没吃,你吃,你吃。”王蓝田指着卫乔昔手里自己的烧饼。
马文才一向纵容卫乔昔,两人就算吵了架,最后还是会和好,而他夹在两人中间,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最后遭殃的一定是他。
马文才又把卫乔昔手上本来属于王蓝田的烧饼抢走,一把捏碎,“这样有没有让你更难受?”
王蓝田还懵着,秦京生倒是明白过来了,“先抢过他心爱的东西,然后在他面前毁掉,这才是文才兄高明的地方。”秦京生竖起大拇指,“文才兄,高。”
卫乔昔黑着脸站起来。
“卫兄,你去哪儿?”秦京生问。
“烧饼没了我难受!去找苏大娘要吃的。”卫乔昔甩着袖子走人。
王蓝田和秦京生面面相觑,马文才倒是依然吃着本该是卫乔昔的烧饼,毫不在意。
谁说女子不如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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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课上罢,武习自然也不能落下。礼乐射艺术数,皆为俊才必学之道,尼山书院每年为朝廷培养大量的人才,在这些方面也是极为重视。
不过,最让人惊讶的是谢先生,一介女流之辈,文采已经远远在众男子之上也就罢了,就连武艺,都丝毫不逊,这才是真正的巾帼英雄。
卫乔昔舞着手里的木剑,她手伤好得差不多了,拿一柄轻巧的木剑还是拿得起的。
拿着木剑戳了戳前边的王蓝田,王蓝田“哎呦”了一声,捂着腰离后边这位混世小魔王远远的。
马文才也就是自个儿不高兴的时候揍他一顿,这位小霸王那可不管高不高兴,总之逮着机会就要欺负他一下。
旁边伸来一柄木剑压下卫乔昔的手,卫乔昔偏头,马文才把剑放下,目视前方,“好好听课。”
小姑娘家家的,老和大男人扎堆玩像什么样子。
卫乔昔上课开了小差,本来也理亏,摸摸鼻尖,凝神看谢先生在前面演示了一遍,自己有模有样地跟着学。
剑术倒还好,卫乔昔从前在卫家堡隔三差五的就和卫季贤两人比划两下,只是到了礼射,真的实在是没眼看了。
箭箭脱靶,无一例外。就连王蓝田都能射中一两次,她连个靶子的边都没蹭着。
边上的马文才反而箭箭直中靶心,不偏不倚,一箭接着一箭,卫乔昔就听见耳边“咻咻咻”的,羽箭穿风破云,然后是其他学子的惊呼声。
偏头瞧了再次脱靶,丧的不行的室友,马文才收了弓走过来,“箭箭脱靶,乔昔好本事。”
“走开。”被嘲讽的卫乔昔没好气地白他一眼。
“别走啊,”马文才笑着抓住卫乔昔的后衣领,一把把人提了回来,“我教你。”
被拎起来多次的卫乔昔已经无感了。
“滚蛋,谁要你教了。”卫乔昔理了理自己的领子。
马文才也没理会她的话,用手里的弓点点卫乔昔手里的弓,“举起来。”
卫乔昔皱了皱鼻子,一副嗤之以鼻的样子,还是把弓举了起来。她才不是觉得马文才厉害,她就是不想挂在礼射这一项上。
“左肩对准靶心。”大手按在卫乔昔的肩上,将人的身体挪了挪,又踢了踢卫乔昔的脚,“两脚开立,与肩同宽。”
“箭尾槽扣在弓弦箭扣上。”马文才拉着卫乔昔的右手腕搭箭。声音就在卫乔昔右耳上方不远处,气息直直对着她的太阳穴,低沉的声音如暖玉入湖底,震得她耳尖发麻。
马文才左手扣她肩,右手握她手腕,不知不觉,竟成了拥她入怀的姿势。
卫乔昔有些不自在,动了动肩膀想躲开,“我,我自己来就好。”
马文才低下头,这才注意到两人此时的姿势有多么不妥,立刻撒了手。卫乔昔原本被马文才带着,搭弦的手没使什么力气,这下弦一松,“咻”得直直射向箭靶,居然射中了靶心。
卫乔昔看的愣愣的,久久才回过头,拍了拍巴掌,竖起了大拇指,“文才兄,厉害。”
马文才咳了一声,不自在地别过头。
误打误撞,也太巧了。
看见奇效的王蓝田也走了过来,“马兄,您看,能不能也指导一下我呢?”
“滚!”马文才沉下脸。
初初的课程只是练习,最后都要实战演练,毕竟纸上谈兵再好,都是要实践过后方见真知。
演练第一步,自然是要同先生比试,好歹要让先生摸个底,晓得学生到底是个什么水平。
学子们一溜坐在沙地上,也不嫌脏。卫乔昔盘腿坐在最前边,木剑横架在两膝上,单手托着腮。
最先上去的是祝英台,招式倒是舞得像模像样,只是看着软绵绵的,花拳绣腿,不知道是祝英台原本就力气小,还是身上伤还未好。
小弟先上,大哥随后就来。卫乔昔坐直了身子,打算看看梁山伯一展身手,遗憾的是,不到三招,梁山伯手里的木剑轻易就被谢先生挑落了,居然毫无招架之力。
梁山伯一心只读圣贤书,对武术毫无研习。果然不是每个人都像卫季贤一样,是个文武全才。做人呐,要求还是不要太严格了。
卫乔昔蔫蔫地又缩了回来。
偏偏这幅样子被谢先生看到了。谢先生见卫乔昔一副大失所望的样子,觉得有趣,便点了她的名字。
卫乔昔提着木剑起身,拱了拱手,“请先生赐教。”
想她在卫季贤手底下也是能挨过十招的,自然也能同谢先生过几招。
“卫乔昔,你的剑法不错,”谢先生脸上有满意之色,“只是打法太过保守,一味防守,不会进攻。”
“我学剑只为傍身,不为伤人。”卫乔昔收了剑,将手背在身后。
“你倒是通透。”谢先生点点头。
卫乔昔回了位置,得了谢先生的夸奖,差点就飘了。
“马文才,我知道你一向对我有成见,你是学生当中武术方面的佼佼者,你愿意不愿意和我比试一下?”谢道韫问。马文才起身,拍了拍手里的沙尘,接过卫乔昔手中的剑随手挥了几下,“先生,学生得罪了。”
马文才不服谢先生很久了,早早的心里就憋了一股子气,求胜心切,为此打法激进,导致动作之中缺陷百出,数招过后,果不其然败下阵来。
“马文才,你输在性子太急,一味的进攻,倒不如与卫乔昔学一学。”谢道韫点评。
马文才显然还不服气,也不知道是不服输给了谢先生,还是不服谢先生让他向卫乔昔一个小姑娘学习,“我不认输。”
“我知道,你最拿手的是射箭,我一定会让你输的心服口服。”谢先生见他不服,便提出同他比试其他项目。
但凡有比试,就必有一群看热闹的看客。校场之上,谢先生同马文才同台站着。有好事的学生还开了赌局,赌马文才同谢先生谁会更胜一筹。书院不准人私设赌局,自然,他们也不赌银钱,就是开着玩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