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她眼里当然只有山伯啊。啧,两个大男人搂搂抱抱成何体统,马文才你再不放开我我可咬人了啊。”卫乔昔瞪他。
  马文才松了手,“你这人怎么可以一边对梁山伯好,一边对祝英台好呢?你这样是不是太过分了。”居然想脚踏两只船,两兄弟一个都不放过。
  “我怎么就过分了?”卫乔昔看着间歇性不正常的马文才,“我还对你好呢你怎么不说?”能容忍马文才的坏脾气,还能好声好气地哄着他,马文才他娘估计也就能做到这种程度了。
  “你,你胡说些什么!”马文才的耳尖悄然变红。
  沙场秋点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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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卫乔昔自幼,不爱风花雪月的诗情画意,更爱金戈沙场的杀伐果决。
  策马渡悬崖,弯弓射胡月。
  她从前常常同卫员外外出行商,几乎走遍了整个大晋朝的土地。如今的天下是个乱世,繁华如杭州自然锦绣繁华,歌舞升平,可动荡不安的边地,路有饿殍,满目疮痍。那些平荡贼寇的将士们,是漫无目的的黑夜里,百姓唯一能见到的星星。
  若为男儿,必操金戈。
  讲武演练,于卫乔昔而言,是最接近梦想的一次机会。
  马统一大早就送来两套衣服,“公子,卫公子,这是今日演练的衣服。”
  卫乔昔看着手里的衣服,很是嫌弃,“为什么梁兄那队的衣服是紫色的,我的是黄色的,也太丑了!”
  “你同他们不是一队,自然穿这一套。”马文才道。
  “我可以换个队吗?”卫乔昔把衣服往床边一扔。
  说起来,自那日之后,就一直是卫乔昔睡在床上,马文才打地铺。
  “你和我一队,没得挑。”马文才把衣服拾起来,兜头罩在卫乔昔的脸上。
  演练分为两队,一队由谢道韫领队,一队由陈夫子领队。谢道韫抬手,声音清亮高昂,“两军听令,木刀木枪上场,演兵习武,点到为止。”
  陈夫子举起手中木剑,“众人听令,演武开始!”
  鼓点如暴雨雷电。
  两队人马开战。
  马文才和王蓝田从一开始就摆明了直奔梁山伯与祝英台而去。
  卫乔昔将手里的木剑挽了个剑花,直直朝着荀巨伯的鼻尖刺去。
  荀巨伯防不胜防,矮下头堪堪躲过这一击。
  “乔昔你偷袭!”荀巨伯抬手挡住卫乔昔刺来的剑。
  “这叫兵不厌诈。”卫乔昔的手腕扭了扭,提着木剑往荀巨伯手腕处给上一击,手上稍微使了些力气,震得荀巨伯手上一麻,一抖,差点掉了兵器。
  荀巨伯握稳了木剑,“你不是说你学剑只为傍身吗?”
  “沙场之上,击败敌人,才是最好的自救。”卫乔昔见荀巨伯有要逃的架势,夹马往前追,“巨伯兄,不能因为打不过就跑啊!”
  荀巨伯并未听她的话,策马跑了两步,突然有两个着紫衣的学子齐齐舞着木枪朝她面部袭来。
  卫乔昔心里暗道不好,调转马头就要跑,一柄木剑横过来,将两杆木枪挑了回去。
  “文才兄好身手!”卫乔昔把木剑夹在腋下鼓掌。
  “卫乔昔,这是在演练,你用点心!”马文才见卫乔昔演练之时还有空贫嘴,一边训她,又一边替她将刺来的枪挡开。
  卫乔昔起初是很用心,只是后来发现,学子间点到为止的演练同真正的战场实乃天壤之别,即使战鼓擂得震天响,处在学堂深处安逸学习的学子们,对于战场之上短兵相接,生死未卜的震撼感,依旧感受不到万分之一。卫乔昔曾经遇见过一次,这辈子都忘不了,相比之下,突然觉得这场演练变得索然无味。
  “那我躲远些。”卫乔昔收了剑,骑着马往边缘走。
  马文才见卫乔昔那边没什么人,安全得很,便也不管她了,转头继续对付梁山伯。
  梁山伯本就没什么武艺,如今集中了全部精神,也才只能勉强挡住马文才的招数。
  马文才对梁山伯,王蓝田对祝英台。
  两人兵刃相见,却不分上下,一时有些胶着。
  “有种来追我啊!”王蓝田不知同祝英台说了些什么,挑衅一般看了祝英台一眼,策马跑进附近的树林,祝英台这几日因为梁山伯同王兰的事情,心里本就不大痛快,如今王蓝田招惹上她,她自然要好好撒一通气,于是紧追其后。
  卫乔昔就在最边上,王蓝田同祝英台接连从她面前飞奔而过。略一思索,卫乔昔总觉得王蓝田要使什么诡计,思及祝英台一向莽撞,想了想,不是很放心,还是追了上去。
  “王蓝田,要打就出来打几个回合,你这样太卑鄙无耻了吧!”卫乔昔找到祝英台时,祝英台的衣服上已经蹭了一层土,护腕也已经磨出了一个不小的洞,可能是之前摔了一跤,如今正四处找王蓝田。
  树林里久无人打理,野草疯长,已有将近一人高,四处高树掩映,找一个王蓝田着实费劲。
  草丛里有不断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卫乔昔心下一凛。
  “英台当心!”一步冲过去扑倒祝英台,一支羽箭从两人头顶擦过,穿过一簇樟叶,落在了草上。
  “乔昔!”祝英台见卫乔昔扑过来,紧张问道,“你没事吧?”
  “我没事,”卫乔昔把祝英台扶起来,“你没事吧?”
  祝英台捂着肩膀,鲜血顺着她的指缝中流出来。
  “你受……”卫乔昔正欲去看祝英台的伤口。
  “卫乔昔你不要命了!”卫乔昔猛地被人一拽,脚下刹不住车,额头磕在来人坚硬的胸膛上。
  好痛,这是石头做的吧。
  “我没事。”话音刚落,卫乔昔突然又把马文才扑倒,又是一支羽箭射来,中在身后的树干上。
  接着一连从草里射来几支箭,都被祝英台提剑挡住。
  卫乔昔爬起来,紧咬后槽牙,“王蓝田你找死!”气冲冲地找了一圈,却找不到人。
  马文才拦住她,看向她同祝英台,“你们两个没事吧?”
  祝英台起先觉着马文才与王蓝田是串通好的,设下陷阱等她踏进去,如今看来,是她错怪了马文才,所以语气也十分良好,“我没事。”
  “我没事,那人要杀的是你们,不是我。”卫乔昔由马文才拉着,磨着牙齿,偏头见马文才肩上被划破,显出一道不小的血痕,“你也受伤了?”
  马文才捂住伤口,“没事,一点小伤。”
  “算了,我们先回去吧,找人给你包扎一下。”卫乔昔收了剑,和马文才祝英台一起往外走。
  “英台!”
  卫乔昔几人刚出树林,梁山伯就冲了过来搂住祝英台,上下看了看小贤弟,一身狼狈,一向好脾气的他也忍不住对马文才发火,“马文才你居然对英台动手,你这个小人!”
  “我并……”马文才要解释,卫乔昔冷声道:“不是马文才,山伯你还是先带英台去医舍看看吧。”
  祝英台从林子里出来的时候脸色就不太对劲,这时脸色一白,突然晕倒,梁山伯将人打横抱起,匆匆跑去医舍。
  卫乔昔的目光在一众学子之中逡巡了一圈,没有看见罪魁祸首。
  “秦京生。”卫乔昔一把拽过秦京生的领子,“王蓝田人呢?”
  “我,我不知道啊。”秦京生弯着腰,他不过就是想站近点看看热闹,怎么就遭了殃。
  卫乔昔撒了手,算了,待会儿再去找王蓝田算账吧。
  “马文才,去医舍包扎伤口。”卫乔昔扯了扯马文才的衣袖,拿走他手中的木剑。
  “那你呢?”马文才看她,他发现卫乔昔和王蓝田不见,梁山伯那边也在四处寻祝英台,心里就有些担忧,索性去林子里找人,他去的时候有点晚了,也不知道卫乔昔受了伤没。
  卫乔昔以为马文才是要人陪着,索性拽着他的袖子往医舍走,“我陪你去医舍。”
  遇见方知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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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卫乔昔同马文才行至医舍,王兰姑娘正在给祝英台看诊,梁山伯站在王兰身后,“兰姑娘,英台没事吧。”
  走两步,绕到另一边,又问,“英台什么时候能醒啊?”再往前走两步,王蕙终于忍不住拉开了梁山伯,“梁公子,你就别影响我姐姐治祝公子了。”
  王蕙担心祝英台,语气有些差。王兰叫了她一声,不赞同地摇摇头,“小蕙,梁公子这也是关心祝公子。”
  “可是他在这里吵,会打扰到你嘛!”王蕙嘟囔。
  “小蕙姑娘。”卫乔昔走上前去,“文才兄也受伤了,劳你替他看看。”
  王蕙不喜欢马文才,何况自己的心上人如今还在昏迷,自然不大情愿,撇着嘴,装作很为难的样子。
  马文才被人嫌弃了,脸色冷淡,转身要走,“不必了,一点小伤。”
  卫乔昔见他有伤不顾,这时候耍小脾气,一脚卡在门槛上,拦着他,“你给我去那里老实坐着。”受伤一事,可大可小,没办法不认真对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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