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云麾将军平乱有功,官升骠骑大将军。
  卫乔昔正在喝茶,听到消息的时候手一抖,杯子里晃出去一半的茶水。武将升官也没有这么快的吧,这皇帝还真是大方,高兴起来想怎么升官怎么升官。
  卫林倒想的不是这个。
  “马公子如今成了骠骑大将军,那我们小姐嫁他岂不成了高攀了?”
  卫乔昔没接她的话。士农工商,商者最轻贱,虽说商人做到卫家堡这样的朝廷动他们都要考虑一下,可毕竟还是商人。卫乔昔便是嫁给当时还无一点功名的太守之子都已经是高攀了。
  这个消息尚未消化完,又来了一个天大的消息。阮熄成了皇商。
  皇帝还真就把封赏当玩儿似的。
  接下来的事情卫乔昔也无暇顾及,只因襄樊如今风言风语,据说阮家知晓自己儿子成了皇商,已经在琢磨将小花的孩子抢回去了,卫家堡家大业大,但是比皇商是比不得的。
  小花有些慌,怕自己的孩子被人抢了去,天天守着他,一眼不敢移开。外头对她的那些下人妄图爬主子的床,未婚先孕不检点的流言都无暇顾及。
  卫夫人头一次气得将桌上的茶杯砸在地上,“我们这么些年的交情,我万想不到他阮家是这样不要脸的东西!”
  卫季贤与卫乔昔也面色不虞,借着皇商的势抢人?便是阮熄这个皇商亲自来抢人,他们两兄妹也要把人打出去。
  卫乔昔不放心小花,有时间便陪她一起守着孩子。早在阮员外之前有意要将孩子要回去后,卫乔昔便告诉小花让孩子跟着她姓花,气死阮家那群人,孩子便取了名叫花卫,唯独不和阮沾亲带故。
  花卫如今已经会说话,看见小花在他眼前掉眼泪,委委屈屈地喊了一声娘,也跟着一起哭。一大一小一起哭,哭得卫乔昔火气蹭蹭往上涨,若是阮熄在她面前,她能把他腿给打折。
  火气正大着,卫林进来,附在她耳边说了些话,卫乔昔面色只变了一瞬,又恢复正常。
  “别哭了,让花卫跟着你一起哭你羞不羞。”卫乔昔推了推小花。小花只是被惊惶压得有些崩溃,哭过一场后倒是好了不少,擦了擦眼泪,又去哄花卫。卫乔昔见她情绪稳定了,才出门。
  “卫林,”卫乔昔迈出去的步子气势汹汹,语气也森冷,“拿马鞭来。”卫林应了一声,立刻跑开。
  快到大门,卫乔昔撞见卫季贤,两兄妹对视了一眼,卫林也将马鞭拿了回来。卫季贤看了一眼,道:“轻了,该去土里拔几根蒺藜来。”卫乔昔甩了甩鞭子,咧嘴,“一时没想起来,先将就着用吧。”
  阮熄自建康而来,甚至还来不及回阮家,先到了卫家堡,孰知才要进去就被门卫拦了下来,说要进去通报一声。阮熄平素进卫家堡都是大摇大摆,从不需通报,虽不知为何,却还是老老实实在外面等着。
  大门打开,阮熄见到卫季贤与卫乔昔两兄妹,伸开双臂要与两人来个许久不见的拥抱,结果劈头就是一鞭子甩下来,阮熄反应快,堪堪躲过,旁边又有人出其不意往他脸上招呼了一拳,这一拳阮熄没能躲过去。
  阮熄不知为何这两兄妹一见到他便要打他,他不好还手,也不敌这两兄妹联手,只能一边挡着卫季贤的拳头,还要一边防着卫乔昔的阴招。
  “干嘛啊这是,我才回来,哪里招你们了?”
  两兄妹都不说话,只是下手又狠了些。
  卫家堡外一下子聚集了许多人,阮熄向来爱惜面子,忍不住道:“我好歹是皇商,能不能给我留点面子。”
  卫乔昔冷哼一声,“皇商又如何?任你想干嘛就干嘛?”
  三人这场架一直到阮家闻风赶来才停止。
  阮夫人扶着自家被打得浑身是伤,衣衫不整的儿子,心疼得不行,忍不住道:“季贤,乔昔,你们是不是太过分了!”
  卫乔昔将鞭子甩在地上,发出令人心惊的一响,面如冷霜,“若非我伤未好全,我还能更过分。”
  阮员外不愿将事情闹大伤了与卫家堡的和气,只能转而对卫季贤道:“季贤,你素来知礼懂事,怎么跟着乔昔一起胡闹。”
  “阮伯父的儿子不洁身自好,养不教父之过,又怎么能来指责晚辈。”卫季贤单手背于身后,身姿挺拔,说出的话却并不好听。
  阮熄虽不明白两人为何对他敌意如此之大,却也明白应该是有缘由的。
  “哥,乔昔,到底怎么了?”
  “阮熄,”卫乔昔将马鞭往地上一扔,“你往后莫要再来卫家堡了,小花不会缠着你,但你若敢抢她的孩子,任你是皇商我卫家堡也不会怕。”
  “我哪里抢小花的……不是,那本就是我的孩子。”阮熄道。
  “你是皇商,未来要什么千金小姐为妻没有,妻妾成群还怕没有子嗣吗?小花的孩子还请你留给她。”卫季贤说完这句话后便与卫乔昔一同进了卫家堡,任阮熄在身后怎么喊也不曾回头。
  “熄儿,那孩子虽说是下人所生,但好歹是我们阮家的长子,可不能任他入奴籍。”阮夫人道。
  这话落到阮熄耳里,心里立刻有了分辨,脸色陡然一沉,“你们究竟干了什么?”
  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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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花知阮熄回来后也只是晃了晃神,比起阮熄,她更爱自己的孩子。
  阮熄自上次被卫家两兄妹联手打了一顿后便再也没来过。卫家堡恢复如常,生意也回到正轨。
  不过几日,朝廷派下人来,道卫家堡在襄樊大乱时广开粮仓救济百姓,临危不乱稳定物价,稳定了民心,特意赏了一块皇上御笔写下的“卫家堡”匾额。卫乔昔看着那块匾额,与旁边的卫季贤耳语,“有这一块匾额我们可以干掉阮熄那个皇商吗?”
  正耳语着,又是一道圣旨下来,赐婚骠骑大将军与卫家堡之女。
  领了圣旨的卫乔昔还有一些回不过神来,卫季贤忍笑与她道:“御赐的匾额能不能干掉皇商我不知道,不过骠骑大将军一定可以。”
  卫乔昔有些不高兴,马文才又不同她商量就擅作决定。
  卫夫人有些不高兴,马文才还没三顾茅庐,乔昔怎么可以嫁给他。
  卫员外有些不高兴,虽然他很欣赏马文才,也做好了将乔昔嫁给他的打算,但乔昔真要嫁给马文才他就是不高兴。
  卫季贤?卫季贤没什么不高兴的,骠骑大将军要喊他哥,他不但没吃亏,还赚了。
  故而马文才兴冲冲地来下聘时毫无意外地吃了一个闭门羹。
  卫季贤一早候在卫家堡外面,同马文才做了一笔交易后才将卫夫人生气的原因告诉他,解决了卫夫人,一切都好说。
  在马文才第五次人虽未进去却依旧将礼留在卫家堡后,卫夫人终于允许马文才进去了。
  卫乔昔听到消息只有一个想法,卫夫人这是在卖女儿。不过她的脾气也留不长,气了几天后也就不气了,唯独卫员外,见着马文才时还吹胡子瞪眼的。
  马文才的礼数很周到,挑不出一点错来,备的礼也厚,故而卫夫人对他态度极其温和。但卫员外就一直在找茬了。
  “晚辈见过卫伯父,卫伯母。”马文才一见两人便恭恭敬敬行了礼,卫夫人笑着微一点头,卫员外哼唧了两声,“可别,我们可受不起骠骑大将军这礼。”
  马文才笑容不变,“伯父是长辈,又是乔昔父亲,怎会受不得。”
  卫员外小声嘟囔,“我是乔昔父亲又不是你父亲。”被卫夫人偷偷在他腰间狠掐了一把才不情不愿地闭上嘴。
  马太守近来身子不适,无法来替马文才提亲,便派了族里的一位长辈陪马文才前来,但马文才是骠骑大将军,这位长辈也不敢在马文才面前说话,婚嫁下聘都是由马文才经手。
  因此,在马文才将聘礼的单子拿出来时,族中的长辈也吓了一跳,那张单子上大约是马文才的所有身家。
  “单子上有晚辈所有的房产地契,加上金银珠宝与银票。”
  卫夫人览过一遍单子,惊异于马文才的大手笔,也越发笃定他是真的喜欢卫乔昔。
  卫员外看完单子后,又哼唧了一声,“我卫家堡财力雄厚,你这点身家算什么。”
  卫夫人面上挂着微笑,暗地里狠狠踩了卫员外一脚。
  卫乔昔就在旁边坐着,眼见卫员外忍痛忍得脸都成了猪肝色,忍俊不禁,抬头便见马文才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卫乔昔对他投去一个无奈的笑,她爹有时确实像个傲娇的小孩儿。
  “往后将军府的中馈都交由乔昔来管。”马文才许诺。
  卫员外得了教训,低着脑袋小声嘀咕,“我们家乔昔又不是你们马家的管家婆。”
  卫乔昔扶额,这嘀咕声真的不小,不过连卫夫人都懒得搭理身边这个浑身酸的冒泡的人了。
  卫夫人将聘礼的单子放在一旁,看了一眼卫乔昔,对马文才道:“乔昔是我们家的掌上明珠,打小都将她做眼珠子那样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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